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老夫人不止一次誇過阿棠了，再說了，阿棠也說治不好，一命抵一命。”
原話根本不是這樣的，但是淩氏說出來，也沒有人能夠反駁得了。
也就是說，白棠要是治不好老夫人，就是重罪，不一定要陪葬，但是在白家肯定是待不下去的。
這樣一石二鳥，無論是個什麼結局都讓三房佔多便宜的好事，淩氏很是滿意。
應氏張了嘴想要幫忙，老夫人是得了急症，看的好固然行，看不好，怎麼能讓大姑娘抵命。
這也太不公平！
但是，她的手被白旗河給握住了，她不解的回頭去看，見他一臉的緊張，卻是沒有慌亂。
兩口子到底有默契，應氏知道，這是四爺對阿棠有信心的表現。
既然有信心，有把握，那麼淩氏說什麼都是白搭。
隨便她愛說不說去，應氏反握住白旗河的手，兩人對視看了眼，在彼此眼底看到相同的答案。
哪怕是有個萬一，就說是萬一，他們都會想盡辦法保全住阿棠的。
老三，老四兩家都分開坐下來了。
白旗裡站着，一臉的尷尬，肚子裡的氣沒地方撒。
方氏雙手捧着白芍的臉，仔細湊上去看，有沒有針尖傷口，有沒有破相。
白芍前頭是被銀針嚇住了，要是當時白棠是衝着她的眼珠子來的，那麼她的一隻眼睛已經保不住了。
這會兒想着後怕，想要哭，嘴巴才一咧開。
白旗裡狠狠的瞪過去：“不許哭，你祖母還好着呢，不許哭。”
“你只會衝着自己生的發脾氣，阿芍都嚇成這樣，連句好聲好氣都沒有，她怎麼不能哭了，你說說看，怎麼不能了！”
白棠將老夫人的雙手從被中拖出來，她已經想起來，老夫人多半是胃病，嚴重的，胃竇炎，甚至是胃出血。
施針治療的話，一定要從得當的穴位下手，先將人救醒再說別的。
結果，她想要安安靜靜施針，二叔一家在後面就沒消停。
二叔吼一嗓子，方氏立刻就吼回去，中間還夾雜着淩氏的冷笑聲。
這，這哪裡像是老夫人病倒的內屋，簡直就是個動物園。
只有沒教化的獸類，纔會這樣吼來吼去，憑嗓門大來一決雌雄。
白棠沒回頭，她隨身從旁邊抽了一個枕頭，對準身後砸去。
精準無誤的砸在了方氏的臉上，她連銀針都能扎的準，更何況是個枕頭。
世界一下子安靜了。
就像是一種警示，表示下一次砸過來的絕對不會是枕頭了。
方氏也害怕，真被她在臉上扎個正着，以後在白府上下還哪裡有臉面。
底下的丫環，僕婦，老媽子，當成笑料，至少能說三年，弄不好就是下半輩子。
她覺得沒必要在這個時候，惹毛白棠，本來就是給老夫人看病，關她一個婦道人傢什麼事情。
她又不懂醫術，於是她直接閉了嘴，將白芍一拖，也坐到空着的椅子上去了。
白旗萬孤零零的站在屋中央，是沒人和他吵，沒人和他鬧，也沒人和他搶了。
可他怎麼就覺得這樣彆扭呢。
白棠等屋中都安靜下來，沿着老夫人雙手的關谷穴，一路而上，分別紮了八針。
老夫人才吐了血，體質極爲虛弱，她不敢讓銀針久留在穴道中。
隔了半柱香的時間，就收了針，有耐心的等半柱香，再重新紮一次。
另外興許是應氏取來的野山參片起了作用，老夫人的臉色不是那種可怕的灰白色，慢慢緩過氣來。
白棠這樣的手法，連着來了三次。
老夫人的嗓子眼裡，咕嘟咕嘟的動靜。
“快些取盆來。”白棠的話音落，身後就有人遞過來。
她纔將盆送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張嘴又是一口血，這一次卻不是鮮血了。
“母親，母親又吐血了，我就說阿棠根本不行。”
白旗裡又想要發話了。
白棠纔不理會，見老夫人吐了淤血出來，知道自己治療的手法沒有錯。
“桔梗，有沒有蔘湯，取來給祖母漱口。”
“已經燉上了，但是才燉了一小會兒。”
“沒關係，快端來。”
“母親又吐血了，你沒看到嗎，還漱口，你是不是瘋了。”
白旗裡一把朝着白棠的脖子抓去，想要拉開她。
手指還沒來得及碰上衣領，被白旗山的手給攔住了。
“老三，你這是什麼意思？”
“二哥，施針本來就是兇險的過程，行醫之人都知道，你這樣子做是想害死母親嗎。”
施針中間，有太多的突發情況，所以往往都會選擇，大夫與病患單獨相處，免得有人打擾。
今天是突發情況，來不及清場。
就算白棠的針法好，也經不起白旗裡這樣子拉拉扯扯的。
如果有個萬一，就是大事。
白旗山不會給老二這樣的機會。
“我是爲了母親好。”
“二哥要是爲了母親好，就去那邊安靜坐着。”
“你懂什麼，你只知道賺錢，對醫術一竅不通。”
白旗裡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
他的力氣和白棠比比，最多也就是在仲伯之間，哪裡是白旗山的對手。
白旗山聽他滿嘴胡說，也不同他客氣，反過來抓住了他的衣領，將他往牆角拖。
方氏這個時候，要護短了，纔想站起來，聽到白旗山一聲暴喝道：“你給坐下！”
真管用，真管用，方氏小腿肚子一抖，原位置又坐下去了。
淩氏眼睛都放光了，她有段日子沒見着這麼威風凜凜的三爺了。
老二家的一家子就活該要被教訓，三爺罵得好，罵得妙，罵得他們都變成一隻只鵪鶉，縮在牆角，再也別出來纔好。
應氏見這鬧哄哄的場面，不禁低頭苦笑。
她本來在兩個妯娌面前是根本說不上話的，今天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面對二爺都不害怕了。
大概就是下午的時候，白棠對她說的那些話，起了作用。
一旦把膽子給打開，就覺得這些人也不過和她是一樣的。
住在同一片屋檐下，沒什麼大不了。
而且，她敢說話了，他們反而軟弱下去。
人善被人欺，這話一點不錯，她以後就算是爲了四爺，爲了小葵小薇，也不能再這樣懦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