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芳洲一笑,輕輕“嗯”了一聲。
一宿無話,第二天,李賦就點起一萬人馬直奔距離琅岐州最近的軒同城而去。軒同城有軒同關可守,能有效阻遏叛軍北上。
參政、參議等停下手中一切庶務,統籌各處州縣,專心於糧草藥物後勤調集。
一面又出佈告安民,一面加強巡邏,南海城不亂,別的州縣就不會亂
連芳洲也派人知會了樂正家的老爺子,請樂正老爺子以南海商會會長的名義召集衆商家開會,提醒大家在非常時期遵紀守法,正常經營,不要做出什麼擾亂市場、動亂民心的事情來。
幾下裡這麼一理,南海城半點兒波瀾變動都沒有,大家照常生活,該做什麼做什麼。至於琅岐州那邊的叛亂,只不過當做茶餘飯後打發時間消遣的閒話說上幾句罷了
連芳洲和李賦所料不錯,發動這場叛亂的確與樑晉有着莫大的關係。
再說那天晚上樑晉孤身出逃之後,想也沒想便直奔琅岐州黑黎部族而去。
原本,黑黎部族聯合了其他幾個部族是準備在三天之後就發動叛亂,好將李賦引來殺掉報仇的。
但樑晉到來之後,一番勸說阻止了他們,而是進行了一番更加周全、更加詳盡的計劃安排之後再舉事。
他沒有想到,李賦居然無意中打了個漂亮的時間差,僅僅相差三天的時間卻徹底的改變了樑家的命運
假如李賦沒有對樑家那麼快動手,一旦琅岐州黑黎人叛亂的消息傳到南海城,他哪裡還能夠分出精力來對付樑家反而是樑家趁機來對付他了
也正是因爲如此,樑大老爺等篤定官府圍困樑家也圍困不了幾天了,因此才疏忽鬆懈了,纔會被官府打了個措手不及而半點也來不及反抗
否則,李賦想要一舉拿下樑家,哪有這麼容易樑家的家丁護院都是經過精挑細選、一番苦練的,戰鬥力甩那些差役幾條街都不止就算不如李賦的親兵,也差不了多少
一旦混戰打鬥起來,總能拖延一些時間,樑家也不可能除了自己全軍覆沒
一想起這個,樑晉就恨得幾乎要吐血。
父親、二叔疏忽了,他也疏忽了
李賦怎麼會好不好的突然派人圍住樑家嚴禁出入呢當時就該有所察覺的
然而,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他只盼着李賦速速趕來琅岐州受死
如今琅岐州不但有黑黎、白夷等彪悍好鬥的部族,正氣勢十足的等着李賦,還有他從那另一處鐵礦調來的六百護礦精銳呢
晝夜疾馳,除了稍作休息飲水吃乾糧,李賦一行就沒在路上歇息過,兩日一夜之後,終於趕到了軒同城。
大軍駐紮在城外,李賦吩咐佈防,自己領着一干將領並羅州丞跟隨出城迎接的軒同縣令張雍等縣衙大小官吏一起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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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後院早已騰出來一處院落打掃收拾乾淨作爲李賦下榻之處。
匆匆洗漱更衣,飲了口熱茶,李賦便喚來張縣令稟報軍情。
張縣令等見布政使大人親自領了援軍趕到,提起的心終於徹底放下,整個人輕鬆得骨頭好像都輕了幾兩
聽見李賦問,忙拱手道:“回大人,叛軍自從下了賀縣之後便消停了許多,下官派人暗暗打探,似乎是在就地休整如今聽說大人領兵來了,只怕更會嚇破了膽,想要再進一步,也難了”
李賦對歌功頌德的話沒什麼感覺,又問了些城中情況,民心是否安定、商家是否老實、對於從賀縣、富池逃來的難民如何安置等,幾句話過,張大人的額上就見了汗。
李賦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一揮手淡淡道:“不過幾個烏合之衆的部族叛亂,當得了什麼竟讓你這一方父母官如此亂了陣腳,連本部事務都忘記怎麼做了軍務上你不必再管,將民心安撫好,將難民妥善安置,下去吧”
張大人如釋重負,哪兒還敢多嘴,連忙應聲退了下去。
李賦匆匆又趕回軍營,帶去了兩名特意找來的嚮導,與胡大海、羅州丞等商議了一番,又派出斥候出城打探,一切都在緊張的準備之中。
當夜半夜裡,營房附近一處偏僻的小道旁邊,一道黑影躡手躡腳遮掩而來,警惕的四下瞟了一眼,從將大袖中黑布遮掩的一隻潔白信鴿拿了出來,雙手一拋,信鴿撲棱棱撲着翅膀奮起高飛。
突然,那信鴿彷彿撞上了什麼東西驚慌淒厲的尖叫起來,仔細一看,原來無聲無息不知從何而來一張綴着鐵塊的大網,牢牢將那信鴿網住了
鐵塊拖着大網下沉,轉眼間那信鴿就身不由己的被牽扯着掉在了地上,撲棱棱的掙扎着,鳴叫着。
羅州丞低低驚呼一聲臉色大變,反應過來想要逃走已經來不及了。
營房中,羅州丞雙手反剪在後被牢牢綁着,面如死灰跪在李賦面前。
李賦不緊不慢的看完那信鴿腿上綁着的紙條,衝羅州丞微微冷笑:“州丞大人,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羅州丞顫了顫,顫聲道:“大人罪臣冤枉啊大人罪臣的家眷都被他們拿住了,罪臣要是不聽他們的,罪臣的家人就得死啊罪臣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啊”
“是嗎”李賦不屑嗤笑,冷冷道:“你真當本官是那隨意哄騙的頑童這個理由倒是光明正大本官若是不體諒你,反倒是本官不近人情了,是嗎”
羅州丞心中一凜,垂首道:“罪臣不敢”
李賦輕輕一哼,挑眉道:“你嘴裡說着不敢,心裡未必這麼想罷了既然你如此爲難,到底同僚一場,本官總不能太不講情面了本官這就放你走,你回琅岐州去跟你的家人團聚去吧來人,給他鬆綁,備馬一匹,讓他離開”
羅州丞一怔,不敢置信道:“大人這、這”
他原本以爲落在李賦手中不死也要脫層皮,可沒想到李賦非但沒有責罰他,反而還送他離開他不信自己有這樣的好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