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郡王妃再也沒看孟氏母女一眼,向章夫人走過去施了一禮,抱歉道:“都怪我心直口快,心裡頭有了事兒可藏不住就要說出來白白的擾了夫人的賞花宴了我這會兒實在沒有心情再待下去了,先行告辭了”
章夫人原本心下的確有兩分不快,覺得留郡王妃實在有點太任性了,這種事情爲何要當着人家的面鬧出來私下裡說嘛
聽她這麼一道歉立刻轉了個大彎:誰遇到這種事情還能忍得住況且留郡王妃這個直脾氣要說那徐夫人母女不做死就不會死,昧了人家的東西還敢戴出來顯擺,真正是嫌死得不夠快
怪道她先前還想着,徐國公府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富有了竟然捨得拿錢給女兒打製那麼貴重的首飾她還當是連家補貼的銀子呢
結果不是人家連家補貼的,卻也差不離不怎麼光彩的差不離
今兒看了這麼精彩一場好戲,也不虧了
“郡王妃客氣了倒是臣妾安排不周”章夫人連忙笑着還禮。
橫豎將來她絕不會再和徐國公夫人來往,這話也不怕得罪人。
留郡王妃告辭,連芳洲自然也一同告辭了。
容夫人也坐不下去,亦起身告辭。
衆位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今日看了一場大戲,這會兒也沒有興致再賞花了,還是回去邀一二閨蜜好友八卦去吧遂三三兩兩的也都告辭。
孟氏渾渾噩噩的出了榮昌侯府,渾渾噩噩的上了馬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府中的。
她只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自己苦心經營了十幾年的賢良名聲全都完了
留郡王妃那番話,衆人即便不信,也必定會生疑,大家都是混後宅的,有的事情只需有人點了出來人人都能恍然明白
耳邊是女兒嚶嚶嚶的啼哭聲,這樣的哭聲伴了一路。
孟氏突然心煩起來,從躺靠的榻上猛的翻身坐了起來,瞪着徐亦珍厲聲喝斥道:“你給我閉嘴不許哭”
徐亦珍嚇得一個後仰跌倒在地,不敢置信的擡頭看向孟氏,委屈的淚珠滾落得更快:“娘”
“你還好意思哭”孟氏既心疼更惱怒,恨恨道:“若不是你眼皮子淺,又怎會有今日之事如今弄成這樣,你,你教我還能怎樣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目光短淺的蠢笨女兒”
徐亦珍臉色煞白,心痛無比,連一聲“娘”都叫不出來了,只是痛哭不停。
孟氏疲憊的嘆了口氣,無力的頹然躺靠了下去,閉上眼睛。
柏嬤嬤便上前來扶徐亦珍,輕輕安慰道:“二小姐,您還是先回去吧您回去好好歇一歇,等夫人歇過來了,老奴再派人去請二小姐過來。“
好說歹說讓含巧、含珠將徐亦珍帶走了。
孟氏耳中什麼動靜都聽見,並沒有做聲,徐亦珍看了她一眼,見她沒有反應,便傷心的哭着去了。
孟氏心裡哇涼哇涼的,暗暗嘆息:她就這麼走了,竟然半句關心她這個母親的話也沒有竟這麼走了
哪怕是叮囑柏嬤嬤一聲好好照顧她也好啊
孟氏忍不住長長嘆一口氣,喃喃道:“冤孽真是冤孽”
柏嬤嬤看的十分不忍,忍不住便勸道:“夫人,二小姐還小呢。況且,二小姐今日也着實是嚇着了,她心裡正傷心、正亂着呢”
孟氏無力的揮揮手,苦笑道:“你也不用幫她說話,我自己養的女兒,我自己心裡清楚我我想靜靜的歇一會兒,你先出去吧”
柏嬤嬤屈膝答應,扶她躺好便出去了。
從來沒有像這一刻,孟氏心中充滿着後悔
如果她對她嚴厲嚴格一些,如果不是太放縱寵愛,是不是就不會弄成如今這樣
饒是徐亦珍只顧自己不顧她,她也沒有怨她。
一來那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二來,如果不是自己因爲膈應秦氏生的女兒故意放縱她欺負徐亦云,也就不會養成她如此霸道的性子
說到底,其實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害了她
孟氏長長的嘆了口氣。
晚間徐國公回來的時候,也聽到了些外頭傳聞的言語,怒氣衝衝的直奔孟氏面前。
孟氏不等他開口質問,哀哀慼戚叫了一聲“老爺”便拭淚訴屈道:“妾身和珍兒真是冤枉啊那首飾分明是雲兒答應了老爺送給珍兒做念想的,怎麼倒成了我們偷竊聘禮了妾身百口莫辯,真正要冤死啊”
說畢嗚嗚咽咽的低頭哭個不住。
徐國公張了張嘴,滿腔的怒氣霎時間化作尷尬,哪裡還發作得出來
他這才記起來,當初還是他跟孟氏說的呢,說大女兒同意讓小女兒挑幾件好東西
孟氏含淚道:“事情如今弄到了這個地步,妾身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誰能想得到那是留郡王妃的東西呢說來說去是我們珍兒福薄,嗚嗚嗚,都怪妾身,如果妾身事先問一問,或許就沒這事兒瞭如今那些東西珍兒自然不能再要,妾身明日就都拿了給雲兒還去,省得叫人對了嫁妝找上門來,丟的是咱們家的臉”
孟氏把責任全都攬在了她自己的身上,半個字也沒有說徐國公或者徐亦云的不是。
對徐國公她是不敢如今孃家已經反目成仇,自己名聲又嚴重受損,兒子又不成器,她所能依賴的唯有徐國公,豈能不識趣
至於徐亦云,她倒是想將髒水潑給她呢,只是當初那些聘禮徐亦云根本沒有見過,徐亦珍挑選的時候她也不在場,今日連芳洲又沒說什麼,都是留郡王妃指出來的,無論如何她都繞不到徐亦云身上,面上不顯,心裡其實慪得要吐血
倒是徐國公氣急敗壞,覺得在妻子面前大大失了面子,恨恨罵了徐亦云幾句:“真不知哪世裡的冤家,我們老徐家究竟做了什麼孽生出這樣一個孽女出嫁了還攪合得家裡不消停”
孟氏哭哭啼啼的勸着徐國公,心裡自然是稱意的。
然而一想到如今的徐亦云早已不是她掌控之中的那個國公府大小姐,別說她了,就是徐國公,除了在這裡罵她幾句又能將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