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記?”葉蒲華輕念着這兩個字,將杯沿湊到嘴邊輕抿◆,酒香而醇,帶着微甜,從喉嚨滑下去,帶起一陣舒服的感覺,果真……比平常的酒好喝多了,可這價格也實在……
二十兩銀子那麼一小瓶,那一瓶酒裝進碗裡,大點只的恐怕一碗就裝下了吧?就算真是宮裡的酒,價格也不過如此,何況是真是假還只是個猜測?
“嘖嘖,你看,這盒子也實在是好看,裝瓷器不碎不磕又不失氣派,呆會兒我得跟老孫討來。”旁桌上一人正在跟另一人說着。
“一隻盒子有什麼好的,我倒是看中了那瓷瓶,樣子一看就是新的,外面賣的那些可沒有這種,可惜老孫放了話,他要自己個兒留着。真是的,這酒坊在哪個地方,我也去買三瓶就得了唄”
“對對對,咱們自己個兒去買不就得了?給這小半杯酒也沒嚐出個啥味兒來,咱們也去買上三瓶回來,好好喝上個痛快!”這些人,財大氣粗的,三瓶酒六十兩的銀子根本不放在眼裡。
葉蒲華靜靜聽着衆人的議論,眼裡精光閃現。這樂記的老闆可不一般,先不論這酒的好壞,他敢大膽的啓用這麼奢侈的木盒和瓶器而且價格也定的這麼高,可見行事風格是特立獨行的,而且頗見成效。
的確,酒業裡頭,沒有太商端的酒品。這人……心思倒細密,連這點都能觀察得到·也難怪老陸家會敗的這麼慘了。
放下手中酒杯,薄脣微抿,笑起來。好,這樣的人,值得他去一見。看來明個兒他也要大出血一回·去樂記酒坊跑一趟了。
“滾!!一羣飯桶·這麼多年的生意,眼睜睜瞧着被剛來的新人搶去了不說,現在竟然還跟我說,那幕後的老闆現在還沒找到?”陸展怒火攻心,‘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手掌頓時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他卻連理都沒理,嘶聲吼道:“挖!!!挖地三驚尺也要給我把人找出來。樂記那個大掌事有什麼用?這一切都是那個幕後的老闆操作的,那人機智聰明·要是再由他這樣下去,陸家酒坊就等着關門吧!!”
堂嚇一片諾諾,各個掌事們噤若寒蟬,陸展這火發的實在太大了,嚇死人啊
“可是······找出來了,又待如何呢?總不會以爲這時候去找人家商談,能保住剩下的這點產業吧?”一個掌事顫微微的出聲
陸展眯眯眼:“先找出來,再講別的。實在不行,我陸家也不是沒幹過那黑心的事兒。”今兒他在孫家的宴席上,真真是丟盡了臉。堂堂洪縣十幾年的酒霸·跟孫臻的關係又不錯,可是人家夫人誕辰,卻拿了另一家的酒出來炫耀顯擺,弄的滿席的人都跟着起鬨,那他算什麼?他算什麼?
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他恨不得鑽進地縫裡去!!如今這事情已經不是單單一樁生意那麼簡單了,若只是生意·他失了酒坊,還有錢莊,錢莊纔是最賺錢的。可現在他如果失去酒坊生意·外人會怎麼看,怎麼想,以後哪裡還會把錢存進他的錢莊裡去?這已經威脅利誘到了陸家的根本
挖地三尺,也要把那樂記的老闆找出來,軟的不行,就來硬的,若是軟硬都不吃,那就只好——反正是個新人,就這樣抹掉,只要做的利落乾淨,上頭也不會過於追究的。
幾個掌事隱隱感到不安,一個個垂頭不語
站在陸展右手旁的管事趕緊上前:“老爺······”那些黑心事是私下做的,現在當着這麼多掌事的面說出來,雖然是自家人,可也欠妥啊,誰知道哪個有異心呢?
陸展也頓覺自己剛纔失態又失語,整了整臉色:“就這樣吧,你們要是還想繼續吃這口飯,三天的時間內把樂記的老闆找出來。若是不然,後果······哼哼”扔出的冷哼,陸展甩袖走開,留下一羣面帶難色的掌事。
老天在上,他們並不是沒有盡力的去找啊,自這樂記一進洪縣,他們就開始找了。做生意的基本常識就是先找到對方的老闆,調查瞭解一番。可是······唉,全是眼淚啊,這麼長時間,那樂記裡頭進出的都是裡面的掌事和匠師,再有一小女孩偶爾來一趟,看樣子應該是大掌事的女兒,另外的,可真是一個人都沒有啊!!
