田地房舍是絕對不能賣的，這些都是辛家的根。
賣了，一大家子從京城回來後，要哪裡去？
辛王氏還沒蠢到一點退路都不留，見狀直接卡殼了，她直愣愣的說不出話來，求助的看向其他的子女。
辛老二已經傻了，只會躺在牀嘿嘿的傻笑流口水。丈夫成了全家的拖累，封氏自然不敢擡頭，縮在角落裡吭都不敢吭一聲。
辛九姑憂心着自己的身孕，這幾天是茶飯不思，眼瞅着瘦了一大圈，臉沒了肉，嘴巴都尖了起來。這會子像被霜打過的茄子，顯得蔫巴巴的，她倒是想說話，卻又懼怕辛老大的拳腳，連咬了幾下脣後，不敢吭聲，只是求助的盯着辛王氏。
辛老四兩口子更是一百八十個不願意；開什麼玩笑，一家子去找辛長娥，要他們女兒拿錢治辛老二，佔他們女兒的便宜，他們是傻了纔會支持呢。
見沒人說話，辛老四轉了轉眼睛，嘿嘿笑了一聲道：“娘，家裡這會子真的沒錢了，二哥還是先放家裡治，好歹等他能下地走路再說。”
“那小九的事呢，咱們總得找到那人吧，不管什麼樣，小九是你們親妹妹，你不能看着她被人欺負了不吭聲吧！”
眼看着兒孫們一個個都不支持，辛老二的病得往後拖，辛王氏急的眼淚都下來了，淚汪汪的質問：“難不成，你們都要當烏龜王八蛋，不管你妹的死活？”
辛老二的病可以慢慢治，騙了辛九妹的男人卻得趕緊找到，娶不娶都得給個交代，要不然村子裡整天風言風語的，弄得辛家人都沒臉出門了。
好歹是自己親妹咩，辛老大再怎麼恨辛九姑不撿點，也是有點心疼的。
他想了想，建議辛王氏道：“娘，算不帶老二，去京城也要不少銀子做盤纏呢，我們各人都拿不出錢來，九妹的嫁妝箱子裡還有多少東西？都賣了吧！”
“是啊是啊！”聞言管氏眼睛一亮，立刻附和道：“反正是九妹自己的事，她自己也該拿錢出來。”
辛九妹的嫁妝箱子是辛王氏多年攢下來的，除了衣料布匹，還有些首飾，湊合着賣賣，應該能湊個三四兩銀子。
本來辛九姑沒出嫁之前，辛王氏是死也不會動這份錢，可眼下是爲了辛九姑出嫁的事……
想到此，辛王氏也動搖了，開口道：“小九呀，你看……”
“不，我不拿，都拿出來了花光了，以後的嫁妝要怎麼辦？”辛九姑還抱着要嫁進將軍府的幻想，哭着道：“王郎家本來咱家門第高，若是我嫁妝不給力，會被瞧不起的。”
“你個糊塗東西，現在連人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還嫁，嫁你個大頭鬼啊！”見都這個時候了，辛九姑還護着自己的錢，辛老大氣的恨不能前抽她兩個嘴巴子。
“我的嫁妝纔多少東西，全賣了也值個三四兩銀子，那裡面的首飾，好多都是孃的陪嫁，這會子賣了，以後想要難了。”
辛九姑死咬着牙關不同意，緊緊護着自己的嫁妝箱子，哭聲連天：“不是跑趟京城嗎？怕花錢多你們都別去，我自個去，大哥四哥每人給我湊個五百，夠一兩銀子我能路了。”
“哎呦，這小算盤打的可真響亮，自個有錢都不出，淨欺負我們這些沒錢的！”管氏當即不同意了，往前一竄，氣咻咻道：“合着我們當哥嫂的，活該被你盤剝啊！”
“怎麼說話的呢？”
辛王氏立馬惱了，尖叫道：“我還沒死呢，你們想不顧小九的死活啦！小九是你們妹妹，你們該照顧她。五百又不多，你們總該能拿出來吧！先把五百交出來，餘下不夠的我舍了這張老臉，去她大舅家借錢。“
“娘啊，五百也很多，我真拿不出啊！”
辛老四扭扭捏捏，反正是不肯掏錢，他唉唉的叫了兩聲，忽然道：“對了，娘，小九這事，劉寡婦是不是也該出點錢？”
“你少把主意打五弟妹身，我在鄉親們面前發過誓的，絕不拿她一錢，她是寡婦，日子你過的艱難。”
辛老大立刻發飆了，狠狠瞪了辛老四一眼。
“咱們不拿，借總可以吧，那蕭公子明着賞了二十兩銀子給長寧，天知道私底下有沒有賞更多！況且我聽說長寧最近給一家人都做了新衣裳穿，還天天往鎮跑，她不是會畫那什麼圖嗎，指不定去賺錢了。”
辛老四並不知道辛長寧已經拿了鋪面準備開店的事，只是直覺得對方有錢，再加自己不想出錢，趕緊慫恿辛王氏道：“娘，咱們只是借錢，說出去也不是欺負她，反正都是一家人，也該互相幫助。”
“不行，我不同意，娘，有事沒事把主意打到一個小孩子身，傳出去咱們丟不起這個人。五百我明天想法子湊給九妹，你也老老實實把錢給我交過來。”
看見辛老四這麼厚顏無恥的又想打辛長寧的主意，辛老大氣急了，大聲衝着辛老四吼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兩口子的底細，惹急了我讓長樑長棟他們搜西廂房去。”
辛老大兒子多，長樑長棟長才，外加一個跟着他長大的長樹，全是男丁，真強行搜的話，辛勞四兩口子帶着三個小娃娃絕對攔不住。
“大哥你這是仗勢欺人啊！”
聞言管氏立刻嗷的一聲坐地哭鬧起來：“明明長寧有錢的你不去借，非要來逼我們，這叫什麼理！大哥你心疼長寧那丫頭，也得看看現在是什麼事！況且咱們只是去借些給九妹去京城的盤纏，又不指望她出二哥的藥錢，這你都護着不給。你是眼裡只有她一家，沒我們了啊！這還算什麼一家人啊？”
“你們也是有錢不出，別找藉口……”
“夠了，你們都給我消停點！”辛老大正要和管氏吵起來的時候，辛王氏打斷了兩人。
她看看兒子，又看看兒媳婦，轉着一雙充滿了算計的渾濁老眼，像是疲累的揮手道：“你們都出去吧，今天這事鬧到這裡，娘累了，明天再說。”
“娘啊——”事情還沒解決呢，辛九姑着急的一把拉住了辛王氏。
“都散了吧，娘這會子頭疼！”辛王氏說這話的時候，悄悄衝辛老四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