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璟心中焦躁,珍珠還沒找到,他們已在這裡耽擱了不少時間。
新冒出來的四名勁裝男子身手不凡,他與羅十三隻能勉強支應,想要突圍取勝,實屬不易。
平安那孩子已經撐不了幾息時間。
他略一思索,躲過一擊後,迅速的從懷裡掏出了個信號管,拔掉信子,朝空中甩去。
“嘭~”的一聲,煙火四散。
“……遭了,他們竟然有求救的信號管,三少爺,大少爺佈置這個據點可是費了不少功夫,萬一,暴露了,他可饒不了我們。”想起大少爺的手段,隨從已經開始瑟瑟發抖。
男子臉色陰沉得如墨汁一般,真是倒黴,一出手,就遇上了硬茬子。
“別管這些,先把他們都給我留下,大哥那裡我擔着。”
“……是。”
信號管一響,四個勁裝男子手上的動作皆頓了頓。
他們朝屋檐下望了一眼,得到繼續圍捕,死活不論地信息。
當下,手上的動作加快了幾分。
信號管一出,過不了多久,他們的救援就到了。
面對對手猛烈的攻擊,平安左支右絀,節節敗退。
闊劍迎風揮出,森寒的劍氣直逼他的面頰,平安的汗珠滾落衣襟,側身險險避過。
還沒等他緩口氣,對手的闊劍化作一道飛虹尾隨而來。
平安避無可避,舉起手裡的劍,想要格擋。
可他人小力弱,哪裡能抵擋得住,當下被對手的闊劍砍在劍刃上,頓時被一股內力擊倒在地,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逼人的劍氣隨即破空而至,平安來不及反應,眼看要血濺三尺。
“鏘~”
一聲巨響,闊劍被擊開。
羅璟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了平安面前。
此時的他,左肩的鮮血泊泊流淌。
羅璟眼見平安命懸一線,他拼着受傷捱了對方一槍,同時擊中了對手的右臂,然後迅速往平安的方向躍起,一劍把闊劍擊開。
手持闊劍的男子退後兩步,手腕被羅璟凌空劈下的內勁震得酥麻,他眉頭一蹙,瞥見羅璟左肩鮮血橫流的傷口,不由冷笑一聲,提劍就欲衝上前。
忽地,空氣中有股輕微地異動,他警覺地想要回身防衛。
卻覺耳根至脖頸處一涼,隨之而來的是劇烈的疼痛感。
“啊——”他哀吼一聲,左手捂上了疼痛處,鮮血順着指縫涓涓流淌。
“老七!”
餘下的三名男子眼見他血流如注,忙圍了過去。
“快!先止血。”
“……媽的,傷口這麼大,止不住呀。”
“……是什麼利刃傷的,快,把他扶下去,把府裡的大夫請來。”
廳堂內觀戰的男子,猛地朝前兩步探頭出去,他一直看着院內的情形,剛纔一個迅如閃電的小黑影直撲刺七的身後,利爪一閃,隨後立即反身沒入花圃中。
他沒看錯的話,像是一隻黑豹,個頭雖小,動作卻迅猛無比,利爪更是犀利,以刺七的身手竟然都沒能躲得過去。
他們一羣人,到底是什麼來路,居然還能收服一隻少見的黑豹做爲幫手。
男子盯着花圃,那裡是一片四季常青的小葉女貞,周圍光線暗淡,枝葉一動不動,那畜牲倒是沉得住氣。
那邊,羅璟用沒有受傷的手,扶起平安。
平安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紅着眼睛啞聲道:“玉生哥,你流了好多血。”
“沒事。”他扶住平安,目光掃視着四周,前面的正堂內,一處窗櫺半開着,一個年輕的男子探出了頭直盯着小黑剛纔出沒的地方,他衣着華貴,臉色陰沉,應該是這座府院的主人,剛纔圍攻他們的四個男子,就同時回頭朝那個方向看過。
珍珠會在那間屋子裡麼?
羅十三趕了過來,他的身上也帶了幾處小傷口。
羅璟半邊身子已經被血染紅了一片,他忙給他點了止血的穴道。
平安受了內傷,胸口有股鈍痛,他強忍着舉起了手中的劍,那羣人又開始圍了上來。
默默地算着距離,羅璟冷眼掃過依舊露着頭顱在外的年輕男子,只要擒住了他,所以的麻煩就迎刃而解了。
橫劍於胸前,他人如隨時準備出鞘的利劍,氣勢逼人。
三個勁裝男子如矯健的猛禽,依次擺好了陣勢。
雙方一觸即發。
“住手!”
一聲冷喝從庭院另一邊的院門處傳來。
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男子,在一羣人的簇擁下大步走來。
他面容冷硬,眼神如鷹,薄薄的嘴脣緊緊地抿在一起,身上穿着黑色繡祥雲紋錦袍,頭上扣着墨玉冠,整個人散發着冷鬱的氣息。
一羣人走到庭院中停住腳步。
“……大少爺。”一個隨從打扮的男子疾步跑到他們跟前,腰都快躬到地上了。
“平三,這是怎麼回事?”聲音冷硬如冰。
“……回大少爺,這三人夜闖內宅。”平三聲音有些顫抖。
“夜闖內宅?不問緣由,你們就動手?”他睨了一眼平三,見他渾身抖得厲害,便回首望了一眼正堂的方向。
他朝羅璟三人拱手施禮。
“此處乃祈臨縣趙府,不知三位因何事闖入私宅?”
