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雨中遇見

V3雨中遇見

說完了正事,傅隨波也不去寒暄打擾江九月母女用晚飯,便起身離去,經過大堂時,食客們的神色已經沒有他進來時候那麼震驚,只是卻依然好奇萬分。

能讓傅家公子打破幾十年來兩家的僵局,親自來探望的,似乎還是個女子,到底是什麼人呢?

簡單的用了午飯,期間小二送來了一壺熱水,隔了半刻卻送了一隻精緻的小茶壺,江九月不可置否,不過泡好了自己帶的金銀花之後,還是沏了一杯茶嚐了嚐。那茶剛一入口,江九月的面色就變了變。

味甘甜,似乎還泛着些淡淡的竹香,淳厚,讓人回味無窮。江九月暗忖這客棧的東家果然大手筆,這樣極品的茶葉居然用做免費品嚐,詫異之餘,對這客棧的東家也有些微的好奇了。

小廝殷勤道:“江姑娘,這茶您嘗着怎麼樣?”

“好茶,多謝你了,小二哥。”江九月不吝嗇的給予評價,那小二頓時臉上喜色更甚:“這茶是我家東家親自吩咐我送來的呢,說起來我還得謝謝江姑娘,要不是江姑娘在這裡,傅公子來看你,我家主子也不會加一兩月俸給我。”

“哦?”江九月淡淡的挑眉,傅隨波來看她和金玉滿堂的東家又有什麼關係?看來到處都有故事。

小二見江九月態度謙和,明明是傅家的坐上貴賓,對待他們這些底下人卻也很有耐心,對江九月好感更甚,話匣子便打了開來:“我家東家脾氣很怪,我本來以爲今天肯定要被趕走,還拿不到工錢,要是這樣,奶奶的病可怎麼辦?娘又該哭了……可沒想到公子居然多給了一兩月俸銀子呢……”

江九月若有所思的抿了一口茶,輕道:“小二哥下午可忙?若沒什麼事情,能否帶我隨便走走轉轉,首次來泰陽,路還認得不是很全

。”

小二先是一喜,只是這喜色時間並不是很長,又變的有些爲難,幾經變換,才道:“正好這個月快到月底,我還沒討過休息,那今日便討個休息日子,帶姑娘四處逛逛,順便回個家。”

“若是爲難,我找別人也可。”江九月看出他的遲疑,並不太想麻煩他。

小二卻擺了擺手:“不爲難,小的從小在泰陽縣城長大,大街小巷的可熟悉了,您先休息,我這就去找掌櫃的。”說罷,也不等江九月回話,彷彿遲一刻,江九月就要拒絕他帶領一樣,倉皇而去。

江九月搖頭笑了笑,隨意的收拾了一下,昨晚一夜睡的舒服,也不打算再休息,“娘,你可要一起去?”江玲瓏搖頭道:“算了,娘不喜歡熱鬧,你自己去吧。”

江九月點了點頭,也不勉強,便起身下樓去了。小二剛巧和掌櫃告了假,正打算上去告訴她一聲,此時聽她不打算休息,就要出門,急忙從櫃前拿了一把油紙傘,“太陽毒着呢,姑娘可別給曬壞了。”

江九月挑眉,也不拒絕,邁步往大街上走去,小二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一邊走一邊說着有的沒的,江九月偶爾迴應一兩句,大部分時間都是聽他說話,而這一路走來,江九月發現大街上的百姓,偶爾會對她指指點點,不時說着傅家金家之類的話,一時好奇,問道:“他們在說什麼?”

小二笑道:“他們在說,能讓傅公子親自到金玉滿堂去探望,您肯定是爲大有來頭的人物。”

江九月也笑了起來:“傅公子很少親自探望別人?那我豈不是很有面子?”這話調侃的成分絕對佔了很大比例,只是生性淳厚的小二並沒有聽出來,很認真的點着頭,“是呀,傅公子可是泰陽縣的大人物,人又溫和,大家都很喜歡他呢。”

江九月想起他說過自己主子似乎脾氣很差,隨口道:“那你家主子人不溫和,沒人喜歡?”

