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辰坐在柴火堆邊上燒着鍋,看着忙碌的蘇巧巧,臉色很是難看。
蘇巧巧一邊切菜,一邊頭也不回的說道:“耶律辰,火小點,熬粥呢,不要燒大火。”
耶律辰就像是沒聽到一般,手中的柴火依然不住的往鍋竈裡面填,一根接一根,像是發泄一般要塞滿鍋竈。
蘇巧巧切着菜,剛開始沒注意,直到廚房裡的煙越來越大。
她皺了皺眉,回頭就看到耶律辰還黑着臉往鍋竈裡填柴火,頓時滿頭的黑線,趕緊過去就一把拉開了他,說道:“不是讓你燒小火嗎,你填這麼多柴火幹嘛?”
說着,就把裡面的柴火往外拿,一邊拿一邊說道:“燒鍋不能放那麼多柴火,會把火壓滅的,再說了,裡面都塞滿了,沒有空氣裡,你就是甜再多的柴火也燒不着。”
說着,又想起耶律辰其實是會燒火的,就皺眉道:“耶律辰,你不是會燒鍋嗎?”
耶律辰一直黑着臉看蘇巧巧,沒有說話。
蘇巧巧鬱悶的重新把火弄好,這才擡頭看着耶律辰,認真的問道:“耶律辰,你到底怎麼回事?今天一天就都怪怪的。”
耶律辰擡眼瞅了蘇巧巧一眼,正要說話,見蘇巧巧又忙着去洗手,去打開廚房的窗戶,接着就又忙着切菜了,本來都到嘴邊的話也吞進了肚子裡。
蘇巧巧一邊切菜一邊又問他:“你讓別人假扮我,這樣真的行嗎?”
“……”耶律辰黑着臉坐在鍋竈邊上,又開始往裡面塞柴火。
半天沒聽到耶律辰說話,蘇巧巧疑惑的扭頭去看,這一看,氣的恨不得手上的菜刀往他身上招呼。
“耶律辰!”蘇巧巧曆喝了一聲。
這傢伙,她剛剛把鍋竈弄好,他這就又不住的往裡面填柴火,眼看着火就又要被弄滅了。
“……”
耶律辰擡頭看蘇巧巧,然後默默的起身站到一邊。
蘇巧巧看着他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深吸了一口氣,過去把他塞進去的柴火弄出來,一邊弄一邊說道:
“耶律辰,你到底怎麼回事,你和一個鍋竈置什麼氣啊,鍋裡燒着粥呢,照你這樣下去,粥什麼時候能熟啊。”
起身就看到耶律辰直愣愣的站着,目光有些幽怨的看着自己。
蘇巧巧愣了愣,問道:“耶律辰,你……”
結果,她話還沒說完,耶律辰就道:“不許給他做。”
蘇巧巧又愣了愣,不解的看他。
做?做什麼?
就見耶律辰又道:“你今早說要給他做吃的,不許做。”
“噗”
蘇巧巧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無語的看着他,感情這傢伙一早上不對勁,就是在糾結這個?
那天,商議完了事情,拓跋塞臨走的時候就說讓蘇巧巧走之前給他烤餅乾做蛋糕做些好吃的,還送來了塞外特產的牛奶。
今一早,幾大桶牛奶送到,她就隨口說了一句:“這麼多牛奶,能做好些了,給拓跋塞就多做點留着吃,他也怪讓人心疼的,在塞外什麼都吃不到,也不知道他的大棚菜種成了沒。”
之後,耶律辰就一直黑着臉,她忙着做早飯,也沒在意,卻沒想到這傢伙竟是吃醋了。
“耶律辰,你吃醋了?”
蘇巧巧樂不可支的看着耶律辰,心情非常不錯。
耶律辰深深的看了蘇巧巧一眼,小孩似的,一板一眼的說道:“不許給他做!”
心疼?哼哼,她心疼的範圍也太廣泛了一些吧,那個耶律辰一個塞外的王子,用得着她去心疼。
蘇巧巧看着耶律辰的樣子,笑嘻嘻的安慰小孩一樣的道:“好好好,不給他做,給你做,你吃剩下稍微賞給他一點可好?”