可是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繼續找了。衆人議論了一會兒,紛紛搖頭散去,各想各的招,全部衝着樂記酒坊而去
樂清此時正在酒坊還未回彎月
聽樂雲捎來的信兒說她成功製造了與葉公子之間的煙霧彈,頗爲高興。又聽說孫家宴席上樂記的酒是多麼出風頭,心中甚
孫家這等於是無意中給她做了一次廣告啊,孫家宴上,洪縣有頭有臉的應該到了大半,這麼一宣傳,生意肯定好起來,不用擔心這條高端路走不下去。但是另一方面需要擔心的,卻是陸家
聽說陸展也在孫家的宴上。他自己是個賣酒的,卻還要喝別人的酒,看別人的酒出風彩,想必心中不好受,回去之後也肯定會想盡辦法對付樂記。聽說陸展是個好面子的人,這次面子大大受挫,恐怕事情不是那麼好解決。
叮囑容掌事這幾日要小心行事,樂清帶着百轉出了酒坊,往雲上仙樓而去。
第一步計劃成功,只要高端路能走得下去,那麼低端路也就不成問題,兩相包圍之下,陸家酒坊再成不了氣候。樂清並沒打算要對陸家趕盡殺絕,可是依陸家現在的表現來看,他卻未必容得下樂記。那
必須得找楊世仁再商量個法子了。陸家是靠一些黑手段發家起來的,近些年雖然有所收斂,但那些手段還是存在。眼下的情形,逼急了,就怕他們出狠招。
楊世仁笑着道:“你急什麼?他們要有行動,也只能是針對樂記的老闆。可是據我所知,陸家到現在還沒找到樂記的大老闆是誰,正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呢。只要你不暴露身份,任他們急去,卻是一點法子都沒有。”
“身份麼,倒是好瞞。我家裡爹孃都不知道這事,別人查起來就更查不到了。”樂清點點頭:“我只是擔心,他會不會對我酒坊裡的夥計們不利?”樂記畢竟是剛搬來洪縣不久,人生地不熟,酒坊裡就那麼幾個人,萬一陸家來個黑招,就怕坊裡的人吃虧。
“那倒不會。”楊世仁搖頭:“他再黑,也不會有那麼大的動作。只要你不露面,一切就沒事。我剛剛聽說,他們已經發現了你—
“啊?”樂清瞪眼
“你整日進出樂記,怎麼可能看不見你?我是說,他們以爲你是容掌事的女兒。”楊世仁成功嚇唬到樂清,心中暗自高興,面上無波的繼續道:“正好,容掌事家有三個女兒的事情外面人都知道。他的二女兒跟你又年紀相仿,你不防就裝一陣子,等這陣風頭過了,也就無所謂了。”
“看來越是大地方,風頭卻卻是不正啊。”樂清沉着臉,嘆息一聲:“洪縣這種風氣,捧老的踩新的,怪不得這麼多年都沒有什麼大進展。”
“風氣自有朝廷的人來管,咱們只管好自己就行了。這幾日恐怕陸家挖地三尺的找你,只是怎麼也沒想到堂堂樂記的老闆會是這麼個小小的姑娘罷了。
你要裝好容掌櫃的女兒,不然若是露了身份,可就危險了。”這一句可不是玩笑,陸家當家當年可是黑掉多少對手才走到今天這一步。而那些對手至今無蹤,多半是去西天取經了。
“嗯”樂清鄭重點頭,又商討了一會兒樂雲的事,便離開了。
“小姐”剛走到離酒坊百步距離的地方,百轉就警覺起來
不遠處,若有若無遊蕩着不少人
“無事。我現在是容家小姐,你小心措詞。”樂清低聲叮囑一聲,擡頭迎上前,走至門口時,故意用衆人能聽見的聲調:“你去跟爹說一聲兒,我回來了,給他帶了他愛吃的夢仙坊糕點。”
“是,小姐”百轉低頭一應
主僕二人若無其事的進了門。
一進門,樂清的眉就沉下來,他們的動作還真快!!這不得不叫人相信,一旦那陸展知道要對付的人就是自己,到時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
進了門,樂清把容掌櫃叫到一處去小聲嘀咕了好一會兒,纔跟百轉離開。兩人收拾了一下衣裳,又出門了。
既然陸家要找,那就叫他們找吧,越是天天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晃盪,越是不會引起懷疑。而容掌櫃那裡也已經叮囑過,兩人先裝一段時間的父女,等這風頭過去,樂記真正將陸家打敗的時候,再露面不遲
可憐陸家的人,堂堂掌事親自跑到樂記門口輪流蹲守,眼睛都快瞪破了,都沒發現有特殊的人進出樂記。
特麼的,樂記老闆到底是誰,難道開了這間酒坊,扔下就不管了嗎?還是有特殊的傳遞消息的通道?
暗道?
想到這個可能,衆掌事又跑去將樂記酒坊外面方圓十丈的範圍搜了個遍。
四更到,洗洗睡啦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