小二嚇得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左右看了看,見沒人聽到江九月的話,才懊惱道:“江姑娘說話可得小心,我家少爺脾氣很怪,指不定哪句話就得罪了他呢

。所以呀,在金家當差都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既然這樣,那爲什麼不去傅家,傅公子那麼好……”

小二小聲道:“我家少爺雖然脾氣有點怪,但是該賞的時候絕對不眨眼,出手很大方呢。”

“哦。”江九月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原來金家少爺比較大方,傅家少爺比較小氣,莫怪寧可在脾氣怪異的主子手下討生活了,“對了小哥,你叫什麼名字。”

因爲那聲小哥,小二憨憨的搔了搔頭,“我叫衛林,姑娘可別小哥小哥的喊我,受不住呢。”

“衛林。”江九月從善如流,喚了他的名字,卻見衛林瞬間熱淚盈眶,有些不知所措的想着自己做錯了什麼?她卻不知道衛林自小生活苦處,雖有姓名,卻幾乎沒被人喊過,連他自己都是“小的”,“奴才”如此自稱,甚至快忘記了自己叫什麼了……此時對江九月升起了一股濡慕崇敬之感。

江九月被他看的有些受不住,便輕咳一聲,換了個話題,“對了,方纔聽那些人說道,似乎金玉滿堂這間客棧,和傅家有什麼淵源?”

衛林回了神,連忙將手中的傘又往江九月頭頂擋了擋,思考片刻,便將奶奶講給他的故事也告訴了江九月。

金玉滿堂的金家,和醫藥世家傅家,早年曾經相交甚篤。

那一年春天,正是生機怏然的時候,一個客人在金玉滿堂用過了飯之後,卻突發了急病,家中人便立刻把病人送去了傅家回春堂診治,大夫胸有成竹,開了藥之後就讓病人服下,果然消去了不舒服,衆人只道這事情到此就結束,金玉滿堂也因此賠償了醫藥費和其他費用用已挽回客棧的名聲,沒想到那病人在回家之後,卻一病不起,過了幾天就一命嗚呼了。

病人家屬萬分悲痛,如何肯罷休?竟然將兩家告上公堂,要還他們一個公道。

金傅兩家開始時還站在同一站線,據理力爭,藥與菜都是沒有問題的,可是,時日不久,泰陽便流言四起,兩家終於耐不住百年產業名聲被破壞,幾日之後,就出現了怨懟情緒,金家說可能是傅家藥有問題,傅家便說可能是金家的菜有問題,剛開始還只是“可能”,到後來就成了“必定”,相互推諉……

這件事情鬧到最後也沒查出到底是菜有問題還是藥有問題,告狀的家人也因爲查不出原因,鬧了一兩年就無疾而終,最後縣官收了金傅兩家的銀子,又給了告狀的人一大筆錢,此事宣告結束,而本身關係甚篤的兩家人,也因爲這件事情從此貌合神離,表面上恭敬有禮,背地裡卻從此斷了往來

今日,傅家當家大少爺居然爲了一個女子,親自到金玉滿堂來,又豈能不引起大家的震驚?

原來如此。

江九月瞭然的點了點頭,莫怪那些人看她的目光如此詭異,居然是爲了這個,這一個故事講的,兩人也已走了大半個時辰,衛林看了看沉思的江九月,又看了看前邊小巷的轉角,忽然有些大膽的道:“江姑娘,走了這好一會兒了,你累不累?前面就是我家,要不去我家喝口水吧?”

這話一出口,衛林差點甩自己一個耳光。

江姑娘天仙一樣的人兒,還是傅公子的貴客,怎麼會去他們那種地方?默默的垂下頭去,等着江九月客套的拒絕,沒想到卻等來一聲輕應:“嗯,那好吧。”

衛林立即擡起頭來,不可置信,轉而對江九月濡慕之情更甚,江姑娘果然和一般的人不一樣。

江九月目光純澈,“你前面帶路。”

衛林一陣欣喜,大聲應了一聲,從轉角之處進了一條小巷,一邊走還一邊回頭交代江九月慢點走,一直通過了這條小巷,在巷尾的時候才停了下來,對着一扇掉了漆半掩着的門大聲的喚了一聲娘,然後又轉到了江九月面前,十分侷促:“家裡可簡陋的很,江姑娘千萬別嫌棄。”

