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雅聞言,猛然擡起頭來看着二丫疑惑地問道:“二姐,那你現如今穿得又是誰得衣服呀?”
她說着,遂忙忙地仔細打量起單雅的穿着來。
這一瞧,她的心裡登時便感到酸溜溜、澀辣辣的。
原來,二丫穿得是補丁摞補丁的衣服,並且她身上的衣服比她本人的身子顯然大了一號。
二丫卻渾不在意地看着單雅笑着解釋說道:“是孃的,你莫要管我了,來,快把粥喝了,莫要涼了。”
她說着,便把粥碗遞了過來,一臉兒歡喜地看着單雅。
單雅見了,心裡猛然涌上一陣莫名的情緒,隨後眼睛便溼潤了。
旁邊兒的小石頭則歡快地吃了菜糰子、欣喜地催促着單雅說道:“三姐,快喝粥,喝了你的身上就有勁兒了。”
二丫也在一旁兒笑着勸道:“單雅,快喝了吧,粥涼了可就不好再喝了。”
她說着,便殷殷地看着單雅。
單雅聽了,看着他們感動地點了點頭,此時,她感到眼中的淚水即將落下,遂忙忙地低了頭,拿了瓷勺子埋頭吃了起來。
不管這一家人如何貧窮,屋子裡的溫馨不是假的,單雅本來煩亂的心緒登時便消失了大半。
這暖暖的心意,熨平了單雅初來到此處的煩悶和惶恐,即使貧困,這裡卻處處透着溫暖。
單雅依然很想念原來的四口之家,可她如今已經沒有初來時的惶恐了,畢竟這裡的人也是她的親人啊。
待單雅喝完了粥,二丫當即便笑着接過了空了的粥碗,看着單雅笑咪咪地解釋說道:“三丫,先喝這麼多吧,羅郎中說了,你能進食是好事兒,可不能吃得過多,一會兒二姐就給你煎藥去,吃了你再好好睡一會兒,就會越發精神了,好麼?”
單雅聽了,看着如此溫柔細語的二丫,忙忙地笑着點了點頭。
小石頭見了,歡喜地看着二丫笑着懇求說道:“二姐,小石頭能在這裡陪陪三姐麼?”
二丫聞言,急忙朝着單雅看去,躊躇地說道:“三丫剛好了一點兒,還是多多休息吧。”
單雅聽了,想着自己在炕上滾來滾去也睡不着,遂急忙笑着說道:“二姐,就讓小石頭在這裡吧,我現在也睡不着,不如坐一會兒,若是累了,再躺下休息,可以麼?”
二丫登時便有些兒擔心地看着單雅,猶疑地問道:“三丫,你的身體這般坐得時間久了可以麼?”
單雅立馬笑着點了點頭說道:“二姐,若是我累了,便會立馬躺下的,再說還有小石頭在這裡的,你就放心吧。”
二丫聽了,看了看小石頭,見他如小雞啄米一般地不停點着頭,遂便笑着囑咐說道:“好吧,小石頭,你可要照顧好你三姐,莫要吵着她了。”
小石頭見二丫看着他,還以爲她肯定不會同意自己留下來的,畢竟以往自己淘慣了,此時見二丫囑咐自己,心裡當即便知道她答允了,立馬歡喜地連連應了。
二丫知道,自從娘病了之後,小石頭就懂事多了,也明白輕重,這才笑着說道:“好,那你就在這裡陪着三丫吧,二姐這就給三丫煎藥去。”
她說着,便蹭着下了炕,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單雅看着二丫這般,待她出來屋子,不由脫口而出低聲問道:“小石頭,二姐的腿自小便是如此麼?”
小石頭聽了,小臉兒忽的一沉,隨後便看着單雅猛然搖了搖頭,眼睛瞟了屋門一眼後,才刻意壓低聲音說道:“三姐,你真得什麼都不記得了麼?”
單雅聞言,登時便明白過來,自己竟然又沒有經過大腦脫口而出了,她沉思了片刻,手便裝模作樣的撫着頭,看着小石頭壓低聲音解釋地說道:“小石頭,三姐真得不記得以前的事兒了,一想頭就很痛的。”
小石頭聽了,立馬便要下炕,卻被單雅給低聲喚住問道:“小石頭,你要幹嘛去?”
此時,單雅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暗自在心裡嘀咕着,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夢還是真的,可自己確實不知道這具身體以前的事情啊,這可怎麼辦?
就在單雅焦灼地看着小石頭的時候,卻聽到他解釋地說道:“小石頭跟二姐說一下,要再請羅郎中來給你看看了,你怎麼會不記得以前的事兒呢?”
