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麻子趕着馬車,車上坐着洋洋得意的馬鳳嬌,駛離了望林村。
那日,爲了讓馬鳳嬌向姜書媛道歉,趙二麻子在她耳邊答應她往日的要求。
馬鳳嬌得償所願,自然意得志滿。
沒想到,打了個姜書媛,還意外的讓趙二麻子低頭應允出門跑商,她怎麼能不得意。
收拾了一天的行禮後,馬鳳嬌就催促着趙二麻子上路了。
趙二麻子無奈,揮別了家中二老,就帶着馬鳳嬌離開望林村。
姜書媛聽到消息的時候,原本已經不怎麼疼的傷口,突然又一陣火辣辣生的燒了起來。
這幾日,姜書媛一直沒睡好,不僅是因爲身上疼痛,還有馬鳳嬌說過的話都讓她輾轉難眠。
有時候她覺着馬鳳嬌的話都是爲了打擊她才瞎說的,有時候又覺着好像有那麼點對,可讓她承認自己清高自傲,她又覺着自己並沒有,總之,反反覆覆的糾結着。
受了傷,加上沒睡好,讓原本就痩的她,更加纖弱了幾分。
呂素青心疼不已,變着花樣給她補充營養。
隔壁鄰里來探望姜書媛的時候,都帶了禮,其中李氏送的雞蛋最多,呂素青就每日給姜書媛蒸個雞蛋羹。
十來天后,再次換藥的姜書晴,臉上的疤痕已經淺得幾乎看不見了。
老林大夫直感嘆,說她恢復能力好,他見過類似的傷口,結疤後留下了不淺的印子。
呂素青非常的高興。
回到家中,就着手開始準備清明祭拜的物品。
還有二十多日,就到清明瞭,她準備帶兩個女兒回去祭奠,告訴相公她們這大半年的際遇,相公泉下有知也會深感慰藉的。
驚蟄過後,春雷初鳴。
蟄伏了一個冬季的動物漸漸活動起來。
小灰早些日子已經從山林裡跑出來溜達了。
小金則在一場雷雨後,才從遠山深處飛了出來。
它厚厚的羽毛開始有了鬆動的跡象,又到了換羽毛的時節。
小金吃飽喝足後,乖乖立在屋檐下,珍珠和平安給他捋下要掉的羽毛。
“姐,我跟你說,那個張縣令跑到我們縣學去了。”平安神神秘秘地湊近珍珠,他昨日剛纔縣學歸家,這事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家裡人。
張孝安去縣學幹什麼?
珍珠知道,因爲趙大的事情,羅璟爲了以防萬一,私下與張孝安知會過,難道張孝安是特地去看平安的?
“他爲什麼去的?”
“是院長邀請他去講演的。”平安答道。
“他單獨與你見面了?”
“那倒沒有,不過,特地誇獎了我一番。”平安搖搖頭,上次張孝安到羅府吃酒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所以對於縣令的表彰,他平靜有禮的接受,沒表現出別的情緒。
珍珠想了想,覺着張孝安是利用這次機會,順便接近平安一番,“那他還做了什麼別的事情麼?”
“沒有,就誇了我幾句年少有爲之類的,然後隨意說了幾句話,不單和我說,也和二姐夫說了幾句。”平安把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
珍珠點點頭,“沒事,照着平常的態度對待他就行了,不需要太過理會,不過,你要是在縣城遇到實在不能解決的事情,可以去找他幫忙,你玉生哥已經和他打過招呼了。”
“玉生哥不是不喜歡他?”
上次搬家宴上,有眼力的人都瞧得出,羅璟並不歡迎張孝安的到訪。
“這,官場上的事情哪能說得準,不能用平常眼光去看待,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要靈活應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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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其實也不大懂其中的關係,不過,羅璟覺着張孝安圳安縣令的身份,對胡家能起到一定的保護作用,所以,願意給張孝安拋去了橄欖枝。
平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姐,小金好像又痩了。”
他捋着小金掉落的羽毛,摸到了有些凸起的骨頭。
“嗯,每次過冬,它都會掉些肉,冬天天氣冷,食物少,它又不樂意動彈,所以就痩了。”
珍珠摸着小金的大骨架,有些心疼。
“小金,你幹啥不到家裡找吃的。”
冬天雖然冷,可小金飛得快,到胡家花不了多長時間。
“咕咕”小金叫了一聲。
“姐,它什麼意思?”平安皺着眉頭,他並不能完全理解它的意思。
“雕類嘛,有它們自己的習性和生活習慣,小金不樂意,你就別擔心它了。”大約是保持野性的一種本能,小金冬日並不願意到胡家來覓食。
“我這不是心疼它餓痩了麼。”平安嘟囔着。
“它每年都差不多一樣的,開春了又胖起來了。”珍珠不以爲意,動物有着千百年保存下來的習性,人類不要用自己的視角看待它們。
捋好了羽毛,小金展翅飛起,在望林村的高空中肆意盤旋了好幾圈,這才朝深山飛去。
珍珠把捋下來的羽毛拿到井臺邊,搖起轆轤,準備打水,劉金葉踮着腳尖朝她走近。
“怎麼啦?”她探頭探腦,小心翼翼的樣子,讓珍珠笑了出來。
“……姑娘,林婆婆說,那隻大雕是您養的?”劉金葉的眼睛亮晶晶的。
她早看到他們在屋檐下幫那隻大雕捋羽毛了,可是,她害怕,不敢靠近,一直等到大雕走了,纔敢湊過來。
“嗯,金葉啊,那是小金,因爲它從小喜歡到家裡吃肉,所以,算是我家的朋友,並不是我家養的。”珍珠解釋道,“還有啊,金葉,小金的事情,你看到了也不要隨便往外說,好麼?”
