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如今只有一條長板凳,雲林坐了,只有季青磊能坐了。 ()
季青磊本來想喊大姐坐,但又想到大姐是女子,這一坐下去總有些不合適,便又跑去竈下把燒火時坐的小樹墩搬了出來。
“青磊你吃完飯去王大爺家問問有沒有斧頭,借來明天用一下。”季青燕一邊吩咐弟弟,一邊讓小妹坐了小樹墩。
季青荷才四歲,正站在桌邊搬着木製的碗開心地吃着一塊攤麪餅,大姐讓她去坐小樹墩去坐了,季青花也夾了些菜過去和小妹一起坐了。
“大姐,要斧頭幹啥?”季青磊本來想說樹墩的事兒,見狀注意力一下到了斧頭。雲林也看了季青燕一眼,有些怪但沒有開口。
“明天午我去趟山,需要斧頭,砍些木頭回來。”季青燕若無其事地回答。
“噗。咳咳……”雲林突然扭頭,朝着身後噴了一口魚湯,然後咳個不停。
“雲林哥你還好吧?”坐在身旁的季青磊立刻幫忙拍着他的背,表示理解地道,“還好我剛纔沒喝湯,不然也要咳起來了。”
“……”季青燕端着飯碗站在桌旁怪地看着那兩人,不解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燕兒你別急,等明天我幫你把地全部犁完,後天我山去砍幾根木頭下來,你是要做板凳嗎?這個我手藝雖然不好,自家坐的還是能做出來的。”
雲林咳完總算舒服了些,擡手擦了擦嘴這才扭頭說話。他可沒忘記那天清晨在山……的事情。
這丫頭運氣好揀了一大捆柴回家,當時他還怪她怎麼沒斧頭,現在想來他也是傻了。她這小身板算揮得動斧頭,又怎麼砍得動樹?
“對、對,後天我也去幫忙。”季青磊立刻幫腔。讓大姐一個人扛着斧頭山,想想都覺得可怕。
雖然這些日子都是大姐帶着他們山下河,可讓大姐一個人山還是這等粗活,他完全沒有放心的可能。
“……”季青燕頓時尷尬了,暗恨自家沒斧頭,不然早完事了,何須這麼麻煩?但有人自願當苦力,她也不想太矯情,便點了點頭。
“家裡確實需要凳子,另外我還想要一根桃心木做的圓棍,這麼長行。”季青燕說着劃了一下,大約半米多,按這時代的話說是差不多兩尺。
“你要桃心木做棍幹啥?”雲林愣住,其他人更是一臉好。
“木棍攜帶方便,能用的地方多的是,以後你們知道了。至於用桃心木……因爲我喜歡呀。”喜歡,是理由。
“雖然這時候都開着花,但山總能找到合適的吧,春天生機旺,小心些弄一截出來,不會把樹弄死的。”而且不同於秋天,這時候的木材也會柔韌一些。
其實她想要的,是三尺三,但這麼長帶在身並不方便,而且現在也沒辦法畫符、供,不能多加持一些功能,只能先弄一些簡易裝備防身了。
如今在村子裡生活着是不需要,但她想進深山去尋找商機,總要有趁手兵器啊。
只是這些話不能拿出來說罷了。
好在雲林和季青磊都是男孩子,並未多想也答應了,小姐妹更加沒什麼好想的,今晚的薄餅太好吃,吃慣了魚的她們,更想吃餅。
在這時,籬笆門外有人跑了過來,喊着:“二哥!你可清靜了,沒聽見畈那邊屋頂都快掀掉了嗎?”
雲揚推開籬笆門走了進來,說着話看見桌的吃食頓時眼睛一亮,問道:“燕兒,這魚好香啊,我能嚐嚐嗎?”
“青花,去拿碗筷!青磊,讓座!”季青燕哈哈一笑,便猜到雲揚回家肯定被當了出氣筒,不是被趕出來的是自己跑出來的。
後孃嘛,哥哥不在找弟弟撒氣也是一樣的。
“多謝!多謝!”雲揚一聽頓時眉開眼笑,伸手先撈了一條裹了麪粉煎的小魚吃了起來,邊吃邊點頭,“好吃!原來小魚還能這麼吃!”
季青磊一聽立刻在旁邊解釋一翻,順道猛誇自家大姐手藝。
“真有那麼好吃嗎?”突然,隔壁籬笆響起一道聲音,王三叔靠在籬笆木樁眼饞地望過來。
“自家剛吃,怎麼饞了啊。”然而王鄭氏也捱過來了,笑罵了一句。
若在以前,他們有心也沒膽這樣說話,算他們是幫忙最多的人家,但畢竟季袁氏剛下葬不久,餘威猶在,心裡還是發怵的。
但今天午季青燕找到了季周氏差點死掉的原因,爲孃親證名,這個消息一個下午足夠在村子裡跑十圈八圈了。
因此雲王氏在季家田裡纔會如此囂張、沒有畏懼。既然鬼魂沒有回來,還有什麼好怕的?
且不說雲王氏吃了陰招回家大哭大鬧,這邊離季家最近的王家僅隔着一道籬笆院牆,聽見動靜、聞見香味,自是眼饞好地聊了起來。
“三叔、三嬸嚐嚐看。”季青燕立刻將桌吃得只剩下一半的那隻碗端起來送去籬笆邊。
“我在麪粉裡放了點兒鹽和醬油,和成麪漿裹着小魚再用熱油煎出來的,麪粉脆了,小魚還很嫩,吃起來香脆鮮嫩,都很爽口。”
“可不是嗎,下酒要吃這樣的小魚,一鍋水煮了沒油沒嚼勁,也下個窩窩罷了。”王三叔也沒矯情,伸手撈了一條咬了一口。
自從季青磊來送了魚後,大家明白,孩子們這是在感謝大家平日的照顧,因此都想表現隨意一些,這樣相處起來更自在。
“那這半碗三叔拿回去下酒吧,可別嫌少啊,等明天我再多捉些魚回來,三嬸可以試試這樣煎着吃。”季青燕笑着把碗遞過去。
“那、那怎麼好意思,你們夠不夠菜啊?”王三叔嘴裡客氣着,手底下可沒推辭,他可是看見的,季家桌几大碗魚呢,不過他還是喊自家婆娘。
“趕緊把家裡的辣蘿蔔裝一碗來,給他們下飯。”
“好嘞。”王鄭氏也沒小氣,立刻把王三叔手的魚碗奪了過去,進屋換了碗,用季家的空碗裝了滿滿一碗罈子裡的辣蘿蔔條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