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知道陳九家裡在哪裡嗎？”歐陽琪走後，顧小北就把顧三林拉到角落裡偷偷問起了這事。
“我當然知道啊，”顧三林嚴肅地看着顧小北：“不過，你打聽這事來幹嘛？”
“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我想偷偷去拜訪他家人，也許會有意外收穫呢，”顧小北笑着道。
顧三林覺得顧小北舉動也許會對以後的事又用，他沉吟片刻才道：“那我陪你去吧，反正現在酒樓裡還不怎麼忙，我讓糯米哥多幫着二哥看着點酒樓就行了。”
“也行，現在多給他歷練以後也多個人幫你管着酒樓，否則你天天這麼忙會累壞的，”顧小北點了點頭，又吩咐顧三林道：“三哥，我們這趟是偷偷去的，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特別是陳九！”
“我知道，”顧三林點了點頭。
兄妹兩對視了一眼，就轉身回酒樓大廳中央。
“糯米哥，年底了，我和小妹出去買點年貨晚上帶回家，你幫我二哥多看着酒樓裡一些，”顧三林把糯米哥叫到跟前吩咐道。
“好的，兩位老闆放心，我定會幫二老闆把酒樓看好的，”糯米哥點了點頭，信心十足地道。
顧三林和顧小北倒沒有告訴顧二野，反正這事少一個人知道比較好。他們兩個到街上買了點年貨就提着去了陳九家。
“就是這家嗎？”顧小北看着眼前不大不小的院落，擡頭問顧三林。
“正是，”顧三林點了點頭，伸手在院門上敲了敲：“叩叩！”
“來了！”溫婉的女聲在裡面響起，不一會兒門就被打開了，一個慈眉善目的女子巧笑嫣然地站在兩人面前，她身上穿着簡單的羅裙，但是整個人身上都散發出一種柔美的氣質，令人忍不住親近。
看着眼前宛約可人的女子，顧小北有瞬間的一愣，想不到陳九那樣圓滑的人竟然有這樣與他完全不同氣質的親人。
“你們找誰？”還沒等顧小北迴過神來，那女子就問出聲了，她的聲音帶着江南特有的婉約聲線嬌柔散入空氣中，令人不覺心裡一軟。
顧三林笑着指了指放在地上的東西：“我們是兄妹酒樓的老闆，現在快過年了，陳九師傅一直忙着酒樓的事沒有空，所以我們就買了些過年需要的東西來看看你們，請問您是陳九的家人嗎？”
“我正是陳九的妻子柳氏，”那女子笑容更盛了三分，急忙退開讓他們進去：“快請進來！”
顧小北和顧三林提起地上的東西跟着她進了院子，一路往堂屋走去。
“你們實在太客氣了，你們過來看我們已經是我們莫大的榮光了，還帶來這麼多東西，”柳氏把他們請到了堂屋坐下，才笑眯眯地對着他們道。
“這有什麼，陳師傅爲我們酒樓那麼辛苦，我們送點東西是應該的，”顧小北笑着道。
“你們先坐一會我去泡壺茶過來，”柳氏朝他們笑了笑就出門朝廚房去了。
“麻煩您了。”
柳氏走了，顧小北和顧三林這纔有閒四處打量起這個院落起來，這個院落在外面看來不大不小而且還有些簡陋，但是裡面的光景卻完全不同，裡面整潔乾淨，一應擺設俱全，雖然完全比不上大戶之家，但相對其他平民來說已經是殷實之家了。
兩人打量了一會兒，柳氏就回來了。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柳氏提着茶壺進來，笑着道。
“不妨事，”顧三林笑着搖了搖頭。
柳氏把茶斟給了顧小北和顧三林後，才陪着坐下來，笑眯眯地道：“實在太感激你們了，我最近正忙，沒有時間去買年貨呢，想不到你們就送上門來。”