羅璟把手中的劍微微朝下,大量的失血,讓他的臉色白了幾分。
“哼,所謂何事?你何不問問你的家奴?”
那平三分明是知曉事情的,他的身體微顫,眼神飄忽,看向他們的目光閃爍不定。
平三聽了,臉色一變,正欲張口辯解。
一陣異響,靠近後院的方向,八九個身手不凡的男子越牆而入,幾息間,便進入了庭院中央。
滿園的護衛,連忙嚴陣以待,紛紛亮出了兵刃。
“羅郎將,你沒事吧?”
姚浩然立在了羅璟身旁,見他半邊肩膀都被鮮血染紅,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纔剛出了京城,就遇到了這等禍事,國公爺可是讓他平安把他們送回鄂州的。
他冷眼朝前面的人羣一掃,緩緩從腰間的劍鞘拔出了寶劍。
姚浩然是鎮國公蕭擎手下最爲得力的將士之一,跟隨國公爺多年,一身武技在衆多武將中,數一數二,所以,蕭擎才讓他負責走這一趟。
羅郎將?面容冷峻的男子神色微變。
那少年竟是五品以上的郎將?大夏的軍營裡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年少的郎將?剛趕過來的這幾人,步伐穩健,訓練有素,一看就是混跡軍中多年的將士,老三這是搞的什麼鬼,居然去惹這羣如狼似虎的軍爺。
“去把澤衡叫過來。”聲音越發冰冷。
平三一個哆嗦,弓着身後退,一路小跑去喚人。
“諸位好漢,遠道即是客,天寒地凍的,進屋裡喝杯茶可好,有什麼誤會,戴問明清楚,再做定論如何?”上面缺的,正是軍隊的支持,不能拉攏一二,也絕不能得罪狠了。
“你還我姐姐——”平安扶着胸口,那股鈍痛,他稍一用力,就疼痛無比。
姐姐?那男子臉色一變,老三又犯老毛病了,看見漂亮的女子就擄了回來,這個混賬。
姚浩然心中一動,他們竟然不知,胡姑娘已經逃脫回去了?那姑娘是自己跑出來的?他剛纔跟着小灰鼠翻過後牆時,餘光就瞥見了摞起的椅子,原來,就是那姑娘爬牆用的,姑娘家能如此膽大鎮靜,實屬難得。
他忙湊近羅璟,把遇到珍珠的事情告訴了他。
羅璟臉色一鬆,她在小灰的幫助下,自己跑了回去。
精神一鬆懈,肩上的疼痛就席捲而來,他臉上的肌肉頓時僵住,牙根咬得緊緊的。
他們細微的交談,那男子看着眼裡,運足功力傾聽,只隱隱聽聞“……姑娘……回……遇上……”
結合少年臉上的表情,他心中微動,目光環視了一遍可能藏人的院落。
屋內的三少爺不情願的走到了庭院中間。
“大哥,怎麼把你驚擾起來了,你放心,我很快就處理好這些私闖民宅的不速之客。”
迴應他的,是一張陰沉至極的冰山臉,這蠢貨,他很快處理好?想怎麼處理,殺人滅口?先不說人家還有什麼後招,單說現在,別看他們只有十多人,可是,想要把他們全部殲滅,至少得賠上府裡一半的人手。
爲了他的一己私慾,拿門派裡幾十條人命去填,他好大的臉面呀。
這蠢貨,要不是他嫡親的弟弟,他早一掌把他送去見閻王了。
男子一把拉過他的胳膊,訓斥道:“閉嘴!我問你,你今天是不是擄了什麼人回府?”
年輕男子眼珠微動,剛想開口,胳膊處突然被捏了一下,他下意識朝大哥看了一眼,領會了他眼裡的意思,“……呃,沒有,我今天就在府裡,哪都沒去。”
男子眼底閃過滿意之色,人已經被他們救走了,承認下來,只能多添事端,死不承認,他們就算搜府也找不到人,雖然依舊會得罪人,但至少明面上,不會撕破臉皮。
羅璟冷笑,這男子真是陰險狡詐,他定是聽到了姚浩然的話,猜測出珍珠已經逃了出去,矢口否認,顛倒事實,長得一付冷硬孤傲的臉,行事卻齷蹉卑劣。
果然,男子協同那年輕男子雙雙否認,甚至直言,可以讓他們把府內上下都搜尋一遍。
羅璟的傷勢頗重,加上平安的臉色也不好,姚浩然不想與他們扯皮下去。
這時,羅璟的下屬與顧家的護衛如數翻牆入內,把庭院擠得滿滿當當。
年輕男子的臉變了又變,真沒想到,他們竟然帶了這麼多人手,要是真的血拼起來,府裡這點人手,還真是懸得很。
他這次,真是踢到鐵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