江九月沒說話,只是隨意的笑了笑,這時,那半掩着的們開了,一位頭髮灰白的婦人探身而出,見是衛林,眸中驚喜閃過,卻見衛林邊上的江九月,頓時有些詫異和緊張。

衛林搶上前去,接過婦人手中的掃把:“娘,快別掃地了,有客人。”然後轉過身子,請江九月入內。

江九月點了點頭,邁步而入,姿態隨意,自然的坐在了院中放着的小板凳上

。衛林放好了掃把,小跑步去了廚房拿了一隻缺了口的碗,爲江九月倒上水,纔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家裡只有白開水……”

“多謝。”江九月道了謝,不見絲毫詫異和嫌棄,端起碗來喝了幾口,笑道:“這下可舒服了會兒,天氣太熱,沒說話都這麼口乾舌燥,你也喝點水吧。”

衛林靦腆的笑笑,重新拿了一隻碗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仰頭就喝。

那婦人似乎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家中來了位天仙般的人物,手忙腳亂的上前,揪過衛林小聲問:“這是誰家姑娘?”

衛林嘿嘿道:“是我們客棧的江姑娘,她人可好了。”

江九月有些無語,她什麼都沒做,兩人不過才見第一次,如何就知道她好了?

婦人嘟囔着兒子冒冒失失,帶客人來居然不提前通知一聲,看江九月雖然不嫌棄他們這樣的破敗貧窮,但自有一副高貴優雅又說不上來的氣質,心中又歡喜了起來,兒子能與這樣的人做朋友,真好。

屋內忽然傳來低低的咳嗽聲,然後是一聲蒼老的聲音,“是林兒回來了嗎?”

“是孫兒回來了!”衛林高聲答應,同時轉頭看向江九月解釋:“那是我奶奶呢,江姑娘。”

江九月點了點頭,想着既然來了總該拜訪一下老人,這是最起碼的禮數,便起了身,向衛林走去,邊問:“老人家身子不舒服?”

衛林見她似乎想要進屋去看看,歡喜更甚,道:“奶奶這些年身子都不太好,江姑娘,您的好意我心領了,還是別進去了吧,萬一過了病氣給您,我可是萬萬擔待不起的。”

江九月想着這少年不過十五六歲,只和自己這個身子一般大,看目前自己所看到的情況,要養活母親和奶奶,奶奶還是重病之身,竟然也不見絲毫不滿與厭煩,反而帶着一股乾淨的淳厚,臉上的笑意便更加明顯了,“無事,我是大夫。”

“什麼?”衛林瞪大眼睛,站在原地,直到江九月越過他的身子進了奶奶的屋子,他才猛然反應過來,連忙跟了進去。

屋內昏暗,窗戶也只是開着一條細縫,如此悶熱的天氣,門口卻掛着厚厚的簾子,簾子一掀,便有一股藥味撲面,不難聞,卻也說不上好聞

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婦人佝僂的身子趴在窗邊,正打算往外看,似乎沒料到家中會有客人,還是個女子,見江九月入內,愣了一愣。

江九月微微皺了眉,對跟着進來的衛林道,“將簾子去了吧,這麼悶着,沒病的人都得悶出病來呢。”

“嗯!”衛林點了點頭,居然也不去思考過多,當真按照江九月的說法,去了簾子。

老人回過神來,因爲灌入幾口新鮮空氣而咳了兩聲,“林兒,這位是……”

衛林騷着頭,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江九月已經微笑着上前坐在牀邊,伸手握住老人的脈門,“老人家,我是大夫,您身子不舒服,我幫您看看吧。”

江九月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雖然醫術卓絕,主動的次數卻不多,今日若不是對衛林的淳厚有所動,別說是主動看診,只怕連上門做客也絕對不會有,老人家遲疑了一瞬,只是見孫兒肯定的點了點頭,拒絕的話就說不出了。

江九月靜靜的把脈片刻,收回了手,衛林連忙上前,“江姑娘,我奶奶的身子怎麼樣?”

“不嚴重,我開個方子,好好調養些日子便好,對了,以後多開窗通風,上午的時候可以帶老人家到院內活動活動,被褥記得隔兩天就掛到院內曬曬太陽,別讓犯潮。”

母子二人只道有病看病就是吃藥而已,哪裡聽過這等詳細的交代,一時之間愣了一愣,牀上的老人家看着江九月,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出了什麼事兒。

家中貧困,就算有了藥方哪裡來的錢去抓藥?

