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賦笑笑,道:“去便去吧,你既答應了,自然是要去的。況且,不然他們也不會死心!”
連芳洲笑道:“有你這句話,我也放心了!”
李賦知道她說的是什麼,苦笑道:“你真當我糊塗呢!”
連芳洲白他一眼:“我沒有當你糊塗,不過呢看不清楚被矇蔽的時候卻是有的。”
說得李賦但笑無言以對。
二夫人氣忿忿回家,晚上便向丈夫訴了今日在連芳洲那裡受的氣,氣恨恨道:“那個村婦,真個是個毫無規矩可言的無賴潑皮,真正氣死人了!早些年我怎麼說?我說早點替思行定下親事,你總說不急不急,這下好了,你看看他找回來的這個!偏我們又不是他的爹孃,大哥大嫂又都不在了,我們便是想反對,他不聽也無用!自打這村婦來了之後,只怕我這命都要叫她氣得短了幾年!”
二老爺皺皺眉,說道:“沒有那麼嚴重吧?你也說她不過是個村婦,既如此又何必同她計較?她說什麼,你不搭理、不當回事不就完了?真是婦人心腸!”
二夫人胸口一悶,又狠狠的氣了一回。
不搭理、不當回事?說得輕鬆!明明聽見了,怎麼可能當沒聽見!
還說什麼婦人心腸!這話倒像是在罵她呢!
二老爺見她不做聲,挑挑眉又道:“我跟你說,明天晚上管好你的女兒,不許再亂來!如果再出什麼狀況,別怪我不客氣!”
這些日子,明顯同僚、上司對他跟從前相比不太一樣了,便是兩個兒子也有同感,他們這才明白,原來有李賦在和沒有的差別是這麼大!
雖然兩家早已分家,這話他們父子三個也逮着機會就放了出去,可是,效果甚微。
人家可不管這個,人家只知道,李賦夫妻兩個從他們家裡搬出去了!也就是說與他們並非他們所說的關係那麼好。
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重修舊好,無論如何要兩家並一家。
而且,爲了永絕後患,他要正式的提出來,還要請證人。這樣以後就方便多了。
二老爺長長的舒了口氣,只要這件事情順利完成,日子還會回到從前那般美好的。
不,是比從前還要美好!
只不過——
他有些不快的瞟了二夫人一眼,道:“你也是的,我只叫你去請他們來吃飯,你好好的何必自作主張提婉柔做什麼?多此一舉!愚蠢!”
二夫人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直瞪眼。
她哪裡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她原本以爲自己婆媳三個能說得動連芳洲答應讓他們一家子也搬過去做一家,所以便忍不住提了,誰知道那村婦油鹽不進!
雙方已經鬧得不快,再說請吃飯的事情不是太生硬了嗎?所以她纔不得不拿女兒說事。
當她願意啊?她還覺得委屈了女兒呢!
第二天傍晚,李賦和連芳洲乘着馬車一起來了這邊府上。
李賦穿着寶藍色的雲錦暗玉璧紋直裾,腰間繫着一塊晶瑩的美玉,這番打扮平日倒是難得見。
連芳洲更是特特盛裝了一番。身上同樣是藍色系的雲錦褙子和百褶裙,金絲銀線勾勒着纏枝寶相花紋,愈發雍容華貴。梳着牡丹如意鬢,簪着嵌寶點翠金胎的鳳銜滴珠釵,拇指大鑲着金邊的寶石耳墜子,綠如春水的翡翠珍珠掛件,手腕上的一對羊脂白玉鐲更是溫潤柔滑,惹眼無比。
便是繡鞋尖子上,亦綴着貓兒眼寶石。
通身上下,華貴無比。
其實這上好的雲錦乃宮裡御賜,而所佩戴的首飾配飾則是李賦從前留下的老婆本以及新從金銀店中定製來的,但連芳洲就是要給她們造成一種錯覺,認爲這些東西全都是這一次皇上御賜。
果然,當他夫妻二人出現在衆人眼前時,所有人的眼睛俱是一亮,尤其是二夫人婆媳母女幾個,盯在連芳洲所佩戴這些首飾上的目光,那溫度灼熱得她都能感覺得到。
連芳洲不着痕跡的勾了勾脣,笑吟吟的隨着李賦上前與他們相見。
二老爺拍拍李賦的肩膀,爽朗的大笑着同他二人招呼,語氣甚是親暱。
李鬱、李壽見了也親親熱熱的上前一同湊趣說笑。
李賦顯得很不習慣同他如此的熱情,一時卻不便太着痕跡的拒絕,只得蹙眉忍了下來。
二夫人婆媳等猛然回神,也都笑着同連芳洲招呼。
一時衆人說說笑笑的往廳上走去。
看着連芳洲那髮髻上、手腕上、身上的釵環配飾,鄒氏和齊氏眼熱羨慕不已,二夫人的心卻在滴血。李婉柔則目光閃爍,不時瞟一眼,心中暗暗盤算,等會兒得問連芳洲討要一兩樣才行。
不出連芳洲所料,她們都認爲這些是皇上的賞賜。
二夫人心頭滴血的想道:假如當時不讓他們搬走,那麼這些東西豈不是都成了自己的?自己纔是這府上的女主人,又是長輩,不拘什麼賞賜,自然是自己先挑選!可惜啊……
花廳中坐下,丫鬟們奉上茶來,寒暄幾句,金嬤嬤上前賠笑說晚飯已經準備好。
二老爺便起身,笑道:“走走走,咱們先吃飯去!思行啊,今晚上陪二叔多喝幾杯!呵呵,二叔心裡頭高興啊!思行你出息了,二叔是真高興!”
“先吃飯啊!”連芳洲突然叫了起來,目光從二夫人身上瞟到李婉柔身上,道:“我好像沒有記錯吧?二嬸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給忘記了?”
與他們一桌吃飯,連芳洲覺得自己不一定吃得下,料想李賦也是一樣。
既然如此,還是不吃算了!
衆人皆怔,隨即瞭然:這是逼着李婉柔先道歉賠罪呢!
李婉柔目光一沉,拉長着臉,恨恨瞪了連芳洲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
二老爺眉頭也蹙了蹙,心生幾許不滿,暗道看來夫人說得沒錯,這個村婦果真一點兒規矩都不懂!
毫無分寸,說話不懂看場合,一點兒也不機靈,過後我得好好的同思行說道說道,有這麼一個媳婦絕非他的福氣!
非但不是福氣,還極容易惹來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