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我怎麼做?”
“一輩子別讓他出現在白家跟前,不要看到這個人,也不要聽到這個人的消息。”
“那你不如說殺個人,還簡單。”
“殺人是簡單,不過我就想做些難爲的。”
明哥想了想道:“好,我答應你了,這一撥過去,徐起會徹徹底底的消失。”
“畢竟還是我孃的親兄弟,別殺人。”
“你也說了,不做太簡單的,不殺他,也不打他,讓他離這兒十萬八千里的,爬也爬不回來。”
王四又焦急的過來了:“明哥,明哥,那邊來了三十多個人。”
“誰看見的?”
“小狗子,他爬樹上,離得遠,還看不仔細,到底誰帶的頭。”
“讓小狗子也回來。”
“萬一……”
“沒有萬一了。”
明哥是十足相信了白棠的話,王四想的卻是白家小丫頭又來妖言惑衆,要是這一次大敗,他們可能就翻不了身。
但是,在王四面前,明哥素來說一不二。
他悻悻然的退了下去,去找小狗子了。
“你都篤篤定定坐在這裡吃點心,我真沒什麼好擔心的。”
“一碗不夠。”
明哥真笑出來:“白家姑子,我真是服了你。”
“不用那麼客氣,吃白食,說好話,是我的長項。”
“那麼,我讓你幫忙的事情?”
“早晚都會有眉目的。”
明哥倒是不急在一時,看白棠吃得歡,又給她添了一碗,外加兩道一甜一鹹小點心。
再重新沏了一壺濃茶,陪吃陪喝。
“你的筐子裡裝的都是藥材?”
“橡實,也叫橡子,就是橡子樹結的果子,用來充飢很好使,外殼能做染皁。”
“白家倆口子看着很普通,你如此能幹,是從哪裡學來的?”
“天生聰明不行嗎。”
白棠捻了個小包子吃,鬆鬆軟軟,紅豆甜餡兒,明哥是個會享福的。
做人會賺錢,也要會花錢。
“做夢變得這麼聰明,聽起來更加可靠些。”
明哥聽她不肯細說,也就沒往下問。
白棠想,她一覺醒來,就徹徹底底換了人,換了個地方,的確是做了一場夢的感覺,這個說法很符合了。
屋子裡明明只有兩個人坐着,白棠卻聞出一絲緊張的味道。
王四這人雖然莽撞,對明哥倒是忠心耿耿的,她知道盡管被遣開了,王四還在院子外頭一圈一圈的走動,生怕對手打上來。
“你給他句準話,這樣子走到天黑,不累死他。”
明哥笑道:“他是個死心眼的,我說沒事,他也不會坐下來,不如隨他去。”
白棠知道,明哥不是過於相信她,他所相信的是自己平日積攢下來的威信。
對方是什麼人,白棠不清楚,只是將徐起那樣的人攬過去,爲所欲爲,必然也不是什麼好人。
她一向認爲,對壞人不用心慈手軟,否則的話,只能是婦人之仁。
等她把肚子吃飽,站起身來道:“時間不早,我該回去了。你答應我的,可不能食言。”
明哥深深看他一眼:“我答應的不會食言,你也記住你答應我的。”
他揮揮手,讓丫環將早就打包好的點心送過來。
“一定,一定。”白棠朝他擠擠眼,這麼細心,定然是能做大事的。
點心還熱乎着,她走出去的時候,步子更快。
王四已經一聲不吭的跟上來。
“你跟着我做什麼?”
“你一個人回去危險。”
白棠聽了這話,站定腳,歪過頭來看着他。
對王四的印象,最壞的是他孔武有力,跟在明哥身後,來白家討債,步步緊逼,簡直不留活路。
漸漸的,白棠又覺得,王四是個面惡心善的,而且所有的心事都寫臉上,最好應付的。
他這樣開口,她也不好拒絕。
王四很識相,始終離她三步之遙。
還真是做出一種保護的姿態。
“白家姑子,你說明哥會不會有事?”
白棠沒有回過頭,聽出他話語中的緊張。
“不會,事情很快都會過去的。”
“那你是當真認得那位貴人嗎?”
白棠使了個壞,反問道:“你說呢?”
“我是個粗人,學不來這些精細的,不過明哥對你已經很好,你不要騙他。”
“嗯,我不騙他,也不會騙你。”
兩個人沉默良久,王四才悶聲道:“以前,我覺得你挺壞的。”
白棠好笑,逼債的還覺着欠債的是壞人,這算什麼世道。
“不過,我今天想想,你是個很好的姑子,長得又好看。”
哎喲,哎喲,這樣的誇獎從王四嘴巴里說出來,白棠只感到後槽牙麻疼麻疼的。
“行了,就送到這裡,前面不多遠就看到白圩村了。”
王四點下頭,返身就上了旁邊的山丘:“你往前走,我在高處看着你。”
白棠心底有些感激的,王四應該是看出她不想讓村子裡的人見到他們有所交集,找了個兩全的法子。
她揮揮手,頭也不回的大步走開。
到了村口,見着一輛牛車架好,上面傢俱桌椅堆得滿滿,還有人正在往外搬。
她順口問旁邊路過的:“這是有人要搬出去住?”
那人是來幫忙的,扛着整口的木箱子,撇撇嘴道:“就這個村的,急着要搬家。”
“哪一家?”
“說姓孫,長得倒像只猴。”
白棠心裡頭咯噔一下,村子裡只有一個姓孫的,就是孫有成。”
他在草垛邊無意中見到揹着家人說話的兩人,然後被石頭哥直接帶走。
才隔了一晚上,就說要搬家。
要知道,這個檔口,搬家是了不得的大事,特別是在村子裡住了些年歲的,怎麼肯輕易搬走。
白棠不解的慢慢往家裡走,迎面又瞧見了李保長。
他正在相幫着將被褥鋪蓋往外搬:“白家大姐兒,纔回來啊?”
白棠指指背後,示意她才從福明山下來。
“孫有成說要去荀凌郡投奔親戚,這小子也是個急性子,怎麼說走就要走的。”
白棠默默跟着唸了一句,投奔親戚。
“連明天白天都等不及?”
“聽說是個油水很足的親戚,他生怕去晚了,拿不到好處,你看看,這不是連家當都精簡了,僱了一輛車,能帶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