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芳洲心中也十分不捨,握着張嬸的手勉強笑道:“嬸子和李叔保重,等過一二年我再回來看你們!或者到時候我們家的榨油坊開到北方,叫三合哥順便帶着你們也上京城去瞧瞧!我等着你們!”
“哎,”張嬸嘴脣哆嗦着,點了點頭。(m首發)
她忍了又忍,這一開口一出聲到底沒忍住哭腔和眼淚。
別開頭飛快抹了一把眼睛,張嬸勉強笑道:“那人生地不熟的,要好好照顧好自己!你好好的,我們也就放心了!”
“我會的!”連芳洲點點頭。
衆人紛紛上前道別,受張嬸那一哭影響,個個臉上都忍不住流露出不捨來,氣氛一時有些低沉,籠罩着濃濃的悲傷之情。連芳清一個忍不住,小手一下一下的抹着眼淚,鼻子一吸一吸的抽泣着。若不是哥哥再三警告不許哭,她早就放聲大哭了起來。
還是秦管事和蘇管事見狀忙強忍着別離情緒打了圓場,連芳洲和李賦順勢便道別上車。
終究是要走的,貪戀這一時半刻也無用,徒增傷感而已!
琴姑娘和丁香早已等得不耐煩,見他二人動,巴不得的迅速上車。
馬車輕快,車聲轆轆,很快就駛出了大房村。
身後似乎傳來隱隱的哭聲,連芳洲眼眶一紅,忍不住撩起車簾一角,卻又放下,終究沒有回頭去看。
一隻溫熱的手掌搭在肩頭,輕輕按壓。連芳洲心中一暖,悲傷不捨的心情稍稍緩解,就勢往後靠了靠,衝他勉強笑笑,低聲道:“我們還會回來的的對不對?”
“恩,”李賦點點頭,溫柔的拭了拭她眼角的淚痕,柔聲笑道:“會的,等你什麼時候想回來了,我陪你回來,好不好?”
畢竟在這兒生活了這麼久,在他的記憶一片空白的時候,是他們填充了他的人生,是他們讓他感到了家的溫暖,一種親人就在身邊的親切的感覺。
他其實早已將這裡當做自己的家鄉,將他們當成了他的家人。這一點,與她一樣。
連芳洲心中又覺好受了些,“噗嗤”一笑,嗔他道:“你是我的夫君,當然該陪着我一塊兒回來。”
說着兩人都笑了起來。
李賦正想順勢將她抱坐在自己懷中,伸出去攬在她腰間的手微微一僵,有些尷尬的咳了一聲,柔聲道:“今日起得早了,你要不要再閉上眼睛眯一會兒?”
倘若車廂裡只有他們兩口子,他自然無需顧忌,想怎麼抱自己娘子就怎麼抱。
可阿琴和丁香還在旁邊坐着呢,他總得矜持兩分。
當着這個他當做親妹子的人的面,與娘子親熱的事情他可做不出來。
連芳洲順着他的目光一瞥,立時便明白了,心中暗笑。
她也不想面對琴姑娘,與她可沒有什麼話好聊的,況且,即便她有這個心,人家琴姑娘未必願意搭理她呢!
而當着琴姑娘的面同李賦卿卿我我說着甜蜜的話,她也不願意。
何苦沒來由的刺激琴姑娘?她從沒想過做這等無聊的事兒!
閉上眼睛休息,可見是最好的選擇。
連芳洲便笑着“恩”了一聲,道:“今日起得早,我還真有些累了呢!我眯一會兒,等到了你叫我。”
“好,好好睡吧!”李賦低頭溫柔凝她一眼,忍住親吻一下那光潔額頭的衝動,鬆鬆的擁着她靠在自己懷中。
饒是連芳洲並沒有做什麼,就這,琴姑娘心中已經又酸又苦又悲憤,認定她是故意當着自己的面刺自己的眼睛。
她更心疼李賦,爲李賦不平:賦哥哥是何等人物,從來都是她細心的照顧他、爲他操心、爲他安排好一切,什麼時候卻要他來照顧旁人了!這還是她的賦哥哥嗎……
馬車很快到了裕和縣城。
此時天色還早,明亮的晨曦中,行人匆匆,空氣中飄着屬於早餐特有的各種包子饅頭湯麪的香味,屬於小市民的暖暖的煙火的味道。
馬車在一家兼賣早餐的茶樓停下,連芳洲等下了車,要了二樓一個包間。
張小均帶着另一個車伕將車停好,一人留下看守車輛行李,另一人便去租車。
從這裡到雙流縣,連芳洲沒讓自家的馬車送。
到時候在雙流縣上船,今晚可以在南棠鎮歇息,然後再行船兩日,趕半日馬車,便可在淮安轉道京杭大運河,乘船直往京城。
“用點兒東西,等會咱們去拜見丁太傅吧!”李賦向連芳洲笑着道。
連芳洲笑着點頭說了個“好”。
春杏、碧桃便忙着張羅起早餐來。
這次進京,連芳洲除了春杏、碧桃,還帶了李四和王五,到了京城裡,身邊總得有幾個自己人,用起來才更順手。
春杏、碧桃自不必說,李四、王五也都是機靈能幹的。
琴姑娘聽李賦那麼說,正在喝茶的她下意識擡頭,殷切的看向李賦。
她不是貪圖去太傅家,而是想跟在李賦的身邊,以表示自己的身份、在他心中的地位。
李賦哪裡能明白她的意思?
連芳洲是他的妻子,他自然帶着她一塊兒。
琴姑娘的的身份卻有些尷尬,以奴婢身份跟去,他不忍她委屈,以別的什麼,叫他怎麼說?從沒有過拜訪人帶着不奴不主的人同去的。
他不是沒提過與她結爲異性兄妹,可她堅持不肯拒絕了,他也沒轍只得依了她。
可即便她是他的義妹,也沒個帶着義妹去拜訪的啊!除非兩家關係十分熟稔親近。
李賦見琴姑娘望過來便安慰的衝她笑笑:“阿琴,你安心在這裡等着,我們不會去太久,就是告個別!”
琴姑娘心中一滯,心裡頭鬱悶得要命!她不要在這裡等着啊!她想陪在賦哥哥身邊啊!
只是這話如何說得出口?尤其在他已經開口的前提下?
琴姑娘不由心中懊惱,早知道自己便主動提好了!
“恩……”琴姑娘勉強點頭,笑道:“我就在這兒等賦哥哥和姐姐,不必擔心我!”
丁香將自家姑娘的神情看在眼裡,也將她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不禁又替她委屈不平起來。
她纔不管有沒有連芳洲李賦都不會帶琴姑娘去呢,認定就是連芳洲阻礙了自家姑娘!
丁香略略斟酌,便笑道:“連呃夫人,太傅家可不比尋常人家,規矩禮儀必定是講究的,連夫人您姑娘,不如您教教連夫人吧!不然萬一到時候有什麼失禮之處,豈不是叫人看了笑話?只怕連將軍都要叫人背後說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