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季青燕心疼雲林這麼沒早晚地忙,若只吃素菜肯定扛不住,若說吃葷腥,雲家的家用還掌握在後娘手裡。
雖說大嫂李氏兇悍,到底當家的還是爹,並沒有傳到雲風手,他們也沒有分家,該遵守的規則還是要遵守的。
兇悍大嫂能做到的,是吃飯問題,不會再顧慮後孃而餓着自家肚子了。可是能自由掌握的只有地裡種的菜,而不是要拿銀錢去買的肉食。
季青燕從雲揚那裡對雲家的情況也瞭解了不少,她還不算雲家人自然不能做得太明顯,只能保證他們在季家吃得好一點。
轉眼到了初五,這天季青燕沒有急着去河邊,吃完早飯她在家裡將睡覺前泡的糯米和綠豆拿出來開始包糉子。
糉葉是昨天爺爺送過來的,昨夜睡前也洗乾淨泡了,今天直接能用。
糉子分肉糉和綠豆糉兩種,姐弟幾個一見頓時都期待不已,畢竟以往吃的只有綠豆糉和白米糉。
不過糉子雖然讓人饞着,但賺錢的事也很重要,最後季青磊一臉糾結還是跟着雲林哥去河邊了。
季青燕帶着小姐妹包完糉子放到鍋裡煮起來,這才交代一翻去了河邊。糉子重要、捉魚同樣重要。
然而她剛到河邊還沒走到捉魚那一邊,看見雲婉匆匆跑向河邊,哭着喊她三個哥哥,說家裡出事了。
季青燕隱隱聽到“道士”、“作法”、“害娘”……立刻蹙起了眉。而云林三兄弟已了岸朝家裡大步跑去。他們走的另一條更近的路,雲林沒有看見她。
“大姐,雲林哥家裡……”等她趕到河邊,季青磊也了岸,看見她來立刻把剛纔的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雲王氏的爹孃次被兄弟幾個趕走沒給飯吃,氣得大罵雲家不是東西。之後幾天沒有來鬧,大家也沒放在心。
誰知今天五月初五端午節午,雲王氏的爹孃竟然請了道士到雲家作法,說是要捉鬼除穢,幫助雲王氏清理身邊的穢氣。
其餘的事情也不清楚,因爲雲婉跑來說了這些事情,可從她的反應可以想見雲家此時的熱鬧。
“青磊你別去,畢竟咱們守孝呢,這種場面不方便的。”季青燕拉住要跑去雲家的弟弟,小聲勸解着。
“可是,雲林哥的娘要被後孃欺負了……”季青磊一臉着急。他相信自家的娘在家照看着他們,自然也相信雲林哥的娘在家照看着雲林哥他們。
“你去了也幫不忙,不如你把揹簍裝滿了回家去,糉子很快會熟了,大姐去雲家看看什麼情況,回來再告訴你好不好?”
季青燕理解弟弟的心情,立刻改變策略。
“那也行,大姐你小心點,不要讓人發現了。”季青磊想到大姐將來是要嫁雲林哥的,確實是他更合適去雲家看情況,便點了點頭叮囑着。
“知道了,那我先去看看了。”季青燕放下揹簍,又和堂哥他們打了招呼,這才匆匆離開,也走的雲林他們跑的那條路。
此時雲家早已人聲鼎沸,但看熱鬧和幫忙的人依然是婦人居多,這大白天的雖然是過節,卻也是插秧正忙的時候,漢子們、後生們都在田裡呢。
而云王氏的爹孃請了道士作法自然不是想趁過節找人麻煩,而是道士說的重陽之日陽氣最重,有利於人間正氣增長,一切妖魔鬼怪都要避讓。
選在重陽正午作法,效果肯定是翻倍的。
雲王氏的爹孃早兩天請到了道士,聽從道士的安排才選在今天過來。
來的還有王家哥哥嫂子,他們人多,李氏自然鬥不過他們,便拼命掩護了雲婉去報信,但她也被雲王氏的嫂子甩了幾個耳光、踢了幾腳,坐在地叫罵。
雲風三歲的兒子云誠泰撲在娘身旁害怕地大哭,這邊的動靜才驚動了鄰里婦人出來幫忙,與雲王氏的孃家人對掐了起來。
道士在混亂很辛苦地擺着法壇,奈何院子里人來人往打了起來,沒辦法只得先用剪刀和符紙擺陣,結果一轉身法壇被王家嫂子給撞倒了。
王家嫂子是被兩個婦人合力打得後退才撞到法壇的,回身一看頓時嚇得臉色發白,一連聲解釋:“道長,這、這……我不是故意的。”
道長是個三十多歲的小鬍子,裝扮頗有些清風道骨模樣,可是眼前這麼混亂的場面是捉鬼無數的他,也是首見,當場黑了臉。
“爾等無知村民還不速速退開,莫要誤了本道長施法的吉時!”道長一甩佛塵喊了一聲“無量壽佛”之後,板着臉大聲喝斥着鬧個不停的人羣。
“這裡是雲家,誰請你來施法?你有什麼資格在此施法!”婦人們也不敢罵道長,只是壯着膽子質問。
也有人罵道:“這王家的手可真夠長的,都管到雲家來了!這是要害人命、奪人家產呀!”
“可不是嗎,道長你真的是修道之人?不是妖道?”有人看見道長將剪刀掛到了東廂門,恰恰是雲風的屋子,因此心裡直嘀咕。
道長懶得跟無知婦人羅嗦,他揮動佛塵沿着雲家的屋子走動起來,一邊走一邊搖着響鈴,大概是沒見過這陣仗,大家都嚇得不敢出聲了,場面這才消停下來。
“誰敢在我家作妖!”突然外面傳來雲林一聲怒喝。
大家回頭一看,見他衝在最前面,身形矯健直接從籬笆方躍過進了自家院子,前是一腳將法壇再次踢翻,轉身揪起了道長的法袍,目光兇狠如山老虎。
“王家老雜碎!竟敢欺我雲家的門,這事沒完!”雲風也自籬笆方跳了進來,掄臂是一拳打倒前攔他的漢子。
那漢子本來也是氣勢洶洶要攔住雲風,沒想到雲風氣勢更強,一拳將他打倒在地,“哎喲”一聲吐出一顆斷牙。
雲王氏本來牽了兩個兒子躲在屋裡看熱鬧,心裡也期望這道士有點本事,能解決她目前的困境,卻沒想到法事還沒做起來,被搗亂了。
再看自家二哥竟然被繼子打了,氣得大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