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見自己說了之後,單雅的神色大變,竟然愣怔在那裡,她的心裡不由大急,也顧不得繼續跟單雅說了,忙忙地看着單雅急急地低聲問道:“三丫,你怎麼了?別怕,二姐會想辦法救你出火坑的,你別怕,聽到了沒?”
此時,她身旁兒的小石頭見了,立馬忐忑不安地伸手拉過單雅的胳膊晃了晃,急急地低聲喚道:“三姐,你怎麼了?別嚇唬小石頭啊,小石頭害怕。”
他說着,眼中竟然急得落下淚、嚶嚶地哭了起來。
單雅被小石頭這麼一拉,登時便清醒過來,暗自在心裡苦笑地嘀咕着,這到底是夢還是現實啊?難不成上天見她過得好,也嫉妒了,直接把她打發到這個貧困的人家裡了?
她想到這裡,不由自主地伸手狠狠地在自己的腿上掐了一把,喔~,好痛、好痛啊,看來這真得不是夢了啊?
單雅這般想着,急忙循着嚶嚶哭泣的聲音看去,見小石頭正異常焦灼地看着自己,已經是滿眼兒的淚了,不由心底一酸,喃喃低語着嘀咕說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二丫聽了,急忙哽咽地低聲安慰單雅說道:“三丫,別怕,總有咱們的活路的,今兒錢婆子不過是衝着娘手裡的桂花糕方子罷了,你別怕,反正現在知道你醒過來的人只有羅郎中和楊嬸子,他們都是好人,二姐也都跟他們囑咐過了,實在不成的話,等大姐回來了,咱們就立馬搬家,你就放心吧,二姐是絕不容許你再進錢家的,即使她找了村長來,二姐也有話跟他們說,你千萬別怕,啊~”
單雅聽了二丫的安慰,看着她咧嘴兒想要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二丫見了,心裡越發地悽楚起來,暗自在心裡發誓,決不讓三丫回錢家,實在不行的話,就把自己抵給錢家。
二丫的這一番心思,單雅自然是不知道的。
此時,單雅正在神遊,心裡唯有苦笑。
唉,她這到底是什麼命啊?好日子不讓人過,竟然硬是穿到貧困的人家來,貧困也就罷了,靠着一雙手總能致富的,可怎麼就穿成了一個沒了自由身的童養媳呢?
即便是一個粗使小丫鬟,單雅的心裡都能接受了,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穿來的這具身體竟然是個小小童養媳,還是被婆家給丟回孃家的,這……
二丫見單雅顧自發呆,知道她的心裡定然十分難受,急忙又低聲勸道:“三丫,聽二姐的,別難過了,總會有辦法的,你當初可是被她騙着簽了賣身契的,當時你回來跟二姐說那是借據,誰知道他們家竟然這麼卑鄙無恥,待你暗了手印之後,竟然變成了一張賣身契了,還有啊,你只拿回來五百多文,可他們家卻偏偏說是二兩銀子,這不明擺着騙你是小孩兒、欺負咱家沒人麼?若是實在不行,咱們就到官府告狀去。”
單雅聽了,知道二丫這是好心安慰自己,跟官府打交道,哪裡有那麼容易的啊,不過她看着二丫和小石頭着急關切的眼神,知道兩人很是擔心自己,遂忙看着二丫點了點頭,勉強露出了個笑臉兒。
二丫見了,這才稍微鬆了點兒心,看着小石頭低聲說道:“小石頭,你在這裡好好陪着三丫啊,二姐那邊兒還煎着藥呢,晚會兒就做飯,啊~”
小石頭看着二丫懂事的點了點頭,隨後便睜着一雙大眼睛溼漉漉地瞅着單雅。
單雅見了,看着二丫低語着說道:“二姐,你只管忙吧,我沒事兒的。”
二丫聽了忙點了點頭,本想說點兒什麼的,略停了片刻,又抿緊了嘴脣兒,低低地嘆了一口氣,這才又看着單雅囑咐地說道:“三丫,你且好好躺着休息吧,莫要多想啊。”
她說着便下了炕。
單雅聞言,看着她乖巧地點了點頭,倒有點兒憐惜起這個小姑娘來。
一家的擔子都落在她小小的身板上了,腿又不好,做到這般已經是很難得了,自己又怎能再給她增加負擔呢?
