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晉冷哼,半響冷冰冰道:“你爲何讓我一個人逃走我是那種人嗎”
連芳洲見他耿耿於懷、糾纏不清,心下有些不耐煩起來,強忍着心頭煩躁和顏悅色的道:“我那是見你要與他動手情急之下一時口誤,我知道你不是如果這一路走來我還不知這一點,那也是傻子了我,我向你道歉,這樣可以了嗎”
樑晉這才緩和了臉色,扭頭看向她,笑道:“既然你道歉了,我就不跟你纏扯不清了算了,你非要對這些狼崽子抱有幻想,那麼你就儘管試吧,一切都交由你來應付,只要不明確鬧翻,我再不動手”
連芳洲對他的承諾已經沒報多大希望了,然而說了總比沒說的好,便點點頭,笑道:“嗯,我先試一試”
崔紹溪見一場風波終於過去,心中亦舒了口氣,便也湊了過來,說道:“話雖如此,咱們也得商量商量,有個計較才行。畢竟,這些人跟咱們以往遇到的人都不一樣,誰知他們會不會突然間翻臉做出什麼來”
樑晉也點頭說是。
連芳洲頗爲無語,這兩個什麼時候居然意見一致反倒把她撇一邊了也只得答應。
然而沒過多久,厚重的木門就被人從外頭打開,仍舊是之前那個領頭人,帶着五六個青年,叫了他們出去。
連芳洲三人連忙跟上。
不多時,來到村子半山腰上一處大而考究的竹木樓,領頭男子嘰裡咕嚕說着什麼,領着他們上樓。一名十六七穿着繡花藍布衣少女笑着迎了出來,與那領頭男子嘰裡咕嚕交談了一陣,那領頭男子便告辭了。
連芳洲偷眼打量那少女,五官頗爲秀氣,眉是眉眼是眼的,嘴脣略厚,笑起來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膚色微黑,骨骼均勻,長身玉立,比之尋常所見女子多了一份充滿生機活力的健康的美。
少女黑亮的眸子在連芳洲三人身上掃了一遍,咯咯一笑,道:“就是你們闖進我們村子來了跟我來吧我阿公不在,阿婆等着見你們呢”
雖然聽起來地方口音濃重,卻無疑正是官話
三個人彷彿見到了失散親人一般的開心起來,崔紹溪更是吃驚笑道:“你竟然會說官話,真是太好了”
少女咯咯笑了笑,說道:“我阿公經常帶人出去賣藥材和山貨,教過我一點。”
一邊說一邊領着他們走過木廊,來到一間屋子外頭,輕輕敲了敲門。
裡頭響起一名老婦人的輕輕咳嗽,隨後是一聲略顯嘶啞的“進來”,少女歡快的答應一聲,領着三人進去。
三人一眼就看見那老婦人身旁茶几上堆放的一堆東西,正是三人之前送給那領頭人的首飾、佩飾等物件。
樑晉和崔紹溪心中一緊,臉色微變,不知道這些東西出現在這滿臉皺紋、看不出喜怒的老婦人面前意味着什麼。
連芳洲心中也略有忐忑,卻比他們要好一些。因爲她想到的是:早就聽說好些少數民族聚居部落都是財產公有制,種植的糧食、打獵的獵物都要上交給族長,由族長和族裡德高望重的長輩們按各家人口平均分配,想必這兒也是一樣吧
“阿婆,人帶來了金旺哥他們碰上的正是他們”少女走到老婦人身邊,笑吟吟說道。
“阿婆您好”連芳洲上前兩步屈膝行禮,陪笑道:“我們不是有意闖入,還請您見諒”
老婦人擡起滿是皺紋的臉,眯着眼睛打量打量她,一揮手,笑道:“好俊的丫頭來了就是客,坐下吧三鳳,還不倒茶”
連芳洲笑着答應。
崔紹溪和樑晉亦上前向老婦人打了招呼,一同坐下。
一時三鳳端了茶來,一一遞給三人。
茶水是涼的,呈深褐色,沒有一絲兒茶的清香味道,細看一眼,可見許多雜質在茶水中浮浮沉沉。
這種東西也配叫茶
這是樑晉和崔紹溪心中不約而同的想法。
樑晉更多了一個心眼兒,生怕這茶水中被人加了料,畢竟這些人行事古怪,之前還滿是敵意戒備、把他們當階下囚關押石屋,轉眼就變成所謂的“貴客”,若說沒有古怪,誰信
崔紹溪則完全是一看到這樣的所謂茶根本喝不下去
兩個人手中端着茶杯,遲遲疑疑、猶猶豫豫着。
連芳洲卻是笑着道謝,端起來毫不猶豫便飲了一口,樑晉和崔紹溪臉色一變正要阻止,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連芳洲眼睛一亮,連着又痛快的飲了兩口,向老婦人笑讚道:“阿婆這兒的茶真好喝清清涼涼的,甘甜清新,回味無窮,我還從來沒喝過這樣的茶呢”
老婦人哈哈大笑起來,笑道:“丫頭喜歡就多喝一點這是我們山裡人採了山上的樹葉子泡的,不值得什麼熱熱的天氣喝下去透心涼,人也精神三鳳,再給這姑娘倒一杯”
連芳洲便將杯中殘茶一口喝盡,笑着道謝將杯子遞給三鳳,向老婦人笑道:“我姓連,叫連芳洲,阿婆叫我芳洲就好”說着又介紹了樑晉和崔紹溪。自然沒說樑晉的身份。
樑晉和崔紹溪點頭答應,這才飲了手中茶水。入口果然清涼透心,在這樣大熱的天氣大口喝下去,真個是通體舒泰,比飲了冰鎮的酸梅湯還要爽快
三鳳給連芳洲續了茶,那老婦人笑笑,向樑晉和崔紹溪說道:“兩位公子是怕老太婆在茶水裡下藥吧真是好笑這是在我們瑤山,要拿下你們還用得着下藥浪費藥呢”
一席話說的樑晉和崔紹溪大囧。
連芳洲忙陪笑道:“阿婆您別跟他們計較,他們男人家在外行走的時候多,遇到的壞人騙子也多,習慣性的總會把人往壞處想,防範的心思太強了些,卻是沒有惡意的”
說着又甚是不滿的睨了崔紹溪和樑晉一眼,撇撇嘴道:“這兩位爺也不知道是什麼眼神呢阿婆這麼好的人,你們竟也生出戒心,實在是小心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