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樂清看清了來人,心中一喜,剛要說話,被他虛點的扇尖兒止住了話。
他的眼神清冷
這眼神……就好像不認得她一樣。
身邊響起腳步聲,是他帶的家丁上前制住了那對瘋姐妹。
見他沒有要扶自己的意思,樂清伸手抹抹嘴上的泥沙,忍疼從地上爬起來。
“幸好你來了。”雖然手嘴都破了皮,剛纔那一摔又摔的渾身都疼,但好歹從鬼門關爬回來了。樂清望着他,心中有些詫異,他這副冷冷的表情,想表達什麼?
“哼”他只是冷冰冰的發了個輕鼻音,伸出帶着冷氣的袖子朝幾個家丁揮揮,便要轉身走。
“亦奇?”樂清忙拉住他:“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狗血劇裡的失憶一樣?可是他明明認得自己的,否則以他的性格,哪會救一個不認得的人?
魏亦奇回過神來,又是一聲輕鼻音:“哼”
“發生什麼事了?”樂清急了,上前扯住他飄擺的衣袖:“你這是怎麼了?”自己一家才搬去洪縣不久,最近又因爲姐姐和秋菊的婚事一直比較忙,所以也沒聯繫。可是他怎麼變成這副樣子?了?
“男女有別,請貴女不要拉拉扯扯。”他微側過臉,擰眉冷清的望向自己被拽的衣袖,那眼神,竟然充滿着厭惡。竟然是厭惡!!
樂清揚起臉,用衣袖將滿是泥土和血跡的臉擦了擦,乾澀的道:“你…….”
看見她被摔破的嘴,魏亦奇身形微僵,即而別過臉去,繼續用那充滿厭惡的聲音道:“今日不過是順手罷了。你不要感激涕零的,更不要妄想借此與我攀上關係。”
那邊傳來趙鳳的瘋叫聲和趙凰的叫罵聲。
她感覺喉嚨更幹了:“我——”他這是要跟她劃清關係嗎?難道不能做夫妻,就真的連朋友也做不成了?她還能說些什麼?
無力的垂首。隨口問了一句:“你這是從哪兒來?”她不想真的從此形同陌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情同手足啊。
哪想到魏亦奇的身形又是一僵。有些不自然的別過身去:“閒來無事順腿溜達而已。”
溜達?樂清暗暗揚眉,這條巷子算是比較偏的。自己跟趙凰趙鳳姐妹兩個扭打了半日都沒個人路過,他隨意溜達就溜來了這裡?何況他住的是鎮東,自己家在鎮西,他溜的未免也太遠了。這廝,明明是特意從這兒走的,卻還不承認。
想到這,樂清心下暗喜。
看來他還是惦記自己的。形同陌路這個詞,可以暫時放遠了。
“溜溜達達,轉了半個小鎮?”樂清揚起眉來,臉上帶笑,帶着討好的語氣:“亦奇,我跟修林最近沒聯繫你,實在是我們太忙了。最近的事情也多,我姐姐從朱府回來,買宅院,建農莊。緊接着又是我姐姐的大婚,我實在是這幾日才抽出空兒來回彎月呀!!”
聽她這麼說,魏亦奇那清冷的快要冒寒氣的臉才略有緩和,眉毛略動。依然擡着下巴:“一回來就出門,可是要去哪裡?”
“我那個——”都怪她不好,該一回來就先去魏府看望一下他的。現在倒好,要是叫他知道自己火急火燎的並不是要去魏府,指定又要拉下那張冰陀臉來了。
果然,這一遲疑間,魏亦奇臉上剛剛揚起的明媚又沉了下去:“哼,還說是忙?根本就不記得我這一號人的存在了!!”說着,重重的一拂袖:“還說這些個沒用的做什麼?你即無情,我亦無義,即是如此,不如從此陌路,兩不相認,也省得煩心。”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還不行?”樂清陪着笑臉,回首望望在那瘋狂掙扎的趙氏姐妹,那兩個小廝快要制不住她們了:“你看,咱們是不是先把人送去官府,再議下面的事?”
“你們兩個,將人敲暈了,送去官府吧。”魏亦奇吩附一聲,又望向樂清,細眉微挑:“至於跟你說,實在沒什麼話好講。我回家還有事,就此別過!”說着,一抱拳。
“等等!”樂清臉上繼續堆着笑:“我這趟回來,實是有要緊事,要不然,洪縣那邊也實在是脫不開身的。彎月的酒坊出了點問題,你應當也聽說了吧?所以我才如此心急,一時沒顧上你,以後自會補上。”說着,指指那條小巷子:“即然來了,不如進家去坐坐?”