耶律辰挑了挑眉,又道:“不行。”
“好吧,那我誰都不給做。”
然後就要回去繼續切菜,粥熬到鍋裡了,小菜也得趕緊做出來,等下粥好了,包子蒸好,小菜弄好就可以開飯了。
耶律辰卻拉住了她,又道:“不行,給我做,不給他做。”
蘇巧巧翻了個白眼,扭頭看他,耐心道:“好好好,給你做,不給他做,先弄好早飯吃了再說。”
那語氣就像是哄小孩一樣,明顯不走心的樣子,說完,就又要去忙活。
耶律辰卻好像就吃這一套,乖乖的坐着繼續燒鍋,卻沒有再想之前一樣不住的往裡面填柴火。
切菜的蘇巧巧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心情相當的不錯。
可事實上,蘇巧巧走的時候,還是留了不少吃的給拓跋塞,而且還是耶律辰幫忙做的。
……
很快,耶律辰重傷,蘇巧巧帶人夜襲塞外軍營,成功奪下失城的消息傳回京城。
京城再次譁然,所有人都驚呆了。
一個年僅十四歲還未及笄的女子能做到這般?讓他們這些男人情何以堪?
有人不信,可事實就擺在眼前,塞外那邊傳來的消息就是這樣說的,朝廷已經在商議如何封賞蘇巧巧了。
消息傳回蘇家的時候,石雲差點暈倒,她注意的不是蘇巧巧的功績,而是她……竟然帶着軍隊夜襲塞外軍營!
她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吃苦……
在得知蘇巧巧沒有受傷的時候,另一個問題就又困擾了石雲以及蘇家一干人等。
巧兒她是一個女孩子,她怎麼可以做這些事情,軍營裡可都是男人啊,她以後可怎麼辦!
女子就應該三從四德,在家相夫教子,一個上過戰場的女人,別人怎麼接受的了,巧兒的親事……
蘇巧巧離開的時候是初秋,如今,已經馬上過年,過了年,再過兩個月,蘇巧巧就該及笄了,也到了該說親的年齡。
可……
不管外面如何議論,如何誇讚蘇巧巧,說蘇巧巧是怎麼樣一個奇女子,但蘇家卻是一片愁雲。
石雲、蘇書生、秦素素、方珍珍以及已經入朝爲官的蘇永安,無不擔心蘇巧巧的安危以及名節。
好幾個夜裡,石雲都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拉着蘇書生,不住的說着擔憂的話。
“他爹,巧兒的親事……唉……”石雲唉聲嘆氣。
“……”
蘇書生也沉默着不說話,臉色難看,同樣是一片愁容。
石雲就嘆氣道:“以前覺得耶律辰雖好,但畢竟是皇家之人,跟着他說不定會吃苦,皇家也不一定會同意,可現在……如果耶律辰不要巧兒,巧兒可怎麼辦啊。”
“唉!”蘇書生嘆了口氣,說道:“他敢!”卻沒有多少底氣。
皇家多是冷酷無情之人,雖然耶律辰有所不同,可……誰又能保證他不會變心,更何況巧兒畢竟跟着軍隊去打仗了,別人雖然不說,但畢竟名節有損。
不過,不管如何,巧兒爲了他帶着自家的糧草前往邊疆戰場,爲了他帶軍隊夜襲敵方軍營,弄得沒了女兒家的名節,他敢不娶巧兒,他就是拼着性命也要打斷他的腿!
蘇書生握緊了拳頭,眼中一片冷凝之色。
石雲嘆了口氣:“可是,他畢竟是皇家之人,巧兒如今雖然有個縣主的名頭,可畢竟只是小地方來的,皇上會讓他娶巧兒嗎?”
“就算娶,讓巧兒跟着一幫人搶一個夫君,以巧兒的性子,她又怎麼可能會願意……唉……我的巧兒……怎麼就這麼命苦啊……”石雲嘆氣,悄悄的抹着眼淚。
巧兒什麼都好,就是這感情方面實在讓人操心,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情……
蘇書生也嘆了口氣,心裡想着,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在長嶺縣找一個差不多的給巧兒定下來,也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了。
可這想法,他也只能在心裡過過,之前,在他心裡長嶺縣的那些個青年才俊有着耶律辰和沈俊嵐這樣的人比着,他自己都看不上,巧兒又一心想着耶律辰,又怎麼會看得上。
“唉……”
蘇書生嘆口氣,怎麼也睡不着,索性直接披了衣服起身。
石雲皺眉道:“他爹,你幹什麼去?”
