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鐸瞪着她，幾乎是惡狠狠地問：“你不是說你會鳧水嗎？怎麼弄成這樣！”
沈洛湛也很不高興，責怪地看着顧采薇：“做事之前能不能商量一下？你要嚇死誰嗎？”
顧采薇神志慢慢恢復，吐吐舌頭道：“之前想的不仔細，後來我覺得這被人撈上來肯定被人圍觀，我裝昏迷不了那麼像，所以那兩個婆子抓到我的時候，我就偷偷把鐲子裡的吃了一粒。”
沈洛湛：“……”
宋鐸：“……你給我等着。”
這裡到底是內院，宋鐸和沈洛湛退了出去，讓幾個丫鬟進來伺候她更衣。
顧采薇見阿媛幾個身上也都是塵土，走路也都有些不自然，忙問怎麼回事。阿媛自是想含混過去，但顧采薇哪裡是那麼容易糊弄的人，到底逼着明珠說了實話。
“豈有此理！”顧采薇拍着牀，隨即壓低聲音恨恨地說，“不都，不都是那什麼的嗎？他發什麼神經！你們放心，等回府我定要找表哥替你們討個公道。”
阿媛一邊替她換衣服一邊解釋道：“姑娘萬萬不可爲了這事跟將軍鬧。這事昨日將軍已經跟我們說過，本來也要告訴姑娘，是我說姑娘定不能同意，所以才瞞下的。將軍看似踢得重，實際上很有分寸，並不多疼。她們幾個都是練武的，我都不覺得疼，她們自然也沒事。”
雅枝幾個連忙點頭。
“還怨我不跟他提前說，他發瘋也沒跟我說啊！”顧采薇嘟囔着道。
明珠也有些不解。
阿媛笑道：“姑娘，這是將軍疼你，殺雞儆猴呢。日後姑娘要參加的這樣的宴會太多了。若是遇到顧華薇那般沒腦子又心思不正想算計姑娘的，看將軍這般樣子也得斟酌斟酌。再說，雖然姑娘和將軍的婚事，靜妃娘娘已經鬆口，但是保不齊靜妃娘娘在這麼多的閨秀中又看上哪個，嫡女不行，給將軍納個庶女爲妾，到時候姑娘就難受了。所以將軍這是自毀護着姑娘呢。姑娘沒看到，那些夫人小姐們，嚇得臉色煞白……”說着，她捂着嘴笑了起來。
“本來名聲就不好，還這麼作死。”顧采薇翻個白眼說道，心裡卻像灌了蜜一樣——她喜歡她愛的男人爲她着想，即使這主意這麼爛。
可是到底讓阿媛幾個受了委屈，她決定回府之後還是好生安撫幾人。尤其是水沉和蘇合，剛跟她幾日，宋鐸說什麼她們自然不敢反駁，只怕她們心裡委屈。
顧采薇的三觀，和她們真的從來不在一個頻道上。水沉、蘇合、雅枝，都是百裡挑一，無論身手還是忠誠，她們的忠誠，必須刻在骨子裡，才能被挑選到主子身邊伺候。
阿媛替顧采薇換好衣服，又重新梳理好頭髮，才退下去和幾人一起自己整理一番。
“姑娘既然沒大礙，現在該出去跟大長公主和諸位夫人道個歉，驚擾了大家。”阿媛提醒道，“剛纔大長公主還派人來問呢。”
這是既定的步驟，所以顧采薇點點頭，和明珠一起攜手往廳內走去。園子裡已經沒有遊玩的姑娘了，出了這等事情，受到驚嚇的姑娘們都各找各媽了。
“采薇貪玩，不小心落入水中，驚嚇到大長公主、娘娘、母親和諸位夫人、姐妹，心裡萬分惶恐，請大家饒過我這次吧，下次再不敢如此魯莽。”顧采薇被阿媛扶着，腳步有些不穩，面色蒼白地下拜。
“快起來。”大長公主連忙道，“看看這小臉，哪有一點血色，把孩子嚇壞了。都是那些下人伺候不好，我讓人都發落了她們，快把采薇扶起來。”
靜妃見狀道：“這般不沉穩，是該好好罰你一罰，念在你也受了驚嚇的份上，且饒了你，記得以後不可任性。”
嚴夫人上前扶起顧采薇，行了個福禮道：“謝大長公主、娘娘寬宥。”也不多說其他，把顧采薇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一場好端端的賞花宴，談詩品辭，琴音傳情這些環節統統還沒來得及進行，就被顧采薇和宋鐸鬧得一團糟。大長公主說：“今日出了意外，各家姑娘也跟着受了驚嚇，且散了吧。沒熱鬧夠的，等上了秋，我再讓人準備，到時候辦個菊花蟹宴。”
衆人只有跟着說好的份兒。
宴會就這般散了。
“你不是告訴孤，今天就能把顧采薇弄到手嗎？”回東宮的馬車上，太子惡狠狠地等着徐良娣逼問道。他原以爲今天勢在必得，現在竹籃打水一場空，實在有些氣急了。
徐良娣小心解釋道：“殿下，妾身不曾想，顧采薇掉到水裡，一下子成了衆人矚目的焦點，實在沒有機會。但是殿下放心，”她忙不迭地保證，“京城內各府紅白喜事、宴會往來如此之多，日後必有機會。”
太子一甩袖子：“廢物！”
徐良娣不敢做聲，低眉順眼。
其他通往各府的馬車上，當家夫人幾乎都在教育着自己的女兒千萬要循規蹈矩，不可如顧采薇一般，出了那麼大的醜，連身上的胎記都被人看得清楚，傳出去遭人恥笑。
而衆貴女幾乎都被宋鐸嚇壞了，暗暗祈禱自己將來的夫君是個斯文有禮的人，千萬不要是如此暴戾恣睢的武夫。
顧姝薇回府之後，立刻到顧炎清處把發生的一切細細稟告，並不敢錯過一絲一毫。
待顧炎清聽到顧采薇落水出醜，被衆人幾乎看光後，突然砸了手裡最鍾愛的鎮紙。
“好，好！”他氣得鬍子一顫一顫，“爲了和顧家撇清關係，她也是煞費苦心了！”
顧姝薇從未見過祖父如此震怒的模樣，站在一邊不敢做聲。
“十丫頭，你做得很好，先回去吧。”許久之後，顧炎清恢復了往日平靜的模樣，隻眼神中莫測高深，揮揮手讓顧姝薇退下。
“夠狠心，只不知道，這是她的主意還是宋文揚的主意。”顧炎清自言自語道。“如此一來，衆目睽睽之下她露出了腰間胎記，是不能用這個逼她承認是顧七丫頭。可是若是她見到生母，還能無動於衷嗎？”
“來人！”顧炎清衝外面喊了一聲，“去看樂氏可回來了？讓她到我書房來！”
顧采薇本來以爲還要跟着靜妃回宮，不想被靜妃嫌棄地留給了宋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