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季青燕臨時提議,而天色尚早,雲林也是個膽大的,便答應了下來。
季青燕交代弟妹看着木耳,今晚再吹吹風,明天能曬香菇了。而她和雲林快步出門,再次往山走去。
這次沒有弟妹跟着,他們再回山容易得多。雲林一路大步向前,卻發現不管他走多快,季青燕竟然都能跟他,不由驚訝地揚了揚眉。
“怎麼了雲林哥?”季青燕注意到雲林的疑惑,忽然撇嘴而笑,調侃道,“是不是發現我其實不夠柔弱,讓你失望啦?”
“要不,我現在裝累讓你揹我山?”季青燕突發想便脫口笑道。
“……如果你想讓我背,我可以的。”雲林卻又紅了臉,急忙扭頭看向前方的山坡,那棵斷木已在視線之內了。
“這樣的機會留到以後吧,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那棵斷木弄回家去。”季青燕卻笑嘻嘻地改了口,心裡卻喜滋滋地笑翻了。
剛纔小試雲林哥心意,他並沒有排斥她呢,他願意揹她。這時代的人很純樸,他說願意肯定不會討厭她吧。
等下次賺了錢,她要買點酒喝幾口,然後借醉表白,如果他接受最好,不接受……當她喝醉了說酒話,不當真。
“雲林哥,你把麻繩這麼套進去,勒緊後打個活結……這樣可以,再絞個麻花結,你且看我這根木棍的作用。”
季青燕教雲林打了個暗藏天師門道的綁縛繩結,再將桃木棍穿過去。桃木棍與斷木相,完全是螳臂當車。
雲林看得一頭霧水,想笑話她幾句,可看她一臉認真的模樣又忍了下來。且看她如何擺弄,若是不行,最後還得他憑勞力硬扛。
“起!”然而,季青燕右手執棍一頭,左手食二指朝天空揮了揮,猛地朝右手點了點,然後一聲輕喝。
“啊!真的起來了!”雲林看見斷木隨着季青燕手臂往前一帶,竟然真的移動起來了。
“雲林哥,你看我怎麼拖的,等下我累了換你啊。”季青燕好笑地看着農家男兒一臉稀地表情,卻低調地開口。
來到這世界,她其實是孤獨的,而云林這樣來到她身邊,一直默默關心着她,也幫她照顧着弟妹,她除了感激,也有想要依賴的心情。
既然這時代的女孩子嫁人早,那她也嚐嚐戀愛的滋味好了。
目前來說,她的活動範圍只有桃花坳,見過的適齡男人也有好多個了,但最投緣相處也最自然的,還是這個人。
“雲林哥,你到我這邊來,我累的時候你幫我拿着棍。”季青燕眼角偷瞄走在斷木另一邊不時看向斷木沿着山道下滑情況的人,突然開口。
她可不想把斷木變成一萬瓦大燈泡,此時山也沒別人,風景雖沒空閒去看,但他們可以走得再近一點呀。
“嗯。”雲林沒有多想,立刻身手矯健地跳過斷木,來到她身後,突然伸長手臂自她面前橫過來,“讓我來拿吧。”
“……好。”季青燕差點笑出來,咬了咬脣,爽快地答應着,心裡卻默唸了幾句,在他手掌伸過去握住桃木棍時,手指覆握了一下他的手背。
雲林的手臂猛然一僵,但很快恢復了自然,到底沒有鬆開手。季青燕突然咯咯一笑,便將主導權完全交給了他,轉而走在他的身側。
“雲林哥你不用緊張,像趕牛、趕車一樣,你自己把握平衡,讓木頭跟着你的意思去走行。”季青燕不等雲林反應過來立刻轉開話題。
“哦。”雲林又一次紅了臉,不過這次沒有去看身旁的季青燕,他們打交道次數也不少,但像這般親近卻只有現在。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很清楚心底的雀躍,他喜歡此時的感覺。
兩人下山走得還沒有山時快,畢竟此時拖拽着一根大木頭,也是一棵斷掉的樹木,要穿梭在曲折的山林間,還是有難度的。
不過山道兩邊並不是牆壁或山體,而是空隙很多的樹木林間,因此只要摸索到訣竅,拖起來也沒那麼難了。
雲林並不知道方法固然容易把握,但要拖到這般輕鬆,還是因爲季青燕動了手腳。山清幽,小鳥在林間不知休息唧唧、啾啾不停,更顯靜謐。
“雲林哥……”
“嗯?”
兩人近在咫尺,這一呼一應,顯得親密無間,讓兩人心皆是蕩起一陣漣漪,心跳加速。
“昨天你爹好像很生氣,你回去後,可有捱罵?”季青燕攢了攢勇氣,還是覺得沒膽表白,話到嘴邊換了頻道。
“沒有。”只是警告了他,眼下農忙不要四處亂跑,家裡也要人幹活。
“那你後孃可有被你爹罵?”季青燕立刻又問,總要有人捱罵吧?畢竟昨天鬧得那麼難看。
“嗯,罵了。”不過是罵她鬧得那麼難看,丟了雲家的顏面。是非對錯,並未說起。
“那你今天山,一天都沒回家,家裡人會生氣嗎?”季青燕擔心雲林哥一天沒回家幹活,回家會捱罵。十九歲,在家已算得正勞力了。
“你給我晚飯吃行了,其它都不重要。”雲林忽然笑了笑,顯得不以爲意。
他是天沒亮出了門,去她家田裡看了看纔到她家的。一天沒在家幹活,捱罵是肯定的,沒飯吃也很平常。
若是能吃飽了回去,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嗯,以後隨時來吃飯,算不在飯點,我也能做給你吃。”季青燕再次鼓起勇氣表態,表示她很仗義,也很有心。
“嗯,我不會客氣的。”雲林微笑地看了季青燕一眼又立刻轉開目光,眼底的溫柔快得一閃即逝。
“我下次再做點別的好吃的!”因爲雲林的迴應,季青燕開心起來,恨不能將她那爲數不多的廚藝都展現出來。
“我都喜歡吃!”雲林很給面子,卻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
他們一路說笑着下山去,誰也沒有回頭,卻不知道山腰高處,一道白影默默看着他們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