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富貴和林氏聞言齊齊變色,夫妻倆同時瞪向林來寶,表示對他的不滿。
顏富貴心想:林來寶這話是在指控他這個妹婿對大舅哥不恭敬麼?
林氏委屈地紅了眼:二哥是在怪她胳膊肘往外拐?不幫親大哥,反而幫顏富貴嗎?
可富貴他不是外人,是她想要與之白頭偕老的丈夫啊。
林氏楚楚可憐地依靠在顏富貴的懷裡,抹了眼淚控訴道:“二哥,你是在怪我嗎?”
林來寶學着顏富貴陰陽怪氣的語氣,一點也不客氣地反手甩給了林氏,“我哪裡敢啊?你如今是將軍夫人,我一個莊稼漢子哪有那膽量吶?”
林氏聽到這話直接紅了眼睛,將她的全部重量放在顏富貴身上,還帶着顫抖引得顏富貴憐惜不已。
“二哥,你這話太傷人。”顏富貴猿臂一伸將低聲啜泣的妻子納入懷中,忍不住地抱怨了一句。
他說話傷人?
像林氏這樣連親孃和親哥都不在意的,那還是人麼?
再說了,他哪裡說錯了?
分明就是顏富貴想要擺將軍譜在先,對着大舅哥說話陰陽怪氣的,一點都不尊重兄長!
林來寶聞言氣結,他差點衝過去揍顏富貴,幸虧他在暴走之前被林來順喊了一聲,及時將他阻止了。
林來順不鹹不淡地分別看了顏富貴和林氏一眼,出聲呵斥道:“老二,你住口!別在外人跟前丟了我們老林家的臉!”
“是,大哥。”林來寶素來尊重兄長,聽出他話中的不悅,哪怕他心裡對顏富貴和林氏夫妻再不爽,最後還是也忍了下來。
外人?
親大哥說她跟富貴是外人?
林氏愕然地看向繃着臉的兄長,她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看得出來她的幾個兄弟對她心存不滿,只是從未真切地感受到過。
這一次,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呆若木雞,心底升起悲涼之感:原來她在親兄弟的眼裡,已經是外人了。
淚珠猝不及防地掉落,林氏淚朦朦的雙眼想要看清楚林來順兄弟幾人的表情,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遮擋了她的視線,看得並不真切。
顏富貴的臉陰沉沉的,他深切感受到了林來順兄弟幾人對他跟林氏的不喜,因他回到家的時間太短,並不知道他爹領着他的兩個弟弟曾經對林家人做過什麼事情。
“大哥,你這是把我們當外人看了?剛剛你也聽到了,我跟那個女人沒有任何瓜葛,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晴兒的事情。”顏富貴怒氣沉沉地質問道,他私以爲林來順幾人是因他被那王小姐矇騙,以爲他辜負了林氏而對他心生不滿。
林來順完全忽視了顏富貴的怒氣和質問,他眉眼冷漠地看了眼哭泣的林氏,意味深長地說道:“顏富貴,我大妹以後就交給你照顧了。”
不管林氏以後過得如何,顏富貴待她如初,亦或者將她棄之如履,他們兄弟幾個不會再管。
顏富貴聽得出林來順話中有話,故作不知地拍胸脯說道:“我同晴兒做了十年夫妻,我可以對天發誓,成親十年來我從來做過沒有什麼對不起晴兒的事情。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晴兒。”
“嗯。”林來順顯然對顏富貴說的話沒有興趣,敷衍地應了一聲,他是打定主意不管林氏了。
林來順話鋒一轉說到了顏小婉的事情,話裡滿是威脅:“若是小婉還跟以前那樣,在你家裡吃不飽穿不暖,我們幾個就是拼着一條命也要將她帶走。”
“大哥,你把話說清楚!小婉是我的親生女兒,我疼愛她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像你說得這麼虧待她?”
顏富貴勃然大怒,他身爲將軍的強大氣勢驟然爆發出來,讓他身旁的林氏嚇了一跳,看向他的眼神如受驚的小兔子一般。
林來順不動如山,似乎沒有感受到顏富貴那強悍得可怕的氣勢,他目光平靜地看向林氏,扯了扯嘴角冷笑道:“顏富貴,小婉在你家裡幾次險些喪命,你可得仔細問問我大妹。”
林氏的眼淚當即止住了,她幽怨地看向林來順,彷彿在怪他多嘴,不該在這節骨眼上提這些。
林來順一眼就看穿了林氏的心思,心裡對她更加失望了,暗暗打定主意要尋找機會將顏小婉從顏家的泥淖裡解救出來。
顏富貴可不懂這對兄妹的眼神官司,他轉頭仔細打量着五年未見的女兒,看她比同齡人枯黃的頭髮,纖細瘦弱的手腳,渾身上下竟沒有什麼肉肉,只她的小圓臉有點肉。
他一看就明白了林來順說的是真的,在他離開的五年,他的女兒在他家裡受到了非人的折磨,非常嚴重的營養不良。
顏小婉垂着頭不去看任何人,她壓根就沒想過讓顏富貴知曉這些事情,不接受他的任何歉疚。
原主已逝,她這個外來人並不在意這對便宜爹孃待她如何。
她內心裡不再將自己當成顏富貴和林氏的女兒,對他們沒有任何的期待。
所以,不管他們怎麼想怎麼做,只要不危及到她在意的人和事情,顏小婉真心覺得無所謂。
顏富貴驚疑不定的視線數次落在女兒的身上,他想要問清楚是怎麼回事兒,“媳婦兒,小婉今年不是十歲了嗎?”
女兒過了年就滿十一歲了,同齡的女娃娃再如何也比她高半個頭,可顏小婉瘦瘦小小的,看起來就知道她吃得不好,不長個兒,身板就跟七八歲大的孩子一樣。
雖說她的臉看起來還挺圓,但她的臉很小啊,顯得她的兩隻眼睛大得很。
林氏被他小心翼翼的詢問弄得紅了眼眶,她光顧着哭了,哪裡能說出顏小婉這些年受的罪,吃的苦呢?更別說,顏小婉之所以過得那麼悽慘,跟她這個親孃的不聞不問有很大的關係。
林氏在最在意的丈夫跟前,她下意識地選擇了逃避,她的目的非常簡單,就是不想讓丈夫對她失望。
而她的做法非常簡單粗暴,那就是哭,不管顏富貴怎麼問,她一個勁兒地哭,讓顏富貴沒法追着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