衛林最先回過神來,他覺得江九月能爲奶奶看病已經是祖上積德,如果此時露出那種神色,以江姑娘的爲人,難保不會出錢幫忙,那他以後見了江姑娘可要多尷尬?

衛林的母親卻並沒有想很多,有什麼想法當時就出現在了臉上,爲難道:“可是家中的情況姑娘也看到了,就是姑娘開了方子,也拿不出多少錢來買藥……”

衛林面色一變,大聲道:“娘

!”婦人的話就嚥了下去。

江九月若有所悟,卻沒有接話,只是道:“這裡沒有文房四寶,等回到客棧,我再幫你開方子,可好。”

衛林見江九月沒有在那個話題上過多停留,才稍微鬆了口氣,轉身對牀上的老人道:“奶奶,江姑娘纔來泰陽縣呢,孫兒領着她出來轉轉,現在已經有些晚了,孫兒先送她回去,等江姑娘開了方子,孫兒就抓藥送回來。”

“嗯,你去吧。”老人垂眸,頰邊的髮絲因爲她點頭晃了一下,看不清楚神色,江九月同老人和衛林的母親點了點頭,便和衛林一前一後的出了院門,纔剛出去,衛林又急急忙忙的轉了回來,在院中取了一樣東西,又追了出去,原是忘了帶傘。

直到再一次門板扣住的聲音響起之後,牀上的老人才微微擡頭,皺着眉道:“窮也要窮的有志氣,別把你那些自私的心思什麼人面前都擺,你不要做人,林兒還要做人。”

婦人咬着下脣,手也捏緊了袖角,點了點頭,出門去了。

當衛林和江九月走出小巷之後,才發現天色陰沉如鉛,果然,兩人還沒走幾步,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雨勢頗大,纔是一眨眼的功夫,地面便全都溼透了,連兩人的鞋邊也染了些許污水,衛林慶幸出門的時候還有帶傘,雙手拄着傘柄給江九月擋了雨水,自己卻全泡進雨中。江九月要喚他一起撐着傘躲雨,衛林卻是連忙滿面倉皇的搖着頭退的更遠,只是手中的傘柄還是鍥而不捨的蓋在江九月頭頂,雖然偶爾也有一兩滴雨絲漂入,卻只是微溼,並不狼狽。

江九月無奈,眼神微微一閃,看到前面街口有間小亭,便指了指亭子,示意衛林往亭子而去。

亭子不大,柱子粗壯,撐起了一片乾燥之地,兩人進亭子的時候,已有幾個人站在亭內躲雨,不時念叨這雨來的真快,都泡溼了云云,江九月抖了抖衣袖,轉頭,看着衛林收了傘,正在用衣袖擦拭額頭的水珠兒,頭髮全部貼到了臉上,有的還滴着水,十分不好意思:“可得小心着點,等會兒回去就換了乾衣服,最好可以洗個熱水澡,秋天裡的雨,容易着涼。”

衛林純稚的臉上掛着乾淨的笑容,重重的點頭,“多謝江姑娘,我知道了。”

江九月恍惚看到了那雙清澈的眼睛,總是滿滿的信任,然後理直氣壯的說“月兒是最好的

。”不過也只是一個閃神,江九月的視線便落在了綿綿不絕的雨幕之中。

似乎又有兩個人進了亭子,左右嘰嘰喳喳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江九月沒注意,衛林擦了幾下,反倒越來越溼,便懶得去擦,察覺到亭子內突兀的安靜,微微轉了下頭,頓時瞪大眼睛。

半晌。

金瑞是什麼人,自然不可能對一個小二過分側目,每日從他面前走過多少個小二類的人他也從未記得過,不過這個小二他有印象,金瑞對那發呆的小二淡淡道:“真是好巧。”那聲音淡淡,與和傅公子說話時無二,只是衛林卻驚了一跳,支支吾吾道:“公子……我和掌櫃告了假的……”

金瑞長眉微微挑起,看着他手中的油紙傘,然後順着衛林斜斜瞥過去的目光,看到了站在亭子最前面的一個珊瑚色人影,若有所悟。那傘柄上有專門的金玉滿堂標誌,看來這女子大約就是一直讓這個小子很殷勤,也讓傅隨波親自去探視的江姑娘了?