“沒什麼，只不過我們是瞞着陳師傅來的，你可千萬不要把我們送年貨的事告訴他，否則下次領工錢的時候定會把買這些東西的錢給我們的，那我們心裡就不安了，畢竟大傢伙爲酒樓做了這久的活兒，我們卻不能表示感謝一番。”顧小北笑着道。
顧小北睜着大大的杏眼期待地看着柳氏，看得柳氏心都軟了，只覺得這小姑娘很像自己那可愛的妹妹，不由得笑着點了點頭：“我答應你們就是了，到時候我會告訴當家的說這年貨是我自己出去買的，橫豎錢在我手裡，我說是我買的，他一定會相信。”
“嫂子真是善解人意，”顧小北向四處看了看，疑惑地道：“你們家就你們夫婦嗎？怎麼不見其他人呢？”
“我們夫婦已經跟家裡人分家了，自己搬來這裡住的，除了我們夫婦兩，還有兩個孩兒和婆婆與我們一起住的，大兒子六歲了，已經送去學堂了，小兒子剛滿週歲，由我婆婆在她屋裡帶着，我婆婆她有些耳聾了，聽不到人了，我擔心唐突了兩位客人，所以不讓她出來跟你們見面，”柳氏喝了口茶，微笑着道：“如果你們想見她，我可以去叫她出來給你們見見禮。”
“不用，不用打擾她老人家了，”顧小北連連搖手，笑着道：“我聽說你們家還養了些豬，怎麼不見呢？除了這些營生之外還有其他的嗎？”
“豬是養在後院的，家裡人手少，我一個婦道人家也幫不了多大的忙，就只好每日裡喂些豬了，除此之外就是當家的在酒樓裡的幹活得來的工錢了，再沒有其他收入，好在當家的每日裡都從酒樓把剩飯剩菜拉回來，不用我再去割豬草來餵了，說到這裡還得謝謝兩位老闆肯讓他把酒樓裡的剩菜剩飯帶回來，”柳氏說着，又站起來朝他們鞠了個躬。
“不用多禮，”顧小北急忙站起來扶着她又坐了下去，笑着道：“反正那些剩飯剩菜扔着也是浪費，讓你們拉回來養些豬也是好的。”
……
從陳九家出來後，顧小北和顧三林都有些沉默。
“想不到陳九竟然有這麼賢惠又善良的妻子！”顧三林感慨地道。
“是啊，”顧小北心裡有些難受，“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可是這個柳氏跟陳九完全是不一樣的人啊，他們怎麼就進了一家門了呢？”
“我只希望陳九以後不再做蠢事了，好好珍惜這麼好的家庭，如此我們還可以考慮放他一馬，”顧三林眼裡閃過一絲冷意：“否則我們絕對不放過他！”
顧小北不置可否，笑着對顧三林道：“我們現在去買些年貨再會酒樓吧，反正也到年底了，我們又打着這幌子出來，正好順便買了年貨回去，反正遲早要買，買不完以後再買些。”
“行！”
兄妹兩人商量定了，就上街購買年貨去了，買了好多東西了回了酒樓，顧小北才自己駕駛馬車先回家了，因爲傻姑還沒好，她要過去看看她順便把白家的飯菜給他們做上。
顧小北迴去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她把東西都拉回了家裡纔去了白家。
“你到哪去了？怎麼現在纔回來？我們都快餓死了！快點給我們做飯去！”顧小北剛跨進白家大門，就被那個叫朝雨的丫鬟拉着往廚房走去。
她一個丫鬟也敢對她又埋怨又命令？顧小北眼裡冷光一閃，一把甩開那丫鬟的手，冷冷地道：“你們既然餓壞了，怎麼不去做飯？”
“我們不會做！”那朝雨理直氣壯地道。
“那就學啊，誰天生會炒菜做飯？”顧小北微微一笑，也不理會那丫鬟，轉身進了廚房。
“小北，你來了？又麻煩你來幫我們了，”顧小北剛進了廚房，沒一會兒，白巧兒就進了，身後跟着那兩個丫鬟。
“沒事，青青怎麼樣了？”顧小北邊炒菜邊笑着問白巧兒。
“比昨天好多了，”白巧兒說完轉身瞪了那兩個丫鬟一眼：“你們還不快幫忙？”
