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見狀也有勸她的,也有勸連芳洲的。
其中,勸連芳洲的更多一些。
“不就是三十畝地嘛!芳洲你買了那上千畝的,也不差這一點半點,既然人家這麼捨不得祖產,就還給人家罷了!”
“就是啊!不然老這麼鬧騰看着也不像樣!”
“到底是老人家,讓一步又何妨……”
楊婆子見衆人多是站在自己這邊,頓時更來了精神,哭嚎得更大聲了,花小花差點兒都扶她不住。
連芳洲輕輕一嘆,便道:“楊大娘,我不是說了嗎?這件事你跟我說不着,你去跟地保說去!我不是不肯退,就是得經過地保才行!田地買賣都要經過地保,這麼簡單的道理沒有人不知道吧?好歹也尊重尊重人家!”
“這倒也是!”
衆人又紛紛點頭。
楊婆子冷笑道:“這可是你說的!你答應退了,對嗎?”
楊婆子可不好糊弄,立刻話趕話的逼問了一句。
“對!只要經過地保,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連芳洲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頭。心中卻冷笑,就怕到時候你自己卻退不了了!
“好!”楊婆子冷笑道:“明天我就找地保去!我也不在乎這一天半天!”
“我等着!你請回吧!”連芳洲點頭,心平氣和。
楊婆子最看不得的就是連芳洲這副淡淡的、氣定神閒的模樣,要她說,從前連芳洲見了她畏畏縮縮、躲閃膽怯的樣子她也很看不上,但是兩相比較,她還是覺得從前那個連芳洲更加順眼一點!
現在這個,光這麼看着她,她就忍不住氣打心裡來!
“呸!”楊婆子氣憤不過,朝地上吐了一口,冷笑着走了。
連芳洲就頗爲無奈的掃了衆人一眼,輕輕嘆了口氣。
“這楊家的人吶!”
“哎,還真是!”
衆人不由得對連芳洲大起同情之心,忍不住搖頭嘆息去了。
楊婆子聽到,腦門一陣眩暈,差點兒被門檻絆倒。
她忍了又忍,才忍住沒有回頭再瞪連芳洲一眼。
楊婆子一直繃着臉色,出了連家的院子腳下行走如風,頭也不回的離開大房村。
花小花原本還想提議上自個孃家去坐一坐喝口茶的,見狀也不敢多言什麼,緊緊的跟在後邊。
“你爹孃到底是什麼意思!”出了大房村,楊婆子猛的停下了腳步,扭頭瞪着花小花道:“居然沒有一個人到場!就是你娘你嫂子來了,也能幫着說句話、壯壯聲勢,居然一個都沒有來!”
花小花不由委屈,忙陪笑道:“我娘、我嫂子可能不知道……”
“不知道!”楊婆子冷笑道:“大半個村子的人都跑去看熱鬧了,他們會不知道!你當我是傻的呀!你究竟是何居心!”
花小花眼眶一紅,垂頭不語。
“喲,我還說不得你了?說你兩句你就給我臉色看?怎麼?要不要我給你陪個不是啊?”楊婆子見花小花不語,又陰陽怪氣的道。
“兒媳婦不敢,娘,我,我沒有這個意思。”花小花吃了一驚,忙擡起頭看着楊婆子陪笑道。
楊婆子卻不買賬,瞪着她冷冷道:“你瞪我幹啥?給我臉色看還不夠,還敢瞪我、敢頂嘴了?”
花小花動了動脣,死死的忍着眼中的淚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垂着頭她說甩臉色,擡頭又說瞪她,要人怎麼樣?婆婆的難伺候她也不是今天才知道,但像這樣分明故意的刁難,卻令她格外的不是滋味。
“哼!”楊婆子冷笑道:“還給我發脾氣裝起啞巴來了!你倒是挺懂得借刀殺人的!在連家那院子裡,讓我一個老婆子同人對質,你在一旁站乾岸兒!”
楊婆子回想着剛纔,越想越氣,怒衝衝道:“是不是心裡頭還在偷着樂啊!我就知道你不是個東西!要是那心疼丈夫、孝敬公婆的,就不會這個樣!更不會當着外人的面把丈夫的臉給抓花了!你個喪門星,自打你進門,我們楊家就事事不順!”
花小花在家的時候也是爹孃疼愛、兄嫂禮讓的,哪兒受過這種委屈?終於忍不住捂着臉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扭頭便朝孃家的方向跑去。
“你給我站住!”楊婆子厲聲大喝,冷冷道:“你要是去了,就別回來!往後就別再進我們楊家的門!”
花小花腳下一滯,不敢再動了。
她知道婆婆的脾氣,絕對是說得出做得到的!
她總覺得她們楊家有錢,覺得她的兒子有出息,多得是人家願意跟她家結親,根本就不會在乎自己!
如果成親不到一個月就被婆家給休了,以後自己也不用見人了。
“還不給我滾過來,還要我請你不成!”楊婆子見她站在那裡不動又是一哼。楊婆子不怕別的,唯獨怕自家老頭子。
普通的小事兒上,老頭子也都會讓着自己,不會跟自己較勁,但是大事上,老頭子是不會由着自己的。比如休兒媳婦,這就是大事。
花小花深深吸了口氣,慢慢的轉身。
楊婆子冷笑一聲,狠狠瞪了她一眼,腳下如飛的走了。
花小花呆了呆,慌忙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第二天,楊婆子非逼着楊老頭同自己進城去找地保劉甲,非要把那三十畝地弄回來不可。
楊老頭原本不願意,那三十畝地賣了八十兩銀子,在他看來是非常划算、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的,但楊婆子在這件事上是鐵了心的不聽勸,他沒有法子,也只好答應了。
原本楊老頭打算一個人進城去找劉甲的,但是楊婆子生怕他不盡全力糊弄自己,非要跟着去,楊老頭也只好依了她。
兩口子在家裡頭爭執了半天才上路,趕的又是慢吞吞的牛車,等他們到了城裡的時候,連芳洲和連澤、阿簡已經跑了個來回回到家了。
楊老頭原本打算秤兩斤點心帶上門,楊婆子不同意,說劉甲是地保,辦事兒是天經地義,憑什麼要給他帶東西?
楊老頭拗不過她,也只得作罷。
打聽了劉甲的住處,兩口子上門,劉甲從連芳洲那裡已經得知了事情的緣由,心裡有數,正等着他們了,不過見了面自然是不動聲色的。
劉甲笑眯眯的把他們迎了進去,楊老頭便客客氣氣的跟他寒暄起來,沒幾句話,便說到三岔口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