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弟實在想來學習，可以試試能不能通過我的考覈。”
凌盛逸的眼裡閃過不耐。
哪怕是不耐煩，還是溫文爾雅，沒有絲毫失態。
可是經常接觸他的人就會發現，這樣不耐煩的情緒是很少見的。
“我聽他們說過。不過連楚立宏都能通過考覈，我弟弟金寶怎麼可能通不過？”
楚小翠故作嬌羞地笑了笑。
楚雨沁翻了個白眼。
“楚金寶學了這麼多年，連三字經都背不完，真不知道誰給你的自信，認爲他可以通過考覈。”
楚小翠聽見楚雨沁的聲音，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轉身瞪着她，生氣地說道：“你弟弟大字不識一個都可以，爲什麼金寶不可以？”
“我弟弟大字不識一個，說明他有個偏心的奶奶。明明我這個親姐姐拿了那麼多銀子回來，他沒有唸書的資格，反而讓那八杆子打不着的堂弟沾了光。這不是他沒有天賦，而是沒有機會。”
“至於唸了幾年還背不完三字經的人，就不是沒有機會，而是沒有腦子了。凌夫子是個教書先生，不是佛堂裡的菩薩，沒有普渡衆生的責任。他教有天賦的人，花再多心思都是值得的。那些沒有天賦的，豈不是浪費他的時間？”
“你！楚雨沁，你罵的可是金寶，要是讓奶奶知道……”
“你沒斷奶嗎？就算沒斷奶，也該找你娘，找奶奶做什麼？”
“你無恥！”
楚小翠跺跺腳。
“誰讓你說我弟弟的不是？既然讓我撞見了，難道還要讓我拍手叫好？”
楚雨沁雙臂抱胸，冷冷地看着她。
“下次說話管住嘴，用腦子好好想想再說。不想被我罵，就給我老實點。就你弟弟那肥如蠢豬的模樣，還敢拿來和我家那個又聽話又懂事的比較。雲和泥能比嗎？”
凌盛逸摸了摸鼻子。
這就是鄉下姑娘的吵架方式？
不過，比起深宅大院裡的笑裡藏刀，好像這樣還挺……可愛的。
楚小翠不是楚雨沁的對手，又在凌盛逸面前丟了臉，哇一聲哭着跑開了。
楚雨沁撅嘴：“又來這套。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對她做了什麼。”
凌盛逸失笑。
楚雨沁聽見他的聲音，回頭看他。
“凌夫子，你剛纔是在笑話我嗎？”
凌盛逸恢復平時的樣子。
“沒有。”
“你笑了。”
“我……沒有。”凌盛逸認真地看着她。
“行吧！沒有就沒有。”
楚雨沁想到什麼，說道：“你先等一下，我拿東西給你看。”
凌盛逸站在原地。
過了一會兒，楚雨沁再次跑過來。
因爲跑得太急，頭髮散開了，如黑綢般的長髮在空中飛舞。
凌盛逸看着她如小蝴蝶般‘飛’過來。
那一刻，他居然伸出手，接住了她。
“凌夫子？”
楚雨沁喚他。
凌盛逸回過神。
他這才發現剛纔失態了。
“抱歉，你說了什麼？”
“這是我給你畫的設計圖，你看看能不能看懂。”
凌盛逸指了指廁所位置。
“這裡不太懂。”
“這個地方是秘密，你只需要知道是茅房就行了。其他地方呢？”
“臥室，客房，還有僕人房，這裡都很好理解。”
“我終於找到一個能夠聽懂我說話的人了。”楚雨沁感慨。“再這樣下去，我會懷疑自我的。”
“這方面還需要楚姑娘多操心。我是真的不擅長這些。你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我相信你的眼光。”
“這可是你說的。”楚雨沁收好設計圖。“那我就準備安排了。過幾天就去找個匠人過來看看。”
“匠人這方面，我可以讓鄭老去辦。”
“對對，你連楚康澤那樣的人都認識，肯定認識更多的人。找幾個手藝好的匠人還不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
“什麼叫楚康澤那樣的人？”
楚雨沁送了他一個‘你自己明白’的眼神，揮了揮手。
“我回去用早飯了。”
提起早飯，凌盛逸就想起楚雨沁的手藝。
嚐了她的手藝，再吃別的，整個人都不舒服。
可惜，這樣的手藝不是經常能嚐到的。
楚家，廚房。
“鄭爺爺……”
“哎！”
“鄭爺爺，你別嘆氣，有什麼話直說。”
“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舌頭不靈活，手腳也不靈活，炒出來的菜不是焦了就是鹽多了，或者根本沒鹽。這樣下去，真不知道我還能呆幾天。我年紀這麼大了，要是被主子趕去了，再換個不好伺候的東家，那日子可怎麼過？”
楚雨沁沒想到鄭老頭找到她，說的是這樣訴苦的話。
不過年紀大的人嗅覺觸覺的能力迅速降低，這種情況也是很常見的。
鄭老頭不可能平白無故的找她訴苦，應該是有什麼目的吧！
“鄭爺爺，你別賣關子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只管說。遠親不如近鄰。我們是鄰居，應該互相幫忙。”
“楚姑娘是爽快人，那我也開門見山，不拐彎抹角了。我還是想請楚姑娘多做一份飯菜，不用準備我的，給我們主子準備一份就是了。每個月給你二十兩的飯錢怎麼樣？”
“當初不是說好了嗎？我爲你們準備三餐，你們免了我弟弟的束脩。後來是你們家主子不願意，這才取消了。”
“主子不是不願意，而是不想麻煩楚姑娘。其實他很喜歡楚姑娘的手藝。只是面皮薄，不好意思說。以前大家不熟，他拒絕了楚姑娘的好意。現在不一樣了。你們也算朋友了是吧？”
“只要你們主子願意吃，我也不怕多做兩個人的飯菜。反正多做兩份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區別。”
“多謝楚姑娘。不過銀子還是要收的。你收了銀子，我們主子纔不會怪我。”
“二十兩太多了，還是十兩吧！如果沒有問題，中午就開始給你們送過來。”
“不用特意送，還是我來提。”
“聽你的，你願意來提，就交給你提吧！就這樣說定了。”
“說定了。”
鄭老頭走後，楚立宏鑽進廚房。
“做什麼？鬼鬼祟祟的。”
“剛纔出去玩，遇見了楚金寶。那小子看我的眼神就像惡狼似的。”
“然後你就嚇成這樣？”
“現在整個老宅那邊最怕的就是你。只有你身邊呆着才安全。”
“沒出息。”
楚雨沁睨他一眼。
“等會兒我考你最近學的字，看你練得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