雨幕之中的背影,雖然離他並不遠,但卻像是隔了千山萬水,煙雨瀰漫的看不清楚,遺世而孤立,寫盡人間滄桑寂寞,讓金瑞那斜斜彎起的嘴角,淡淡緩了一分弧度。

江九月聽到衛林說話,轉過身來,卻見衛林戰戰兢兢的垂着頭,一個藍衣身影長身玉立在亭子左側,手中的轉球發出清脆的響聲,一雙璀璨狹長的桃花眼,在雨霧之中更是煙雲繚繞,魔魅異常,盡顯風流,這點,從亭中其他兩個女子躲躲閃閃的目光以及羞的粉紅的臉頰就可以看得出來。

江九月暗忖,這個男人,長的就一副風騷樣,尤其是那雙桃花眼,足以勾引任何良家婦女,自然,她不在那被勾引的良家婦女之列。

“江姑娘?”金瑞好整以暇,親切問好。

江九月沒有回話,只是點了點頭,視線便又轉到了衛林身上,想着他拿傘不方便抖擻身上的雨水,便上前伸手:“把傘給我吧,我拿着,你把衣服上的水擰一擰。”

金瑞眉毛挑的更高,眸中劃過一抹興味。

衛林看了看金瑞,見他似乎對自己已經不感興趣,便鬆了口氣,上前把傘遞給了江九月,想要擰衣服,但金瑞在這裡他無論如何也束手束腳,正想要轉到角落去時,雨幕之中竟然響起了馬蹄聲和車轅軲轆軲轆轉動的聲音

亭中幾人都回了頭。

一隻通體雪白的高頭大馬,馬脖子上帶着紅色的項圈,拉着一輛青色素淡的馬車,馬車頂部覆蓋着厚厚的遮雨篷布,從雨中緩緩往亭子奔來,馬蹄踩踏,濺起了不少水花。

不一會兒,馬車就到了跟前,車伕撐着黑傘先跳下車,立在一旁,在亭中衆人好奇的瞬間,一隻瘦長白皙的手掀起了車簾,傅隨波面如冠玉的臉出現在了衆人面前,笑道:“車伕說是江姑娘,我還不太信,沒想到是真的。”

兩人隔着雨幕對視,江九月道:“出來轉轉,沒想到碰到了大雨。”

“這樣……”傅隨波沉吟,視線略過金瑞和衛林,有禮的笑了一下,又轉向江九月:“雨勢頗大,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江姑娘不如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也好。”江九月想了想,便答應了下來,那車伕立即走上前來,要爲江九月撐傘,卻發現江九月手中有傘,略微遲疑了一下,江九月卻停下步子,對傅隨波道:“不如帶我朋友一路吧,他正好也要去客棧。”

傅隨波眉尾微微的動了一下,很細微的動作,深邃的眸子轉向了金瑞,並沒有考慮很久,“好。”

江九月這才轉頭,看向衛林:“你跟我一起走。”言辭口氣十分肯定,似乎不打算與人商量,傅隨波顯然有些詫異,不過也並未開口說話。

衛林的臉頓時紅了起來,被這麼多人同時矚目還是第一次呢,害怕的看了金瑞一眼,怕他老人家又發神經找他麻煩,卻見他似乎懶得理會亭中一切,又飛快的看了傅隨波一眼,見他也沒什麼嫌棄的意思,最後才轉到江九月的臉上,吶吶道:“……好、好吧。”

對江九月這張臉,他估計永遠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他想。

車伕撐着傘上前,爲江九月擋去了雨花,衛林接過江九月手中的花傘合起,看着江九月上了馬車之後,才遲疑的邁步上車,在即將進入馬車的那一瞬,偷偷的回頭看了一下,頓時嚇了一跳,連忙不敢再看,縮進了馬車之中。

江九月一進馬車便下意識的看了看馬車內部結構

相較於藥兒的那輛馬車,這一輛顯然要寬敞許多,軟榻書櫃茶几樣樣俱全,都是寒山松木所制,小几上少了香爐,放着一隻暗色筆架,左右掛着幾隻狼嚎,牀榻一側多了一隻精巧的紅木小櫃子,雖然沒有打開,但是江九月卻可以從中聞到淡淡的藥香。