單雅聞言,急忙喚住小石頭低聲說道:“小石頭,也許過幾日我就想起來了,二姐正在煎藥,你還是不要打擾她的好,免得藥煎糊了,還是一會兒等二姐來了再說吧。”
小石頭聽了,想着也是,還是讓二姐專心給三姐煎藥吧,一會兒再說也是一樣的。
他這般想着,便又坐回了原處,看着單雅低聲安慰地說道:“三姐,你莫要着急,纔剛好一點兒,也許過幾天你很快就想起來了的。”
單雅聽了,心裡話,只怕過多少天也想不起來的。
她心裡雖然這般想着,嘴上卻笑着應着,隨後便看着小石頭低聲說道:“小石頭能給三姐說說二姐的腿是怎麼回事麼?”
小石頭聽了,看着單雅低語着說道:“小石頭記事兒的時候,二姐就是這般的,可是大姐姐說二姐小時候的腿本是好好的,只是趕路的時候,碰到了壞人才這般的。”
單雅聞言,心裡不由一陣地唏噓,這麼溫婉的女子,原來腿本來真是好好的啊。
她想到這裡,不由看着小石頭疑惑地問道:“郎中怎麼說的?二姐的腿可能好?”
小石頭聽了,怔怔地看了單雅一會兒,頭猛然低了下來,愁悶地低語着說道:“聽大姐說,二姐的腿瘸了之後,因爲要趕路,所以沒顧得上看,來到這裡之後,倒是讓村裡和鎮上的郎中看了,可都說不好治,爹本來準備帶着二姐尋名醫給看的,沒想到爹竟突然病了,爲了給爹治病,大姐只好賣身做了人家的丫鬟,結果,爹爹還是離開了,娘有做糕點的手藝,想着賺了銀子再帶着二姐尋名醫醫治,可沒等攢夠銀子,娘又病倒了。”
說到這裡,小石頭的臉上早已是淚流滿面。
單雅聞言,心裡竟也異常悲苦、酸澀起來,她忙忙地伸手替小石頭擦了臉上的眼淚,安慰地低語說道:“小石頭,不哭了,以後咱們的日子定然會過好的。”
此時的單雅,倒全忘了自己一心想要回去的事兒了。
小石頭此刻才猛然想起三姐還病着,自己本應該陪着她說些兒開心的話的,心裡便暗暗懊惱起來,忙忙地拿出隨身裝得帕子擦了一把臉兒,接着便很是歉意地看着單雅低語着愧疚說道:“三姐,小石頭又說錯話了。”
單雅聽了,仔細地看着小石頭手裡的帕子,心裡暗自疑惑着,別說,小石頭的教養還是極好的,不像自己以前見過的小孩子,哭了之後就用袖子去擦臉兒,想來這具身體的爹和娘也是極有教養的人了,不然怎麼會有如小石頭和二丫這般有教養的孩子呢?
此時的單雅,倒把她所在的這具身體給忘記了,她可也是一個小孩子的。
小石頭見單雅看着自己半天不說話,不由心裡大急,遂便看着單雅忙忙地着急喚道:“三姐,你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了?”
他這一喚,立馬驚動了正在堂屋煎藥的二丫。
就聽到一陣“蹬搭蹬搭……”地腳步聲急急地走來,隨後門簾一挑,二丫急急地探頭看進來疑惑地問道:“三丫怎麼了?”
小石頭這一喚,單雅登時便醒過神來,看着小石頭正要解釋,就聽到了二丫的問話,遂忙忙地笑着解釋說道:“二姐,小石頭,我沒事兒,只不過剛剛在想從前的事兒,倒唬住小石頭了。”
二丫聽了,這才鬆了一口氣,看着小石頭囑咐說道:“別一驚一乍的,倒唬了二姐一跳,堂屋裡可還煎着藥的。”
她說着,便忙忙地一瘸一拐地朝着堂屋奔去。
小石頭看着二丫奔了出去,不好意思地看着她的方向吐了吐小舌頭,做了個鬼臉兒,隨後纔看着單雅笑着低聲說道:“三姐,小石頭被你和二姐可是唬了兩跳的。”
他說着,便看着單雅笑了起來。
單雅見小石頭的樣子,不由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笑着歉意地說道:“小石頭,都怪三姐想事情出了神,倒唬了你一跳。”
小石頭聽了,看着單雅的笑容不由搖了搖頭說道:“三姐,小石頭沒事兒的,對了,三姐的頭又痛了麼?”
單雅聞言,登時便是一怔,想了一會兒,才猛然想起自己剛纔尋得藉口,遂忙看着小石頭笑着解釋地說道:“沒有那麼痛了的,不過三姐還是什麼也沒有想起來。”
小石頭聞言,頓時愁悶地看着單雅,隨後他猛然湊過來低語着問道:“三姐,錢家的事兒你能想起來麼?”
他說着嘴裡低低地喃喃說道:“你可一定要想起來啊。”
單雅聽了,登時便是一怔,瞅着小石頭疑惑地低語着問道:“小石頭,錢家的事兒跟三姐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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