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雙方你來我往進行了長達七天的拉鋸戰,終於達成了協議:兩年之內趙老爺的妾室倘若沒有懷孕的話,他必須得從族裡過繼;趙家的名聲受了影響,趙老爺得拿出一大筆錢來補償,並且安排一些趙家子侄進店鋪幹活。
趙老爺不得不答應了下來。此事方纔作罷!
但是這之後,趙家的生意做起來可就沒有那麼順利了!趙家那些子侄,有幾個是不帶着私心而來的?還有一個趙茹君,她雖然在廟裡清修,但到底管理了這麼多年的生意,手底下還能沒有幾個心腹得用人?
如此一來,趙家內部變得更加熱鬧無比!
這也是趙老爺小氣,總覺得自家的財產是自己掙來的,平日裡半個子也不肯分給族人,更別說讓族人沾光了!
在生意上再精明,卻將自家族人當成仇人般對待,賺得再多的錢,一旦出事,卻連半個援手都沒有。
發了財卻吝嗇的不肯相幫族人,哪怕有那窮得沒飯吃的上門想要求他隨便給個事情做做得口飯吃他也不肯!借錢什麼的更是想都不用想!
他不惜一切的想要跟趙氏一族劃清界限,這才引起了公憤,一旦他家有事,衆人豈能不趁着機會好好的敲他一筆出心頭這口惡氣?
蘇景和那邊一直關注着趙家的事,在這種情況下趙茹君居然沒有被趙氏族人逼死反而逍遙自在的捲了財產住到了廟裡,遙遙監控着趙家的生意,蘇景和倒是“嘖嘖”了兩聲,向方晴冷笑道:“沒想到這個趙茹君倒真有幾分本事!小爺一開始倒是小看她了!”
方晴倒不覺得有多意外,只道:“這人一旦沒臉沒皮起來,哪兒有這麼容易死?她心腸如此歹毒,又不是那養在深閨不經事的,能想得出這樣的法子也算不得稀奇!”
蘇景和搖了搖頭,笑道:“想得出這樣的法子倒不稀奇,難得的是那份當機立斷的決斷!”
“怎麼?”方晴聽了便似笑非笑的瞅着他,道:“咱們家的大少爺這是不打不相識,對人家頗爲好感吶!”
蘇景和啐了一口,擁着妻子陪笑道:“就那種貨色,老子還真瞧不上!這女人啊,笨還是精明都沒什麼,不要臉就真不是個東西了!”
說着又冷笑:“既然如此,這事兒就不算完!且瞧着吧,我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麼花樣沒耍出來!”
方晴瞟了他一眼笑笑沒吭聲,心中卻不免替趙茹君感嘆一回。
最好她是真心實意的清修了,不然的話,這下場還指不定會怎麼樣呢!這位小爺已經許多年沒整過人了,趙茹君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動蘇欣兒的主意!
轉眼到了八月份,還有一個月,棉花便開始陸陸續續的成熟了、可以摘棉桃了。
站在棉田旁邊舉目望去,連綿起伏的綠色波浪由近至遠翻涌而去,,連芳洲的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幾分,胸腔中是滿滿的喜悅。
“這些棉花長得比我原先預料的還要好呢!今年的年成也好,該下雨的時候下雨,該放晴便晴了,真正是風調雨順!再過一個月,便可以收穫了!”連芳洲向身邊的人笑道。
阿簡偏頭看向她,深邃的眸子裡隱隱帶出一抹他自己也不知的溫柔和喜悅。看到她歡喜,他心裡便也十分的歡喜。
不知不覺一年快要過去了,不知不覺,他在這裡竟然已經待了這麼久了!阿簡頓時有些恍然,他不由得想,也許,就這樣過一輩子,也挺不錯的。
“嗯,到時候又要忙上一陣子了!”阿簡點點頭笑道。
連芳洲輕輕道:“趙茹君那裡總算暫時消停了,等這些棉花全部收上來……”
察覺到她話裡淡淡的擔憂之情,阿簡不由得偏頭看向她,微笑道:“你在擔心什麼?那個姓趙的消停了,這些棉花眼看就要豐收,這不是很好的事嗎?”
“嗯!是很好的事,”連芳洲見沒能瞞過阿簡自己的情緒,便輕嘆着苦笑道:“正是因爲太好了,所以我有點擔心,擔心會有人眼紅使壞。”
阿簡想了想,道:“尋常人沒有這個膽子,就算眼紅,也不過背地裡說幾句罷了!趙家自己還鬧不清楚,也不會打這個主意,至於其他的,也沒有什麼,只有——”
他看向連芳洲,道:“只有知縣大人。這棉花到底是他下令推廣的,倘若真有你說的那麼好,他爲了領工,只怕說不定會做點什麼事兒。”
這正是連芳洲所擔憂的。
她一直都打聽注意着,除了她家,別家的棉花長得那叫一塌糊塗,瘦弱伶仃的,而且沒有打頂的棉花,能結多少果實?
所以,一旦衆人發現了棉花的好處,她家這兩千多畝,必定是最爲惹人眼球的。
“我擔心的也是這個呢!”連芳洲輕輕一嘆。
阿簡挑了挑眉,便笑道:“這是你的私產,就算是知縣大人,也不能強人所難,更何況還有蘇家呢,你表姐和表姐夫是真心待你的,有他們在,知縣多少會顧忌!還有我……我總會護着你的!”
連芳洲心裡一暖,心中一下子又變得暢快了起來,隨即點頭笑道:“有你在,我也放心不少!阿簡,我還有個主意,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阿簡聞言當即便笑道:“你的主意一向來都不會錯的!”
連芳洲淺淺一笑,淡淡道:“我聽說,丁太傅自回鄉後十分關心民生稼墻,丁太傅德高望重,爲人清廉正直,如果,有他庇護,便是知縣也不敢動什麼心思!”
阿簡不禁訝異挑眉,向連芳洲笑道:“芳洲,你可真敢想!”
連芳洲撇了撇嘴,說道:“你是笑話我異想天開呢!唉,我也知道這件事情要做成不容易,可是——”
阿簡忙笑道:“我沒有笑話你的意思,我是說你的膽子很大,敢想人之所不敢!不過,咱們可以試一試!”
連芳洲不禁也笑了,嗔他道:“你如今說話也會拐彎抹角了!這件事要做,就得做得自自然然、水到渠成,最好讓丁太傅自己上咱們家來。”
倘若直白去請,萬一丁太傅要是不來,那就更不妙。就算他來了,知縣大人只要略想一想難免想不到連芳洲這麼做的用意,此時雖不敢對她做什麼,但他心裡存了不痛快,官家想要尋百姓的不是,那還不簡單嗎?
這纔是連芳洲覺得爲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