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醒了,吃點東西又繼續睡着了。”
白棠抽空看了看上官清越的臉,一點傷痕都不見了,面如冠玉,很好很好,總算盧姐姐不用爪子撓人了。
“見過沐兒了?”
“見着了,會走路了,還會認人,眼睛長得和姐姐一樣。”
上官清越笑了笑:“那邊還沒有消息。”
“都勸過我了,說急不來,沒消息也是個好消息。”
“至少不是壞消息。”
上官清越聽到屋裡有人喊,轉身進去。
白棠偷偷想,盧姐姐剛纔那一聲喚的,還真是嬌軟軟的好聽,上官姐夫別提有多受用了。
院子裡的下人陸陸續續都起來了,白棠被招呼去喝了白粥,又吃了兩個小包子。
盧紫瑩過來尋她:“你怎麼就在竈房裡頭吃?”
“習慣了,在這裡吃得才香。”
盧紫瑩換了一身新衣服,看起來越發容貌豔麗,笑起來十分的動人。
“你跟我來,我有好東西給你,前天才湊齊弄好的,原來緣分到了,你就會出現的。”
白棠被她牽了手,到了主屋,沒見着上官清越了。
“姐夫呢,又走了?”
“走了,和一個叫阿七的成天鎖在間小黑屋中,不知道研究什麼,一股子燒焦的糊味兒。”
雖然還是埋怨,卻已經和前頭截然不同,還是那種驕傲裡頭帶着委屈的。
白棠大概知道姐夫在研究什麼,不是說有個什麼火箭弩的,如今灰鷹王來過一次,又是那種暗器。
阿澈還說要是研究出來,就給她隨身帶着一個。
殺人必備利器,她帶在身邊,覺得有些的慌。
盧紫瑩已經將軟緞包着的匣子搬出來,白棠看一眼,手提的大小,別是又送金銀珠寶啊。
想着盧姐姐也不是那麼俗氣的人。
“都替你準備齊全了,你快看看喜不喜歡?”
盧紫瑩把軟緞打開,裡面的木頭匣子,果然裝着把手,再打開來,裡面分着三格精細的分層。
白棠一眼就看明白了,這是給她出診用的,一格是文房四寶,一格是放各種常用藥膏藥丸,最底下的那一格,是個大號的鹿皮卷。
比她最早見到的,盧姐姐自己用的那個還要大一圈。
“這個,這個不是說找不見了嗎?”
“真想要找,總是有的,其實你別看它大,不是整片的,是找到一點拼一點,拼起來的,看着差那麼一點,用起來卻是一樣的。”
盧紫瑩這麼一說,白棠再仔細瞅一眼,裡面是有些拼接的縫隙,但是手工很好,根本不容易察覺。
“要是你喜歡我原先用的那一卷……”
“不,不,那個是姐姐用慣的,我要這個新的。”
白棠將鹿皮卷一點點展開,裡面是打小長短不一的一百八十八根銀針,算是整套的。
“那個小的,你還是隨身帶着,齊全的以後總是有用的。”
盧紫瑩握住她的手:“實在不知道送什麼給你纔好的。”
“這個就是很好的,好的我都歡喜死了。”
白棠前後都摸了一遍:“姐姐,阿澈的毒這些年都沒能解開,姐姐配製的藥丸方子能不能給我看看?”
盧紫瑩沒想到她問這個,怔了一怔。
“姐姐不方便嗎?”
“不,不是的。”
盧紫瑩趕緊搖了搖頭,隨即從手邊暗格中取出一張紙。
“都寫在這上頭了,多少味藥,多少量。”
白棠仔細從頭到尾看了兩遍,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這些雖然都是名貴的好藥材,那依着阿澈的身份地位,也是輕而易舉能得到的,這些年,其他的大夫就沒想出來?
“阿棠,你要是不問,我還不方便說的。”
白棠擡眼看着她,看着怎麼有些叫人忐忑的。
“王爺的藥,最多隻能再做一次的。”
白棠畢竟是內行,一聽就明白的。
“是缺了一味什麼藥?”
“要說巧合,真正是不能多想的,這個方劑裡面,有一味藥,我沒寫,卻是你當時找來給我的。”
白棠要仔細想一想才能想得起來,從她手裡轉走的藥材很多。
不過能讓盧姐姐這樣看重的,肯定是很奇特的。
“姐姐說的是那株毒蘑菇?”
她當時也不知道蘑菇的藥性,名字,就知道毒性太大,不敢留在自己身邊,就送去給了盧紫瑩。
沒想到,真派上用處了。
“我配製藥丸的時候,每次只用一點點,取得是以毒攻毒的法子,這樣省着用,也就只剩下一次的量了。”
白棠暗暗算了一下,一次的藥丸,大概吃一個月,盧姐姐前幾天才送過藥,就是說滿打滿算,還能支撐兩個月不到的時間。
“要是沒有蘑菇呢?”
“那麼就是尋常清目明神的補藥,吃下去雖然很好,對壓制王爺體內的毒素,卻不再有用了。”
“姐姐爲什麼不早說?”
“我不想讓王爺分心,你姐夫也說了,兩個月也許還有契機。”
盧紫瑩看着白棠的臉色一點一點暗沉下來。
“王爺這樣聰明的人,又何嘗不知道,他吃我的藥,不過是想撐着做完一些要緊的事情,這也是給他手底下那些人一種支撐。”
白棠知道盧姐姐的話,一點沒有錯。
可是,她胸口那種被大石頭給硬生生堵上的感覺又是從哪裡來的。
阿澈,阿澈的藥停了以後,誰都不知道毒素會在身體各種遊走,會繼續腐蝕下去,會有多大的惡果。
“還有你,你的針法,興許還能幫他排毒的。”
“姐姐,針法可以排毒,你我都知道,但是施針之術,不能有一點點馬虎,如果一個不當,會有什麼後果!”
所以,盧紫瑩這樣的醫術,都不敢輕易出手。
爲什麼,爲什麼要把希望都寄託在她身上。
差一點,連她自己都信了,自己可以救阿澈的。
白棠還算是個理智的性子,她想到過,要是真這麼容易,盧姐姐早就自己動手了。
一直同阿澈說,要她來纔可以,是不是想給所有人都先吃上一顆定心丸。
“也不是沒有可能。”
“兩成還是三成把握?”
白棠的聲音,漸漸變得哀痛,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