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事自家知,哪個家門家戶不是這樣?哪怕相互之間恨得要死鬥得要死,明面上尤其是在外人面前卻是不得不表現親熱親近的。
自己這個女兒,着實是愚蠢不堪!
平白叫人看了笑話不說,難道她就不知道這會影響她的名聲嗎?她可還沒說親啊!
不光是她,整個家風都會受到影響,將來她那些侄兒侄女怎麼辦?兩個嫂子豈不是恨死她!
二夫人也沒想到女兒會這麼糊塗,卻是白着臉不肯承認道:“婉柔還沒有回來,是真是假還不一定呢!”
李賦不假思索篤定的道:“芳洲她從來不會撒謊。是與不是等她回來二嬸二叔好好問問便知!言盡於此,二叔二嬸好自爲之吧!”
說畢毫不停留的便走了。
二老爺原本聽到李賦來了,心裡還盤算着這是個大好的機會可以勸說勸說他另娶一房妻的事兒,誰知道聽了李婉柔的事情,又見李賦滿是怒氣,一個字別的也說不出來。
兩口子心情複雜的好容易等回了李婉柔,逼問之下,果然如同李賦所言,李賦甚至沒有一丁點的誇大其詞。
二老爺又驚又怒,一巴掌打到了李婉柔的臉上,氣急敗壞道:“你這愚蠢的東西,我怎麼會養下你這麼個女兒!真是丟我李家的臉!”
朱玉瑩見她指望不上後便冷落了她,她在那園子裡本就鬱悶了半天,心情低落的回到家裡,誰知迎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打罵,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二老爺見她這樣越發惱怒,鐵青着臉冷冷道:“哭哭就知道哭!你看看你這樣子,像什麼話!女兒交給你,你就是這麼教導的!”
二夫人既氣且急又心疼,惱道:“我怎知朱家那六小姐如此居心叵測,竟然拿咱們女兒當刀子使,真是太可惡了!婉柔性子單純,哪裡提防得了!”
說着二夫人又抱怨起連芳洲來:“侄媳婦也是個不省心的,倘若她沒有這麼多叫人詬病的地方,何至於生出這麼多風波!”
二老爺不屑嗤笑:“你倒還有閒心怪人家!你的女兒比起人家的手段心計來可差得遠了!不是口口聲聲總說人家村婦、愚蠢嗎?我看真正愚蠢的是你!你別忘了你自己也是從鄉下來的,怪不得教出這樣不知好歹的女兒!”
“你——”二夫人氣得夠嗆,待要說什麼,又無話可說。
二老爺卻懶得再理會她,拂袖而去。
二夫人怔怔半響,咬了咬牙壓下心中的怒意,好言安撫着李婉柔,卻不免數落一回朱玉瑩,又罵一回連芳洲。
聽到女兒被連芳洲打了一巴掌,頓時又驚又怒又心疼,一股子衝動勁兒上來,立時就要拉着女兒去找連芳洲討要說法。
誰知李婉柔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今日連芳洲那凌厲的氣勢和作風把她嚇得不輕,聽見母親說要拉自己去找她算賬,心裡一慌,竟是下意識的奪手不肯。
二夫人呆了呆,忽然想到方纔自己丈夫說的話,再想想自打連芳洲來了之後,自己何嘗在她那裡佔到過一絲半點的上風?
一時不覺心灰意冷,頹然坐下。
長長嘆了口氣,再也不提什麼找誰算賬的話了。
李賦離開這邊回府,遠遠便看見自家府門前圍了一大圈人指指點點,他嘴角抽了抽,想了想,便調轉馬頭,從另一處角門進去。
府門前的熱鬧,他已自自家娘子口中得知了,不看也能想象得到是怎樣一副情形。
那朱府的婆子仗着朱家的勢,平日裡便是出個門或者逛個親戚都是神氣活現的,哪裡經過如今的陣勢?
面對着圍觀的人指指點點,頭低的恨不得縮進胸口中去,臉色灰敗一動也不敢動。
饒是一動不動,那站在一旁的李府的小廝向衆人解說的話,卻是字字句句都傳入耳中。
這小廝倒是個口齒伶俐的,說起來頭頭是道,繪聲繪色,極其熱情的爲衆圍觀者答疑解惑,回答着關於這婆子是何人?爲何跪在此?等等問題。
聽得那婆子越發羞愧緊張些。
連芳洲特特差遣人出去打聽了消息,聽得稟報,頗覺滿意,嘲諷一笑:就是不知道朱家滿意不滿意了!
第二天,朱家纔得到消息。
朱老爺氣得頭暈目眩腳步踉蹌,他已經許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朱夫人也又驚又怒,怒道:“李家欺人太甚!管家呢?叫他即刻上李家說理去,把那丟人的婆子給我弄回來!”
“還不是你養的好女兒!”朱老爺心中固然也惱連芳洲這一招出的促狹,但卻抓不住她半點兒錯處。
一來那婆子當衆侮辱朝廷命婦,有錯在先;二來人是女兒點頭同意人家帶走的、便是懲罰的方式也是女兒點了頭同意的,能怨得了誰?
那李夫人雖說利用了女兒無知,可女兒那話卻是當衆說的,做不得假!
要怪只怪自家倒黴!
朱老爺越想越覺頭疼,那婆子這麼一跪,那小廝這麼一解說,朱家的臉面真要丟盡了!
只怕這會兒在京中權貴間都已經傳遍了!
朱夫人委屈,“咱們女兒哪裡有這許多花花腸子?要我說就是那個李夫人詭計多端故意敗壞我們朱家的名聲!老爺,你可得想想法子,那婆子再這麼跪下去,那不成的!”
“還等你說?”朱老爺狠狠心,道:“如今也沒有別的法子可想,少不得叫老大和管家親自去一趟李府尋李將軍說說好話,陪個不是,先把人弄回來再說!”
見自家夫人猶自憤憤的神情,朱老爺只覺得一陣無力,隨即又頹然:也不能單怪夫人一個,女兒也不是她一個慣壞的,唉!她在別的事情上精明,唯獨一涉及到女兒——
“夫人,”朱老爺有些意興闌珊的嘆道:“等這場風波平息了去,你着緊相看相看,趕緊給瑩兒找個好人家將親事定下來吧!”
“老爺,瑩兒不會願意的——”
朱夫人話未說完,朱老爺便擺擺手打斷了她,嘆道:“你還沒看清楚嗎?先前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着瑩兒胡鬧,一是想看看她究竟會鬧到什麼地步,二則也好試探試探李將軍對他那位妻子究竟如何!你覺得,咱們瑩兒還有可能嫁給李將軍嗎?再說了,那位李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