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雲林早說好他們兄妹以後不再在季家吃飯,回家也有吃的,結果有時候還是會留在這裡吃,於是昨天晚雲林扛了一麻袋麥子過來。
季青燕也沒在意,便收下了。
外面終於把貨都稱完了,胖老闆前點了數,又仔細覈對了王村長這邊的數據還有季成那邊的帳目。
貨、帳、錢都是三方完成,大家各自又對了一下以免出錯,而各家吃了飯後立刻派了一個人過來這邊等着了,因此各家又覈對了一下數量。
然後所有人眼巴巴地看着胖老闆,胖老闆連忙摸出錢袋,立刻讓所有人傻眼了……
“大叔,你都是帶着整銀去收貨的嗎?”季青燕站在籬笆門內看見,立刻有些鬱悶地說道。
“我也不知道一家變一村了呀,這次確實準備不夠,還請海涵。”胖老闆充滿歉意地解釋。這樣大家雖然鬱悶,但也不好說什麼了。
“咱們有帳在,不用擔心,先按總數算錢,回頭我讓人去兌換散錢回來分給大家。”王村長責無旁貸,立刻開口。
於是季成立刻算盤一撥拉,算出了總數,有三十多兩銀子。
“這個……”這次胖老闆是真的尷尬了,訕笑道,“我也不知道會收這麼多,超出我預想的了。”所以,出來收貨卻錢沒帶夠,也怪不得他吧。
季青燕看向他手,只有四個五兩重的銀錠子,不由猛撇嘴,心裡吐槽:難怪裝進錢袋裡輕鬆地來了,都看不出他帶了多少錢。
“你們先把貨搬馬車好好捆好,我回去看看牛在不在家,套了牛車咱們一起去鎮。”雲林立刻開口說道。
大家一聽眼睛一亮,這是個好主意呀。立刻有幾個後生響應了,去鎮換錢、收餘款,再趕着牛車回來也很輕鬆。
雲林回頭和季青燕對視一眼,季青燕朝他微笑點頭,於是他立刻離開了。而此時看熱鬧的人羣裡有個人卻一直朝季成那邊湊。
“你瞅啥,你家沒賣乾貨吧?”季成扭頭看見,立刻捂了帳本,心裡明白得很,還故意大聲說了出來。
“哎,看看怎麼了。”季周氏不高興地嘀咕了一句,在大家斜眼過來時訕訕地走開了,又去看那些乾貨,但她的手剛伸出想掀蓋子讓旁邊的後生攔住了。
“大房裡的嬸子,這些貨可都是老闆家的了,你這麼不問一聲動,打算賠多少錢了嗎?”後生調侃地說道。
“怕啥,季家大房有的是錢,等她寶貝閨女出來,鐵定有得賠了。”立刻另一個後生大聲說道,大家都鬨笑了起來。
季周氏脹紅了臉,目光恨恨地瞪了籬笆門那兒站着的人一眼,最後還是咬了咬牙扭頭走開了。
若不是季青燕那壞妮子四處使壞,如今月兒怎會是坐在家門口都有人指指點點說閒話?連她孃家那邊都有風聲說月兒不好,如今親事更難了。
季青燕看着鬼鬼祟祟的大伯孃最後被別人嘲笑還朝她瞪了一眼,本來想動手教訓一下的,但想起爺爺說過的話,最後還是忍了。
“大伯孃有這閒功夫,還不如也去攢點乾貨,像村裡人家一樣,也賺個小錢貼補一下家用,不是更實在?”季青燕最後還是大聲開了口。
“你也別在意我家賺了多少,價錢都是一樣的,看各家有多少數量罷了,沒什麼不同。”
“是,燕兒還沒你們季月兒大呢,她卻要帶着這麼小的弟妹幹活賺錢了,她賺多少都是她自己的能耐,旁人是羨慕不來的!”
“可不是嘛,你們大房人手那麼多,怎麼不派幾個出來幹活啊?連吃條魚都要二房孩子們送,怎麼不自己去捉啊。”
“我那天親眼看見,澤陽、澤安兄弟到是想去河邊,只是有人不讓,說什麼有人送你們還去幹嘛,捉魚不累啊?”
“哎喲,二房裡是別人家的孩子,累別人家的孩子是活該吧?自家的當寶養着,真好意思啊。”
“這樣還有臉來看二房賺多少,想分錢啊?什麼資格啊?”
“小閨女不能幹活也罷了,大閨女也當小姐養着,將來一定要嫁大戶人家的了,不然誰家養得起呀。”
“……”
說話的開始是後生,後來是婦人們,每一個都很毒舌,直戳人心窩子,漢子們到是沒有吭聲。
“誰說我要看二房賺錢了,我是好隨便看看,不給看不看了,有什麼了不起!”季周氏氣得紅了眼,自知說不過這些人,最後還是離開了。
季青燕卻是一陣無奈,她本意是把話說開,別讓人胡思亂想以爲她賺了個金山,結果被這些人一幫腔,變成了各種嘲笑、諷刺。
最後大伯孃變成被欺負的那一方了,而她,是罪魁禍首了吧……
她無法說大傢什麼,因爲大家本意也是爲了幫她出頭,然而她能說是豬隊友麼?
最後她一臉懊惱地往堂屋走去,臉是強忍着的鬱悶表情。別人沒有看見,只有胖老闆和王村長看見了,都有些明白地搖了搖頭。
村裡人太純樸,心裡藏不住事,嘴才愛說話,只有見過世面的人,纔會知道外面的世界多複雜,一個不小心說錯話,可能會害死人。
季青燕去了堂屋看見老爺子又開始忙着做揹簍了。家裡盤箕已經差不多夠用,而且他只需要做個開頭,季青燕得空能接着完成,最後他再來收尾便是。
但家裡裝乾貨的揹簍、籮筐都隨着乾貨一起走了,接下來只能多趕些出來備用。
“怎麼了,你大伯孃又來找茬了?”季老爺子正沉浸在賣了貨賺到錢的喜悅之,見到季青燕悶悶不樂地進來,不由詫異。
剛纔外面不是都在幫她嗎,她怎麼還不開心?
季青燕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大家是好心幫我,幫我不被大伯孃欺負,但是大伯孃肯定記仇了,只會更加恨我。”恨之入骨吧?
看人家離開時那一眼的怨恨可以知道了。她是不怕,只是心裡還是不太舒坦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