“不用她們幫我了，我自己做我的，你讓她們自己做她們的飯菜吧，”顧小北淡淡地道。
“你胡說什麼啊？我們從來沒做過粗活，幫你洗洗菜已經是破例了，你竟然還讓我們自己炒菜？”朝雨氣呼呼地道。
她雖然是丫鬟，但是自小就被賣到凌王府做丫鬟，因模樣生得好得到主子的青睞，從來沒做什麼粗活，在王府裡只做些端茶倒水的活兒，而且自從被凌王提拔爲大丫鬟後更是養尊處優，幾乎可以比得上半個大戶人家的千金了，哪裡肯做這些粗活？
昨天是白青笠在場，她們比較懼怕白青笠又剛到白家，不得不給顧小北打下手，但那也是權宜之計啊，她們並不想一直做這些粗活，現在顧小北提出讓她們做飯菜，她們實在忍無可忍了。
“你不做也沒關係，我也不會逼着你們去做，反正捱餓的又不是我，”顧小北冷笑一聲，轉身繼續炒菜，她懶得理這兩個丫鬟。
“你的意思是不讓我們吃？”晚黑着臉道，如果這個顧小北不讓她們吃，她們去哪裡找吃的？
“我只做給我想給的人吃，至於你們麼，我是不可能給你們做吃的，我可不是你們的丫鬟，”顧小北環視了廚房一圈，笑着道：“這廚房裡的東西多得是，你們想吃就自己動手，沒人攔着不讓你們吃，你們自己不動手當然就沒你們吃的！”
白巧兒也很不滿這兩個丫鬟態度惡劣，眉眼凌厲地瞪着兩個丫鬟：“你們忘了昨天我大哥說的話了？除了白家裡住着人之外，小北也是你們主子，你覺得一個主子會爲奴婢做菜嗎？你們在王府這麼多年，難道連一點上下尊卑都不懂？”
“王爺是留我們下來侍候白大人和小姐公子的，並不是誰都能是我們主子！”朝雨高傲地擡起頭，哼了一聲。
“小姐，我們是凌王送給你們家的丫鬟，既然是你們家的丫鬟，你們難道不管我們吃的嗎？小姐，你也是大家閨秀出身，你有看到哪個府裡請丫鬟不管吃的？”晚晴並不像朝雨那樣態度惡劣，反而一直笑眯眯的。
白巧兒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確實據她所瞭解，京城裡的不管是大戶之家還是小戶人家，都會有廚子做菜，一般丫鬟都不用自己做飯菜的，她們的飯菜都是府裡管着的。
白巧兒又很少與人爭辯吵架，在口舌上根本不是那兩個丫鬟的對手，只能狠狠地瞪着兩個丫鬟：“你們竟然敢頂撞我這個主子？”
“我只是以事實說話而已，並沒有頂撞小姐的意思，”晚晴立刻不硬不軟地回了一句。
顧小北把鍋裡炒熟的菜盛到了碟子裡，往鍋里加了點水，邊攪動鍋鏟洗過邊轉頭看向她們，見到白巧兒氣得發抖，急忙把她拉到一旁，冷冷地看着那兩個丫鬟：“你們只不過是兩個丫鬟而已，不要以爲你們是從凌王府出身的就可以爬到主子的頭上去，你們做了那麼多年的奴婢，難道不知道頂撞主子是多大的罪嗎？在大戶人家裡，這樣的情況打幾十個打板也不爲過吧？”
晚晴和朝雨聽了顧小北這話，立刻有些後怕，她們自然知道下人不能頂撞主子，只是她們仗着是凌王府的人，纔不把這些鄉野村姑放在眼裡，但是現在顧小北挑明瞭這問題，讓她們不得不有些顧忌，一時間都不敢接口。
“你們不是說大戶人家都管丫鬟的飯嗎？可是現在不是在大戶人家，現在你們是在山村裡的人家，並沒有更下等的人來侍候你們，在這裡你們就是最下等的人了，該你們給主子們做飯，而不是管着主子們要飯吃！”顧小北睥睨着那兩個丫鬟，雖然她一直不喜歡人與人之間有什麼等級，但是這兩個丫鬟也太過分了，竟然想讓她侍候她們，給她們做飯吃！做夢吧！既然如此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看着她們說不出話來了，顧小北繼續道：“自從你們家王爺把你們留在這裡的那一刻起，你們就該想到這是山村，不是你們嘴上掛着的大戶人家！你們想要吃的就得自己動手！”