都討好低腰到這份上了,他要是還敢說什麼,二話不說,直接將人綁進門。
魏亦奇順着樂清的手,擡頭望向那條安靜的小巷子,眉頭輕皺,臉上神色變幻,似是糾結,又似是疼苦,又似是落莫失望。
“冬雪冬青一會兒就會把屋子收拾完,你進來坐坐罷?”見他不動,樂清又說了一遍。
“我——”他動了動喉嚨,張嘴吐出一個字,再張嘴,卻說不出什麼來似的,嘴脣張闔了幾回,才終於又出聲:“過幾日便要成親了——”
“啊?”樂清張大嘴,還未等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魏亦奇那艱澀的聲音繼續道:“以前還小,來往密切些也在常理。現在我們都大了,男女終究有別,進門坐坐的事情,以後——還是不要了罷。便是這樣的話也休要再說了,若是給有心人聽見傳到我那未婚妻的耳裡,不好。”
“你,你要成親了?”樂清只覺腦中翁聲一片,他要成親了,自然是好事。可是心裡卻奇怪的有種失落感。不知是因爲這個消息還是他那些話……幾句話,將幾人多年的感情劃割的點滴不剩。他說,他的未婚妻聽到了,不好……
魏亦奇刻意忽視樂清那驚詫?的表情,硬生生的回過頭去,冷聲道:“是。再沒有個人糾纏你,是不是很高興?”
“不是——”樂清忙擺手:“那要恭喜你了。婚期幾時?到時我叫上修林,還有狗勝狗蛋和世仁哥,來給你賀喜。”
“那不用了。”魏亦奇回過頭來,用一種近乎冰度的冷漠盯望着樂清:“張樂清,我大婚時你們可千萬不要來。因爲我不希望見到你,更不希望見到萬修林。你可聽得明白?”
“亦……亦奇……?”他在說什麼?他知道他在說什麼嗎?修林不是還說兩人約定會不管怎樣都會是朋友?這就是他們的約定?她顫抖了幾下脣,輕糯的道:“你,你成親,我們怎麼可能不去呢?……世仁哥前幾日還唸叨你呢,狗勝狗蛋知道你要成親的事嗎?”
魏亦奇垂下他那濃密的睫毛,他背對着光,陰影投在他臉上,看不清表情:“世仁哥和樂雲姐到時我自會請的,狗勝狗蛋也會請。只是——除了你和他而已。”說着,俯俯身,眼睛直視着樂清的,一字一頓:“聽明白嗎?只除了你們。我……實在不想再見到你們。”
好吧,他一時接受不了這件事情,不想見到他們也是在情理之中。
樂清嘆口氣,輕輕道:“亦奇,感情的事本來不由人做得決定。否則,你也不會那麼艱難。只是我們相識十載,一起玩耍長大,我實是捨不得這份情。若你不願見我,那我便不出現罷。但是禮還是要送的”也許等他成了親,生了子,對這件事看淡些了,或許兩家人還可以保持來往。
他的執念太重,他母親的事如此,這件事亦是如此。可她不希望真的毀去那份美好的感情。
魏亦奇沒說話。
他淡漠的眼睛從樂清身上移開,緩慢的轉身,擡起腳,朝着街道的那一頭靜靜走去。
空空的街道,形單影隻的走着個瘦削的身影,孤寂又落莫。
那一步一步邁的吃力,彷彿他不是行走在街上,而是正在向深海中邁步,生命越來越微弱,步伐越來越艱難……
亦奇,你要幸福。
樂清安靜的望着他一步一步離開,再沒說什麼話,心中默默的爲他祝福。這個人,從小承受了太多,如今終於能翻身爲龍,得償所願,但願他能過的幸福吧。亦奇娘在天之靈也就瞑目了。
“小姐~~”遠遠的,傳來百轉由無及近的聲音,許是看清了她一身的狼狽,驚呼起來:“小姐!!你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樂清露出個無力的笑容:“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百轉匆匆上前,將樂清前前後後看了個遍,確實沒大傷才籲一口氣:“幸虧我見你沒來,便將掮客帶到了這邊。快快快,咱們回院兒,我給你清洗清洗。正好掮客在眼前呢,你要問什麼,說什麼,向他直說便是。”
“嗯。”樂清輕應一聲。百轉的手扶來,她才感到一陣無力。
“此次隨小姐一起來的可是冬雪冬青?真真是不知所謂,竟然叫你自己一人出門。我不在身邊,真真是放心不下小姐。”百轉?扶着樂清往張府走去,一邊將不知情的冬雪和冬青臭罵了一通。
不好意思來晚了
今早起來鬧胃腸炎,剛打完點滴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