單雅想到這裡,急忙抿脣一笑低聲說道:“二姐,三丫沒事兒的,你自管忙去吧,等三丫好了,就來幫你的。”
二丫聞言,看着單雅的眼睛裡竟然再次感到潮潮的,隨後便看着她低語着安慰地說道:“三丫,別多想,你想吃什麼?一會兒二姐給你做。”
單雅看着二丫溼潤的眼睛,心裡一陣的感動,此時她竟還惦記着自己想吃什麼,多好的親人啊,不管怎樣、不管現在是做夢亦或是現實,自己總不能做令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兒。
想到此處,單雅急忙露出一個歡顏笑着低聲說道:“二姐,三丫還想吃菜糰子和粥。”
二丫聽了,立馬笑着忙忙地應下了。
小石頭聽了,不由舔了舔嘴脣兒,看着單雅低語着勸說道:“三姐,快躺着吧,小石頭幫你脫衣服。”
二丫聞言急忙站住,回頭看了過來。
單雅見了,急忙看着小石頭笑着低聲說道:“不用了,三姐就這般坐一會兒吧。”
二丫聽她如此說,這才轉身忙忙地走了出去。
小石頭見單雅要坐着,怕她不舒服,急忙拿過一個枕頭低語着說道:“三姐,莫要強撐着,喏,小石頭拿枕頭幫你墊到後背吧?”
單雅聞言,心裡暗自嘀咕着,真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啊,懂事兒啊。
她想到此處,忙看着小石頭微微點了點頭。
待小石頭幫着單雅放好枕頭,單雅故作舒服地長出了一口氣。
小石頭見了,咧着嘴兒笑了起來。
單雅便問起村裡的狀況來,小石頭是知無不言,兩人便這般娓娓低低地聊起天來。
從小石頭口中,單雅知道如今她所在的這個小村莊叫上河村,有一百五十多戶人家,北靠大山,南偎饒河,隸屬於海雲鎮,也就是大丫賣身的鎮子。
村民們如果要到鎮上,直接往南過橋後,走出十多裡地,便到了海雲鎮,由於饒河的水流只是汾河的一個分支,東邊兒臨着勃海灣,西邊兒則流入汾河,故此饒河倒成了一條船路,而在上河村不遠處,便是一個小碼頭,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說起上河村的村民,大多生活還是不錯的,除了種田,閒暇時候便到小碼頭上去打工,倒也不少賺銀子。
二丫的娘就曾帶着小石頭在小碼頭上賣過桂花糕,雖說每天賺得不是很多,可生活倒還是足夠的,只是可惜方子早就賣了,她們不能繼續做桂花糕了,但自家吃倒還是可以的。
小石頭說到這裡的時候,很是嘆息了一番,看着他小小年紀如大人一般地嘆氣,單雅不由憐惜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安慰地低聲說道:“小石頭,不怕的,麪包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小石頭聽得是一愣一愣地,好半天才看着單雅低語着疑惑問道:“三姐,什麼是麪包啊?很好吃麼?”
單雅頓時怔住了,隨後她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竟然沒有注意、把這個朝代不曾有的東西說了出來。
單雅急忙看着小石頭笑着低聲解釋說道:“也是一種吃食,可是三姐不會做,等咱們日後有銀子了,三姐也試着做做,給小石頭吃。”
小石頭聽了,立馬高興地點了點頭。
單雅又問起單娟的爹孃來。
小石頭聽了,不由晃了晃頭,看着單雅低語着說道:“三姐,二叔家裡現在就嬸子和娟姐姐還理會咱們,聽大姐說,咱們剛回到這裡的時候,爹還在,他們家裡的人還經常跟咱們來往着,後來爹不在了,來往的雖然少了一些兒,可總算還來往的,自從咱娘病了之後,就極少再來往了,只有二嬸和娟姐姐時不時地偷偷地來看看咱們,唉~”
單雅聽了,看着小石頭難過的樣子,心裡也感到極不好受,她伸出滿是凍瘡的手,拉了小石頭的手安慰地說道:“小石頭,三姐知道了,你也別難過了,爹跟娘肯定是希望咱們的日子過得好的,二叔他們不管幫咱們,不是還有二嬸和娟姐姐麼?不怕的,日後咱們自己肯定能過上好日子的,莫要哭了,啊~”
小石頭聽了,看着單雅安慰地點了點頭,隨後便看着她喃喃地低語着說道:“三姐,小石頭幫二姐燒火去吧,快要做飯了的。”
他說着,倒是有點兒怯怯地瞅着單雅。
單雅見了,心裡暗自納悶,隨即便恍然過來,想來小石頭是怕自己責怪他不願意在這裡陪着自己吧。
她想到這裡,急忙看着小石頭含笑低聲說道:“快去吧,等三姐好了,也會幫二姐的。”
小石頭聞言,看着單雅笑着點了點頭,便快速地下了炕,出去幫着二丫燒火做飯了。
單雅見小石頭的身影消失在屋子的門口,想着自己此時的身份,暗自在心裡嘀咕着,決不能當童養媳,沒有自由、任人打罵的日子絕對不能過。
她想到此處,急忙掀起衣襟看了看這具身體,入眼的是道道青紫瘢痕,且舊傷上面摞着新傷。
單雅見了,一股火氣直衝胸口,手登時便攥成了拳頭。
她猛然閉了閉眼兒,緊緊地抿住了嘴脣兒。
這哪是一個孩子能夠承受的?不當童養媳,自己決不能繼續當錢家的童養媳。
單雅在心裡憤怒地大聲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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