晚晴和朝雨心裡一個咯噔，是啊，早在凌王把她們留給白家的那天，她們就該看清這個問題的，奈何她們一直養尊處優習慣了，根本不願去想這樣的事。
“喲，這是怎麼了？”白青笠走進來，見這局面，立刻調侃起來。
顧小北面無表情地瞟了他一眼，不理會他，轉身繼續炒沒有炒完的菜。
白巧兒急忙把剛纔廚房裡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白青笠。
白青笠聽完，臉上的表情驟然一冷，看着那兩個丫鬟的眼神冰冷得可怕。那兩個丫鬟打了個寒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頂撞主子是我們不對，請公子責罰，但是我們不是不炒菜，而是我們不會做。”
“呵！”白青笠盯着她們良久，突然嗤笑一聲：“不會做？那就餓着吧。”
晚晴和朝雨立刻臉色蒼白，不知要作何反應纔好，只好愣愣地跪在原地，白青笠不罰她們還比罰了她們更讓她們尷尬。
白青笠走到顧小北身邊，笑着道：“我來炒吧。”
“少囉嗦，想吃快點就給我打下手！”顧小北悶聲悶氣地道，給他炒？丫的現在就只會一道菜，還不如她自己來得快點呢。
“好。”
白青笠也不生氣，笑着應了一聲，就開始幫洗菜。白巧兒見狀也急忙幫忙洗菜，她心裡也氣得要命，但也知道這頓飯，這兩個丫鬟是沒有份了，所以心裡又有些開心了。
那兩個丫鬟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們良久，起來想幫忙，卻不知從而下手，想幫洗菜但是白青笠和白巧兒把菜盆圍住了，她們根本擠不進去，其他的事她們又不會做，只能素手無策地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非常的尷尬。
半晌，顧小北炒完了所以的菜，笑着道：“好了，巧兒，你把飯菜給大家都分了，然後都吃完了，誰都不許浪費，否則以後我就不幫你們做了。”邊說邊朝白巧兒眨了眨眼。
白巧兒也是個聰明人，聯繫她話裡的意思，再加上眼色，立刻知道顧小北讓她把飯菜都分給大家，不給這兩個丫鬟留下。
“好的，謝謝小北，我這就給大家分了，你要跟我們一起吃嗎？”白巧兒高興地道。
“嗯，今天就在這吃吧。”顧小北笑眯眯地道。
白青笠眼裡光芒一亮，親自給顧小北裝飯佈菜，塞進她手裡：“你最辛苦了，多吃點。”
“你也吃，”顧小北很自然地接受了他的殷勤。
白巧兒把飯菜分好給白闊天、傻姑、莫夫子和廖氏送去，然後返回廚房拿起碗，跟着顧小北和白青笠一起吃飯。
站在旁邊看着晚晴和朝雨更加尷尬了，此時太陽升得更高了，她們兩已經很餓了，但是白青笠是主子，不說讓她們吃，她們根本不敢湊上去，不過，即便她們湊上去也沒用，因爲飯菜都已經被白巧兒分到各自的碗裡了，已經沒有她們的份了！
“小北，你做才菜越來越好吃了，”白青笠笑嘻嘻地道。
“好吃，你就多吃點！”顧小北微笑着把自己碗裡的放進白青笠的碗裡。
白青笠嘴巴幾乎咧到耳邊了，夾起那塊雞肉，用力的啃了一口：“有香又滑，肉質鮮美，嗯，實在太好吃了，嘖嘖！”說完還咂了咂嘴。
“咕嚕！”一聲輕響突然從朝雨的肚子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