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嘆息着搖搖頭:“並無。林兄若是要帶小公子前去泰恆縣,還是多尋些人與你父子二人同行,相互間有個照應。”
沒等林來順出聲,顏小婉忿忿不平地說道:“爹,虎門鏢局的人收了我們那麼多錢,要是他們打不過那些土匪怎麼辦?那麼多銀兩豈不是打水漂了?哼,早知道如此,還不如讓我吃多幾個燒雞呢!”
“雲兒,大人說話你個小孩別插嘴!”林來順怒聲呵斥道,下一秒他的怒容就消失了。
顏小婉氣鼓鼓地瞪向林來順:“我娘說的沒錯,你就是個鐵公雞,給親兒子吃燒雞的一兩銀子都捨不得出!”
李志聽到“一隻燒雞一兩銀子”時,他的眼裡多了欣喜,吃得起一兩銀子燒雞的真是財大氣粗,他們家好好招待也能賺個幾十文錢吧?
林來順又罵了顏小婉幾句,氣得她從盤子裡撈了兩個熱乎乎的地瓜就衝出去了。
李志殷勤地說道:“林兄,你且在這裡坐着,我去把小公子帶回來。”
林來順趕忙拉住李志,“李兄不必如此,我這孩兒從小被家裡的娘們慣壞了,跑出去還曉得拿兩個地瓜,你不用理他。等他氣消了,自然就會回來了。”
李志見他說得這般懇切,只得落座與他閒聊,在不知不覺間被林來順套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林來順以尋找顏小婉爲由,出門去將顏小婉找回來。
“雲兒,同爹回你李叔家去吃熱飯。”林來順蹲在路邊烤鳥蛋吃的兒子,苦口婆心地勸起來。
“哼!”顏小婉將腦袋歪倒一旁,繼續烤她的鳥蛋,這是她被人忽悠了十幾文錢買來的鳥蛋,不把它們烤了吃,虧死了。
林來順又勸了她幾句,被她不耐煩地推開:“你閃開,我要吃烤鳥蛋,不吃飯!”
“雲兒,你這鳥蛋哪兒來的?”林來順裝作才發現的樣子,指着那幾個拇指大小的鳥蛋,“莫不是你去樹上掏的?你這孩子怎麼能上樹?萬一你摔下來,那可怎麼辦?”
顏小婉哼唧幾聲,依舊不理他,她的動作很不熟練,已經烤糊了幾個,嫌棄鳥蛋沒味兒,嚐了點就丟到火裡了。
她這番奢侈的動作引得那個賣給她鳥蛋的大孩子,又羨又妒地瞪她,咻咻咻的眼刀子不斷飛過來。
顏小婉藉此刺激了那孩子,從他嘴裡套出了好些有價值的東西,若不是林來順來得太早,她還能多問點事情。
“雲兒,你再這麼胡來,爹可就要揍你了!”林來順徹底拉下臉,“林雲”還是不搭理他,他怒極一把將“林雲”抓起來,揚起巴掌狠狠抽她小屁屁。
媽呀!
顏小婉差點喊出聲,大舅你來真的啊?
不是說好的演戲嗎?你咋真打啊?
嗚嗚嗚……
“林雲”嗚嗚咽咽地哭起來,那眼淚掉得真真的,大舅下手太狠了!
之前那個忽悠了顏小婉的大孩子看他哭得這般傷心,忽然心生不忍,往前走了一步:“大叔,你別打他,這鳥蛋是我哄他花了銀錢買的。這錢我不要了,換給你們。”
“這是我的錢,我給了你,你就拿着!不準給鐵公雞!”林雲惱怒不已地朝那大孩子罵道,至於“鐵公雞”是誰,不言而喻。
林來順的嘴角幾不可見地抽搐了一下,這妮子報復心真強,他揍了她一下,她就讓茶山村的人都知曉他是個“鐵公雞”,還真是一點虧都不吃啊!
那大孩子不搭理林雲,只管把手中捂熱的銀錢丟到林來順的腳下,一溜煙跑遠了。
李志因着吩咐媳婦多做個菜,出來晚了些,見那大孩子從他眼前跑過,提醒他:“鐵蛋,你咋跑這麼快?小心着點腳下!”
“林兄,你這是?孩子還小,你好好同他說道理。”
李志沒想到出來會看到林來順抽打林雲的畫面,他特地多眨了幾眼,生怕眼花看錯了。
喲呵,這位林兄弟竟然捨得對他寶貝兒子下手?真是難得。
不過要換他啊,林雲這熊孩子早不知道被抽成啥樣了!
林來順苦惱地解釋道:“李兄,讓你看笑話了。小兒頑劣不堪,跟他說道理沒用。”
林雲氣鼓鼓地被他爹扛着回了李家,準備進門前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鐵蛋,他舉起拳頭威脅人家:“你個膽小鬼,你給我記着!”
林來順看到鐵蛋,立馬將兒子放下來,將他先前撿起來的十幾文錢給了鐵蛋:“你叫鐵蛋是吧?雲兒跟你買了鳥蛋,這錢合該是你的。拿着吧。”
鐵蛋從林來順手裡撿了三個銅板,不太好意思地解釋道:“我,我要三個,三個銅板就好了。這要是拿到集上去賣,也沒賣不到幾個銅板的。”
“你們家有茶葉嗎?你買些給我,這錢夠買多少?你給我多少?可行?”林來順看他不是個貪心的,對他越發和顏悅色。
“額,我家茶葉新制的,倒是值幾個錢。我馬上回去給你。”鐵蛋沒收下錢,一陣風似的跑遠了。
李志看了全程,自認對林來順父子的品行有所瞭解,多說了幾句:“林兄,我們這茶葉不值幾個錢,但茶味濃郁醇香,平常喝喝還是不錯的。”
“李兄謙虛,方纔喝了你家的茶,口感極好,若是李兄家中有多餘的新茶,可賣給我父子一些?”林來順笑着問道,茶山村的茶葉的確不錯,精加工後能賣個好價錢。
即便不精加工,平常泡上喝些也是不錯的。
幾句話間,林來順就跟李志定了十斤的新茶,他們先去稱了茶,回來發現林雲不見了。
“頑劣不堪!”林來順丟下半兩銀錢,衝出去尋兒子去了。
李志顛了顛手裡的銀錢,露出一口牙:“媳婦,這錢夠咱們家買肉吃了。”
李志媳婦嗔怒地瞪他:“你想啥呢?咱家狗蛋沒衣裳穿,這錢留着買布,給他做身衣裳。”
顏小婉坐在鐵蛋家屋頂上啃地瓜,她的眼裡盯着鐵蛋,順道將這對夫妻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這茶山村的人,挺淳樸的。
林來順分明看到了她的身影,然而只是給她遞了個眼神,挨家挨戶地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