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澤莫名其妙,低頭看了看自己,覺得並無不妥,心裡莫名有點兒毛毛的,笑道:“你,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麼莫非我還有什麼地方沒有考慮周全嗎你說就是。 新 ”
徐亦云道:“我誤會了你,未必誤會了思思,你難道不知道,思思對你你真的不知道嗎”
連澤恍然,然後就笑了,道:“你又多心了思思怎會對我有什麼想法呢,她可是我妹妹的人她平日裡悶頭做事,也從沒在我面前說什麼做什麼,定是你想多了”
徐亦云張了張嘴,他這話她好像根本沒有言語反駁。
只是道:“她捨命救你,難道還不是”
“當然不是”連澤聽她這麼說就更好笑了,嘆道:“思思是個念恩的,當年我曾經救過她,或許因爲如此,那便豁出去救了我吧當年我也不過是一念之善,沒想到卻有今日,真是世事難料”
說起舊事來,連澤也頗多感慨。
徐亦云真要叫他給噎死了,情急之下便道:“當年還有戲言說她是你的童養媳呢,難道她真的不會因此存了心”
連澤一怔,既有些驚訝也有些不自然,道:“你、你怎知道”
關於這個話,連澤那時候還小,連對連芳洲、三姑奶奶這些親人都不曾說過,京中這些僕人更不可能有誰知道,雲兒又是從何得知
徐亦云想要再隱瞞也不能了,便道:“是思思說的。”
連澤臉色微變,不做聲。
如果真是思思說的,意味着什麼他自然清楚。
“你不信我”徐亦云見他不做聲便道。
“沒有,”連澤笑道:“我想也是,除了她,還有誰知道呢這句戲言我連姐姐都沒告訴過”
徐亦云也是一怔,便道:“都說到這兒了,我也不瞞你了吧”便將數次與思思接觸,思思所言一五一十都說與連澤聽。
連澤聽得臉色難看起來,心中也生出怒氣。
他不願意相信思思是個充滿心計的女子,他不願相信她竟然揹着自己做了這麼多的小動作,可似乎不信也不行了。
“如此,就更不能留她在京了。”連澤道:“等她傷勢好得差不多我就打發人送她離開在這之前,你什麼也別跟她說。”
徐亦云點點頭,鬆了口氣。他既心裡有了準數,就不怕思思再做出什麼來。
忍不住又道:“好歹她救了咱們,雖然她不見得想救我,可我也的確是因爲她才能夠活下來,你對她好好的說,別再,讓她傷心了。”
“我知道”連澤笑笑。
八月初時,思思靠人扶着已經能下地行走無礙,忽一日連澤喚了她去,不知與她說了什麼,兩日後,思思便紅腫着眼睛離開京城回裕和縣連家老家去了。
府中衆人雖然覺得此事有些奇怪且納悶,但兩位主子誰也沒說什麼,思思走的時候也安安靜靜並無半句話,府中一切平和,衆人便是想說點什麼也不敢,這事也就這樣過去了。
沒多久,也就沒有人再提起了。
至於思思,回到了連家,也沒有提半句連澤與徐亦云的不是,一門心思服侍三姑奶奶,卻始終不願意嫁人。
連澤和徐亦云聞知,心中皆有愧疚。
徐亦云看得不忍,曾試着向連澤提及納了思思。只是感情一事,誰也奈何不得,就跟思思不願意嫁人一樣,連澤也無法接納她。他是自己救回來的人,又跟在他妹子身邊,在他心裡對她實則跟妹子也差不多的感覺,做自己的女人他沒法接受也不願意。
因此只命老家中人好好待她,此事不再提。
思思聞知,便給連澤和徐亦云去了封信,言明自己不願意嫁人是因爲不想,而不是故意因此讓他二人愧疚。她就這樣,也過的很好。
若他二人因此心裡不自在,定要她嫁人才自在,那麼她就嫁,但這輩子她心裡都不會痛快。
連澤只有苦笑,打聽得思思果然過得很好,並沒有因此鬱鬱寡歡、多愁善感、以淚洗面什麼的,心中稍安,也就漸漸丟開了。
思思在連家,遂成一個特殊的存在。
她在連家的稱呼也由思思姑娘變成思思姑姑。
若干年後,三姑奶奶西去,思思遂入了尼庵帶髮修行,一切供奉自然有連家精心提供。
每每對着那一點青燈燭火,思思亦會捫心自問:值得嗎
答案是,值得的
她的人生因他而改變得救,她認定了他就是唯一。獨自守着心中三寸晴明,沒有任何人可以破壞,更沒有任何人可以奪走,以此溫暖餘生,足矣。
六月中旬開始,天氣也一天比一天的更加炎熱起來,京城中因爲一件大盛事,更是熱鬧得海水似的,熙熙攘攘不消停。
這件大盛事就是選秀。
選秀的日子定在七月初六,到了六月中旬的時候,參選的秀女便陸陸續續的都進了京。
一時京中隨處可見華美的馬車搖搖過市,引得無數紈絝浪蕩子弟指指點點。雖不得見那端坐車中的花容月貌,只要想一想裡頭那人極有可能成爲皇帝的女人,意淫想象一番,也是一種樂趣
京城中大大小小的酒樓客棧,以及綢緞鋪、繡坊、裁縫鋪、金銀首飾鋪、胭脂水粉鋪等等凡是跟女子消費相關的店鋪無不打了雞血似的興奮起來,相互之間競爭之激烈如火如荼令人咋舌,無不下了血本招呼。
這也難怪。本朝天子並非好色之徒,先帝時除非國有巨大天災,否則皆是三年一選秀,本朝建德帝在位三十多年,也僅僅進行過兩次選秀,這是第三次,下一次還指不定有沒有呢
若哪位秀女得蒙盛寵,到時候說起今日之事來,言說是在自家光顧過,用了自家的胭脂水粉、或者穿了自家所出的衣裳方脫穎而出,那豈不是大大的活招牌
連芳洲手下鋪子不少,卻沒有湊這份熱鬧,雖也在暗處開了幾家金銀首飾鋪子、脂粉鋪子,但她不需要這個名聲,更不想因此萬一與宮中牽扯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