蘇書生道:“睡不着,起來走走。”
石雲乾脆也起身,夫妻二人點了燈在屋裡唉聲嘆氣。
石雲又忍不住嘀咕:“他爹,按理說巧兒也算是爲國家做了不少事情了,你說皇上能同意巧兒跟耶律辰嗎?”
石雲雖是問話,卻也沒等着蘇書生回答,就自言自語的說道:“還有那耶律辰,他會不會嫌棄巧兒上過戰場……”
雖然耶律辰看着不像那樣的人,但爲人父母的還是忍不住的擔心,畢竟……巧兒上了戰場,和一大幫的男人一起吃喝。耶律辰不知道會不會嫌棄他。
“他敢!”
蘇書生黑着臉,握緊了拳頭,心裡也憋屈的難受。
說着,語氣又緩和了一些,說道:“他看着好像也不是這樣的人。”
……
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消息傳回去的每一個夜裡。
朝廷這邊,本來要和解的天意王朝和塞外因爲耶律辰的重傷談判失敗,戰爭繼續。
然而,耶律辰卻因重傷不能再指揮大仗。
皇上下令,耶律辰回京診治,蘇巧巧回京受封。
朝堂之上,所有人爲誰去接替耶律辰而爭執不休。
兩年前,塞外入侵,天意王朝守將被殺,耶律辰奉命過去鎮守,和塞外你爭我奪無數次大戰,塞外和天意王朝關係愈發緊張,隨時都可能掀起一場大戰。
這個時候,不管是誰前去,要是成功阻擋了敵軍,那是無功無過,可若是讓敵軍進入腹地,那可就是是無能了。
有耶律辰在前面陪襯,不管做出什麼樣的功績,似乎都不覺得什麼意外了。
如果成功阻擋,人們也只會說一句:和耶律辰差不多。
可若是失敗,那人們也會說:還是耶律辰厲害,那誰誰誰是不如耶律辰。
當然,如果他實在厲害,一去就讓塞外大軍節節敗退,那情勢自然反轉,到時候恐怕就要說耶律辰不如誰誰誰了。
可是……有塞外神將的威名在前,誰敢去?誰又有信心覺得自己能做的比耶律辰更加出色。
朝堂上爭執不休,都在爲派遣哪一個大將去接替耶律辰的位置而發愁。
這時,有人忽然說道:“臣以爲四王爺耶律樑堪此重任!”
說話之人正是當朝右相,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向着耶律樑的,因爲,他的女兒正是耶律樑的正妃,他本人和耶律樑也是交往密切,早早的就選擇了戰隊。
其他人無人說話,同時看向了耶律樑,耶律樑也是懵了下,心中疑惑。
見耶律樑沒有說話,心裡一琢磨,既然右相都說了,那定然就是耶律樑授意的,不然右相也不會在朝堂上推薦耶律樑。
這麼想着,耶律樑一方人馬有人站出來說:“臣也以爲耶律樑堪此重任!”
緊接着,耶律樑一方人馬紛紛站出來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耶律樑錯愕,今天這些人怎麼回事?
回頭看看右相,用眼神詢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何會忽然要自己前往塞外?
他倒是沒有懷疑右相的忠心,可是,之前並沒有商議過他要前往塞外的事,甚至之前還在商議着推誰去送死的,可他這一出又是爲何?
右相給予他安撫的眼神,意思是下朝之後再給他解釋。
其他幾方人馬猶豫了一下,有人出來阻止,有人沉默不語,也有人出來附議。
紛紛覺得,這就是耶律樑吩咐的,他可能有信心擊退塞外的那個什麼神將,所以想去塞外掙這個功勞。
不然,耶律樑爲什麼會做出這個吃力不討好的決定?
皇上看着下方低眉順目的耶律樑,也是欣慰的點了點頭,覺得這個平日裡溫潤的讓人注意不到的兒子比其他的兒子都來的讓他滿意。
心中也是滿意:終於,在太子之後,又有一個兒子不是隻想着這個皇位,而是願意爲國爲民效力了。
至於其他那些個皇子……素日裡明爭暗鬥,可一旦涉及到國家興盛存亡的大事,竟是一個個退的比兔子還快,他又如何能放心把國家交給他們。
皇上滿懷欣慰的看着耶律樑,問道:“樑兒,你以爲如何?”
耶律樑還在想着右相的意圖,這會兒被皇上問及,只好梗着脖子上了:“兒臣願意前往塞外,擊退塞外蠻夷,揚我天意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