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休息得差不多了就走吧,敵明我暗,我們要在天黑之前,趕到下一個驛站。否則的話,只能夜晚趕路或者在野外住宿,那樣更危險!”
李離亭說着,招呼人去套馬車,又讓人護着有福上車。
不管怎樣,馬車裡頭還是要安全一些的。
又囑咐有福,讓她在馬車裡頭也儘量躺着,就算躺累了要坐,也要坐得矮一些,千萬不要隨意掀開車窗上的簾子,免得再遇到危險。
有福自然一一應允,又誠心誠意的向一干錦衣衛道謝。
李離亭一擺手,說道:“謝什麼,我們這也是職責所在而已。”
武廣濤在一旁聽着,再一次默默‘流淚’。你們的職責難道不是保護本官麼?
幸好,武廣濤並非心胸狹窄之人,除了在心底默默的‘吐槽’一下之外,也並沒有其他什麼多餘的想法。
當然,更重要的也是他心中篤定,二皇子的人不敢對他怎麼樣,清楚有危險的人不會是他。
有福上車之後果然就躺在了車廂裡的棉被上,把車門也關得好好的,李離亭這才向武廣濤請示,問是否可以趕路。
武廣濤微微點頭。
一行人當即趕車的趕車,上馬的上馬,催動着馬兒,全速跑了起來。
跑了約莫半個時辰,有福心中忽然一陣接一陣的發慌,連忙跪坐起來去敲車廂的門,一邊敲,一邊喊:“大叔,停一下,大叔,停一下!讓前面的大叔也停一下!”
趕車的錦衣衛不明就裡,不過卻還是下意識的勒緊了繮繩,又朝着前面喊,讓他們停下。
跑在前面的錦衣衛聽到後面的人在喊,也都勒住了繮繩,李離亭覺察到後面的情況,掉轉馬頭回來,問道:“怎麼了?”
話音剛落,路右邊的山坡上忽然傳來轟的一聲,隨後就轟轟隆隆的,滾下來不少的大石頭、小石頭。大的比磨盤小不了多少,小的也至少有個碗口那麼大,還有不少的碎石頭和粉塵,鼻端隱隱能聞到一股硫磺硝石燃燒爆炸過後的味道。
離他們最近的一塊比磨盤小不了多少的石頭離着最靠前的那匹馬的馬頭不足三尺,若是他們沒有停下來的話,不說被上面的石頭砸死,至少好幾匹馬兒要交代在這裡,人肯定也得受傷。
武廣濤也在靠前有些的位置,又沒有隨行的錦衣衛那等功夫,若是剛剛沒停下的話,被砸一下,他就得交代在這裡。
這一下,連武廣濤的臉色都變了,幾乎是有些氣急敗壞的連聲怒道:“賊子!好大膽的賊子!簡直無法無天!等本官回京之後,一定要狠狠的參上一本!”
“可惡!實在是可惡至極!”
罵完,整個人都後怕不已。
幸好他聽着後面的人喊,也勒住了馬,真是幸好啊。
“大人,要搜嗎?”
有錦衣衛大聲詢問。
武廣濤大聲道:“搜!給本官搜!哪怕抓不到人,也要給本官把證據留着!”
李離亭並不說話,只是微微頷首。
問話的錦衣衛大聲應了,招呼了幾個同伴往坡上攀去。
依舊是沒有搜到人,不過卻兜了一包帶着很明顯的硝石硫磺味道的碎石頭下來。
接下來,他們自然走得小心翼翼起來,而且在武廣濤的強烈要求之下,李離亭派了兩個人去前面遠遠的探路,後頭也安排了人殿後。如此,一路走來,倒是平靜了,再沒有遇到什麼襲擊。
只是趕路的速度卻明顯的慢了下來,天擦黑的時候,才堪堪趕到前頭的一個小鎮。無論如何,他們也沒辦法按照原定計劃,趕到更前面的驛站了。
李離亭吩咐在鎮口停下,在前面探路的兩個人已經打探清楚了情況,回來稟報:“大人,這鎮上只有一家極小的客棧,恐怕住不下我們這麼多人。”
“鎮上還有兩家富戶,他們的宅院夠寬敞,如果去借宿的話,應該能住下我們這些人。”
“除此之外,就只有出了鎮子約莫一里的地方,有個廢棄的破廟能勉強住了。”
武廣濤剛剛想開口說,去鎮上的富戶家借宿。
有福就從車廂裡頭探出頭來,提議道:“欽差大人,民女覺得,我們可以出鎮,去鎮外的破廟住一晚上,您覺得呢?”
因爲之前發生的事情,讓武廣濤覺得,有福應該是有什麼預知危險的直覺,見他這樣說,以爲是住破廟更安全,便嚥下去鎮上富戶家借宿的話,改口去鎮外的破廟將就一晚上了。
實際上,他根本不知道,有福只是單純覺得,他們今天晚上肯定不會太平靜,爲了不給無辜的人帶來麻煩,甚至傷到無辜的人,他們還是去住破廟比較好。
這鎮子極小,他們一行人從鎮子的這一頭,到另一頭,一刻鐘都沒用到,這還是他們放慢了速度的原因。
一行人出了鎮子之後,催動馬兒跑起來,轉眼就到了鎮子外面的破廟。
李離亭讓人先去破廟裡面查看了一陣,沒發現有什麼異樣之後,直接讓人把破廟的門板拆了兩扇,將馬車整個兒趕了進去。又安排了在四周巡守的人,這才讓剩下的人生火的生火,取水的取水。
因爲有有福這個小女娃在,他們害怕在路上萬一遇到要在外面露宿的情況,讓有福一個小女娃大冬天的和他們一樣喝涼水不太好,所以離開的時候他們還買了一口不小的鐵鍋和一個木桶。
除了這些,有福離家的時候,家裡頭的人還給她收拾了一小筐的蘿蔔白菜,還有幾塊燻肉,以及一小袋米。
就怕她在路上沒東西吃。
鐵鍋就倒扣着捆在馬車頂上,鐵鍋下面蓋着拿油紙裹了的燻肉,木桶和裝蘿蔔白菜的小筐則吊着掛在馬車的車尾。米袋子則放在車廂裡頭。
被安排去取水的拿了木桶就去找水,被安排生火的人則直接劈了菩薩面前的瘸腿供桌來生火。
有福看得嘴角直抽抽,雙手合十,默默站在菩薩面前告罪了一番。那劈供桌的人哈哈一笑,說道:“小有福,你還信菩薩啊?”
有福將一番告罪的話說完了,才接口道:“也說不上是信或者不信,只是心裡頭總是有些敬畏的。”
說這話的時候,有福下意識的摸了摸從六歲開始,就一直帶在手上,同她的手腕一起長大的那串佛珠。再次雙手合十,朝着面前的菩薩拜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