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有福的話,徐閒面上一僵,他確實是從來沒有參與過育種的事情。
當即神情訕訕的說道:“我自然是知道育種幸苦的,只是……總不至於……這會兒就要睡覺吧……”
想了想,又道:“你晚飯都還沒吃呢。”
話一出口,他就有些理直氣壯了。
他都是爲了她好嘛。
有福冷笑不已。起身一把從徐閒手中把竹筒奪過,說道:“該幹嘛你就幹嘛去吧,別在這裡假好心。”
徐閒聞言,脹紅了臉,看着有福略微有些憤憤的說道:“有福,你怎麼這樣?我特意來看你,也是真心爲你好的,你怎麼這樣對我……”
“不需要。”有福扳着臉,毫不客氣的說道。說着又道:“我看着你就來氣,你還是別煩我的好。”
“你只要不來煩我,就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徐閒心中又是難堪,又是氣憤,又還有些不安,怔怔的站在原地,咬了脣,眼睛微紅的看着有福。
有福瞟一眼徐閒,一邊往麻布上打水,一邊說:“你看着我做什麼?不是讓你該幹嘛就幹嘛去嗎?你杵在這裡瞪着我有意思?”
徐閒憤憤的說道:“顧有福,你不覺得你說話過分嗎?”
“這就覺得過分了嗎?”有福冷笑,看着徐閒說道:“你信不信,我還能說出來更過分的話?”
“我奉勸你,還是趕緊的從我眼前消失吧,要不然我可不知道,我會說出什麼話來。到時候,你又要哭鼻子了。我可不想那樣,沒得叫人以爲,我又欺負你。”
徐閒鼻子裡喘出好幾口粗氣,冷聲說道:“什麼叫以爲,你不就是嗎?”
“我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做好心當着驢肝肺,我好心來尋你、看你,可不是來讓你嫌棄的。”
“你不想看到我,我還不想站在這兒呢。”
說完,故意甩了甩衣袖,做出一個拂袖而去的姿勢,憤憤然的走了。
剛巧,顧楊氏來給有福送飯。見着徐閒一臉不愉的迎面走來,忍不住開口:“徐閒,你這是怎麼了?誰惹你了?”
聽到顧楊氏的聲音,徐閒才發現顧楊氏就在自己前頭不遠處,便硬梆梆的喚道:“二嬸。”
然後又說了一句‘我先回去了’,然後就從顧楊氏身邊走過去,頭也不回的走了。完全沒有管顧楊氏問自己的問題。
顧楊氏心中詫異,忍不住嘀咕:‘這孩子,這是怎麼了?別又是和有福鬧彆扭了吧?’
這樣一想,就決定一會兒好好的同有福說說,讓她對徐閒客氣一些,別總惹他慪氣。
只不過,等顧楊氏真看到有福了,她又只剩下對有福的心疼了,哪裡還記得自己先前想的,要讓有福對徐閒客氣一些。
一看到有福,顧楊氏就開口說道:“有福啊,快別弄了,把東西放着,你先來吃飯,剩下的娘來弄。”一邊說,一邊手腳麻利的,將飯菜從籃子裡拿出來,擺在育蠶室外面的屋檐下的小桌子上。
有福把手邊的東西歸置了一下,又在桶裡把手洗了,說道:“娘,我都弄好了,這就來吃飯,您吃了嗎?”
顧楊氏搖搖頭,笑道:“沒事,娘還不餓,一會兒再回去吃。”
話音剛落,有福已經夾了一筷子的雞蛋在顧楊氏的嘴邊,笑道:“那您先嚐嘗味,一會兒回去好多吃些。”
“這孩子……”顧楊氏笑着將有福夾過來的雞蛋吃到肚子裡,看着有福說道:“你趕緊的吃吧,一會兒吃完了抓緊時間眯一小會兒,阿孃在這裡看着一些就好。”
說着又心疼的道:“昨天晚上又熬了一宿?眼圈青烏成這樣子……困嗎?”
害怕顧楊氏擔心,有福強行把打瞌睡的念頭壓了下去,衝着顧楊氏笑:“沒事的阿孃,我還好,沒那麼困,昨天晚上我有睡覺的。”
說話間,扭了頭過去,無聲無息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顧楊氏忍不住搖頭,說道:“阿孃還能不知道?你再怎麼說睡過,也只是斷斷續續的吧?怎麼可能睡得好……”
“要娘說啊,這些事情你就應該交給家裡的大人們,你一個小孩子,哪裡能這麼熬呢。”
有福把嘴裡的飯菜吞下去,擡起頭看着顧楊氏笑,說道:“沒事啊,阿孃。您和三嬸還有三叔四叔,你們不都在幫忙麼?又不是有福一個人在做。”
顧楊氏皺眉,一臉心疼的道:“可最要緊的,最不能離人的事情,不都是你在做麼?”
說着又搖頭:“其實啊,也是你太小心了些,我和你三嬸還有你三叔四叔,我們都育種這麼多年了,晚上怎麼就不能幫你看着了呢。”
“阿孃。”有福看着顧楊氏撒嬌,說道:“我知道您這是心疼我。”
“只是這一次只得這麼一點貢蠶的蠶種,當真馬虎不得。萬一出了什麼岔子,那咱們可是哭都沒辦法哭了。”
“等養上一兩季,多留些種了,您再讓我像現在這樣時時刻刻的盯着守着,我都不會樂意的。”
顧楊氏無奈的搖搖頭,嗔道:“你這孩子……”
“好了好了,趕緊的把飯吃了,你去眯一會兒,必須去。這會兒不是要緊的時候,阿孃守着沒問題的。”
說着,頓了頓,又道:“你先吃着,阿孃看看去。”
說完,就去育蠶室的外間換了鞋子,又套了罩衣,這才進去育蠶室裡頭看了。
和顧楊氏說了這麼一會兒話,有福心情舒服多了,總還是有更多的人心疼她,體諒她的。想着,飛快的吃起桌上的飯菜來。吃完飯她真的要去椅子上靠着眯一下,要不然晚上熬不動可不好。
這邊有福的心情舒暢了,那邊徐閒卻鬱卒了。
楊夫子忽然想吃肉臊的湯麪,讓楊瑾柔拿了錢去看屠夫家裡頭還有沒有肉,徐閒回去的時候,正好碰到拎着一小塊肉回家的楊瑾柔。
出於禮節,徐閒同楊瑾柔招呼了一聲。
楊瑾柔是知道徐閒住在那兒的,加之已經下學好一陣了,按道理來說,徐閒應該早就到家了。
但是他現在卻在這邊‘等’自己,顯見得是居心不良。
想着,楊瑾柔的臉就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