傅隨波隨意的坐在幾邊椅子中,拿起杯子爲江九月和衛林分別倒了一杯熱茶,放在兩人面前,衛林受寵若驚,但見二人隨意模樣,連忙掩下將要問出口的傻話,悄悄的端着茶水退了兩步,還左顧右盼不要弄髒了馬車。

江九月眸中暖光微逝,對傅隨波衍生了一絲淡淡的好感,“今天到南街是有事要辦?”那車伕江九月沒見過,根據江九月今天一個下午晃盪,傅家的藥棧似乎不在這一塊,反而離了兩三條街,怎麼順也不能順到這兒來,馬車之上還掛着遮雨的雨布,不像是雨前出的門,倒像是雨後呢。

傅隨波道:“爲江姑娘尋的院子就在南街橫側的朱雀街上,我方到了那裡看看,就下起了雨,正好下人們來報說你不在客棧,往南街這邊過來了,我就順路來尋你。”

江九月暗忖這才說的通,索性就在這附近,回去等雨停再過來似乎太麻煩?“要不掉頭去看看那小院子吧。”

“好。”傅隨波從善如流,微微提高了聲音對車伕吩咐:“掉頭,去香滿園。”

車伕沉聲應了,然後江九月感覺馬車停了下來,似乎轉了一個圈,又奔跑了起來。原來他找的地方叫做香滿園,“名字倒是不錯,只是若要換一個字,叫春滿園,更好些。”

她喜歡春天,希望生命就像二月裡的春花一樣嬌豔美好,生機勃勃。

傅隨波沉吟了一下,眸光讚許的笑了起來,雪白的衣袖隨着他放下茶杯的動作炫了一層淡淡的光暈,“這個好,春滿園……春滿園……春色滿園,的確不錯。”

只是這話才說完,江九月忽然沒忍住乾咳了一聲,連嘴角的笑意也明顯糾結了起來。

傅隨波一怔,不明白是什麼原因,讓她居然也會出現這樣的鮮活的姿態,有片刻出神,隔了一會兒,問道:“江姑娘?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

江九月搖了搖頭,笑道:“我只是想起了一句詩

。”

“什麼詩?”傅隨波好奇。

江九月眨眨眼,緩慢的啓脣:“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

“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抱歉!”

傅隨波呆了呆,臉色有些尷尬的微紅,若是江姑娘住了進去,豈不是說江姑娘她……這真不是什麼好名字,自己就怎麼說了出來呢!不過,他以前倒是沒聽過這首詩,應該是……不知者不罪吧?

俊顏如玉,泛着淺淺的紅暈,薄脣微抿,似乎欲言又止,隱約之中有一絲惑人的豔色緩緩衍生,江九月想着男人害羞尷尬起來居然也可以如此活色生香,大概和他的白皙俊美有關係。

“沒事。”江九月斂了笑容,端起桌上的熱茶抿了一口。

傅隨波面上的紅暈慢慢緩和了下去,只是那一抹尷尬還梗在心頭,若有似無的難受,見江九月是真的不在意,纔開始慢慢放了下去,正在這時,馬車停了,車伕恭敬沉厚的聲音傳了進來,“少爺,到了。”

“嗯。”輕輕應了一聲,正要動作,那方衛林已經猴子一樣的竄了下去,憨笑着打着傘站在一旁。傅隨波也不介意,掀起簾子,似乎在等江九月動作。

江九月想着這人要是在現代該是絕對的紳士,倒也沒覺得彆扭或者不自在,彎身,從他的臂彎間鑽了過去,輕輕一躍,跳下了馬車,進了衛林撐開的傘內,然後,傅隨波也下了車,車伕連忙上前打傘,擋去了已經減小的雨絲。

眼前,是一塊掛着香滿園匾額的精緻門臉,不大,門口立着石獅子,被雨水擊打洗刷的乾乾淨淨,左右飛翹的檐角上,掛着製作精緻,但並不奢華的花燈,花燈下還追着紅纓穗兒,紅漆的門上是兩個亮閃閃的銅環。

車伕上前,扣了扣門,門內傳來一聲應和。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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