劉金葉聞言,急忙點頭,“姑娘放心,我誰也不說,連弟弟也不說。”
見她非常認真的點頭,珍珠朝她笑笑,“主要是因爲,小金長得比較特殊,如果有人知道小金經常在我們家出入,怕引來別有用心的人覬覦。”
“嗯嗯,姑娘,我不會說出去的,我可以發個毒誓。”說着,她就舉起了手。
“哎!不用不用。”珍珠忙制止了她,“你注意點就行了,不用發什麼毒誓。”
這孩子,說她機靈,有時候心眼又太實。
珍珠笑着搖搖頭,從井裡抽出了水桶。
劉金葉“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姑娘,要怎麼洗,我來吧,井水涼,小心凍着您。”
“沒事,我來就成。”珍珠把水倒入了大盆子裡。
劉金葉搶過水桶,憋了勁要幫忙,珍珠無奈,只好教她清理羽毛。
正忙活着,李氏從前院喚了她一聲。
珍珠交代了一聲,擦乾手上的水漬,就去了前院。
“凌希找你。”李氏指了指堂屋裡。
凌希找她?還真是稀奇,這少年好像從沒有主動找過她,珍珠挺好奇,他找她是爲了什麼事情。
“姑娘好。”凌希恭敬地行了禮。
“凌希啊,別客氣,坐着說話。”珍珠招呼他坐下。
凌希有些靦腆地坐下。
“你找我可是有什麼事情?”珍珠直接問道。
凌希長得有三分似凌顯,卻沒凌顯那種飽讀詩書的文人氣質,反而多了幾分莊稼人的憨厚實誠。
可珍珠知道,他書念得其實很好,平安說,凌希寫了一手好字,文章做得也不錯,要是凌希能參加科考,定然比他考得還要好。
可惜,身份所限,珍珠爲他惋惜。
雖然認識了好幾年,可凌希面對她,還是有些拘謹,他猶豫了好一會兒纔開口。
原來,凌顯想改造一下隔壁的宅子。
胡家當初建宅子的時候,是珍珠自己隨手畫的樣子,一點都不符合凌老先生的審美,凌顯在凌希面前嘟囔了好幾年,凌希耳根都快起繭了。
這不,一開春,凌顯看着寬綽的前院,除了兩棵棗樹和一個乾涸的池塘,空蕩蕩的一片,又忍不住叨咕起來。
派了凌希過來,詢問一下珍珠的意見。
“……”
珍珠微張着嘴,有些尷尬。
那院子四四方方,確實沒有任何設計感而言,在凌顯這樣一個專家面前無疑像是小孩的塗鴉之作。
“嘿嘿,凌希你不早點說,早說的話,現在也不用聽你爺叨咕了。”珍珠訕訕一笑,“你們想怎麼改造?”
“不用怎麼大改造,爺就是想種些竹子在院子裡。”凌希忙說道,他們寄居胡家,有個安身之所,已經感恩戴德了,哪裡能厚着臉皮要求那麼多。
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老先生這是文人雅士的偏好在作祟呀。
珍珠搖頭失笑。
“行啊,凌希,你們爺倆看着辦好了,改造的費用找黃帳房報賬就成了。”
她利爽應下,老人家這麼點風雅的愛好,怎能不滿足呢。
凌希眼睛一亮,忙說道:“不用花費什麼費用的,撬開一些青石板,砌上一圈方磚就成,這些活,我都能幹,只要您同意就成了。”
“這怎麼成呢,你一個人幹,多久才幹得完,不用省這些錢,該請人幹活的就請人幹活。”珍珠忙搖頭。
“真的不用,爺說了,要是您要花錢改造,那就不改。”凌希有些着急,好不容易開了口,他可不想因爲請人的事情,又放棄了。
“……”
真是固執的老人家,珍珠無奈。
“那好吧,你們自己看着辦吧,要是不好弄,就讓柳叔公幫忙。”
隨他們倒騰去吧。
凌希忙笑着點頭,“姑娘,爺想移栽點墨竹,您看成麼?”
凌顯早就眼紅外面那片生長旺盛的墨竹林了。
“可以啊,只要別挖空了就成。”珍珠開玩笑道。
“那肯定不會的。”凌希慎重點頭。
珍珠“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