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驍翊盛飯出來,看到座位上自己媳婦不見了,眼神詢問秦風六人,秦風六人被衛驍翊的眼神看的一僵,根本不敢說是被他們逗得臉紅不好意思跑開了。
“嫂子應該是吃飽了吧。”狡狐心虛說道,面上平靜。衛驍翊狐疑看了他們幾眼,嘀咕道:“我還特地多裝了點飯想撥給她,吃的跟貓食似的。”又瞥了眼柳清菡吃的飯碗。
擱下填的滿滿米飯的飯碗,轉身大踏步走出去,顯然是不大放心去看柳清菡了。還好平常柳清菡吃的飯食對於他們來說確實是有點少,主子纔沒有察覺到異樣。
衛驍翊一走進門就發現柳清菡正對着梳妝檯用梳篦梳着長長到腰間的頭髮,他走過去,高大魁梧的身子從後面擁住柳清菡,腦袋擱在她肩膀上,深深嗅了她身上茉莉花香胰子的味道,說道:“怎麼吃小半碗的飯,人就跑了,身體不舒服?還是下面那兒不舒服。”
柳清菡一把推開他的腦袋,白皙漂亮的臉龐紅的就跟沾染胭脂一般,瞪他一眼:“你瞎說什麼?我……好着呢。”
“我就說說明明昨晚很溫柔。”衛驍翊一本正經用一張嚴肅冷峻的臉龐說着不正經的話題。
柳清菡更是不想搭理這個禽獸了,她也就表面污一下,實際臉皮還是有些薄的,想要推開衛驍翊,結果他高大的身軀就跟長在地上的岩石沒推開,瀲灩的杏眼一瞪,氣的臉色薄紅,看她生氣,衛驍翊鐵硬的心腸迅速軟化,立馬順着她的力道象徵着退了幾步,其實她連生氣都漂亮的不得了,白玉的小臉染上楓葉一般的紅,衛驍翊嚥了咽口水,怎麼有一種想要撲上去的想法,柳清菡氣沖沖坐在牀榻上。自以爲自己很有氣勢。
“生什麼氣?飯都不好好吃。”衛驍翊還是忍住自己撲上去的想法,漆黑的眼眸閃爍着幽光,一閃一閃的亮得嚇人,雖然覺得柳清菡連生氣都美豔動人的人,想起昨晚的纏綿,有點想天快點黑,可惜他打算的好好的,根本不知道柳清涵晚上打算跟他分兩牀被子睡覺。
下午陽光燦爛而不灼熱,照在人身上十分暖和,微風習習的,比昨天的天氣要舒適很多。
衛驍翊挺着筆直壯碩的身板,短褐色粗麻短打穿在他身上,執着牛鞭,軀趕牛拖着直轅犁走,就算是做這樣的粗活也絲毫不影響他的器宇軒昂,非同一般的氣度。束髮,漆黑的碎髮垂在他棱角分明的臉龐兩邊,古銅色的皮膚十分有男人味。
柳清菡坐在乾燥的陰涼的草地上,本來是盯着直轅犁的看一邊想着曲轅犁的改進,哪想得到落筆就算衛驍翊精湛鋒利的五官,她也就是草草幾筆也就把衛驍翊的神韻刻畫出來。折起來藏在自己袖子裡,還是開始認真思考,要不然這麼多畝田地,耕田要耕到什麼時候。
柳清菡凝神片刻,加上昨天畫出的直轅犁力的和曲轅犁力的分解圖,對照着直轅犁的圖畫開始做一些修整,思緒涌上來,一時之間,落筆宛如神助。
“衛娘子,你家來人了。”一道響亮的女聲傳來,一個大娘揣着食盒路過,對着坐在地上的柳清菡說道。
柳清菡擡起頭來,看向那位大娘:“什麼人啊?”
“他們坐的是一輛華麗的馬車,看上去還真是漂亮的緊,下來一個四五十歲中年男人,我剛巧從你們門前路過,看他們敲門也就跟他們說你們在田裡耕田來了。”大娘說道:“你現在也沒啥事,要不趕緊去看看?不過話說回來他們是誰啊?”
“哦,聽大娘這麼說估計是我們城鎮酒樓的客人,謝謝大娘了。”柳清菡一聽大娘的隻言片語的描述也就猜到估計是齊老闆。
跟衛驍翊說了一聲,也就往家裡趕,果然看見齊老闆在門口等候,迅速上前,笑着說道:“齊老闆,讓你久等了。不好意思,忙着農活,沒有人在家。”
齊老闆看見柳清菡,眼睛刷的一下子就亮了,稍微發福的身子,疾步如飛一般,看上去情緒亢奮,十分高興:“柳掌櫃,好消息,好消息。”他好歹是知道現在在路上不是個好談話的場地,眼神瞄向柳清菡家的大門。
柳清菡看齊老闆高興的模樣,原本一路上擔心不得了,如今總算是能安置下心來。忙請了齊老闆進屋裡面坐。
她剛想要去燒壺水泡茶,齊老闆扯着她的袖子,擺擺手:“現在還顧這些繁文縟節做什麼,你快走下,我有話跟你說。”
柳清菡聽他這樣說,也就大方坐下。等他開口。
“這一趟掙了這個數。”齊老闆故作玄虛伸了手指頭:“除去了路上花費的人力物力。”
“還真是多虧了齊老闆買的又快又好的,難怪之前李掌櫃一直說您氣魄大,厲害着呢。”柳清菡豎了個大拇指,露出個燦爛的笑臉。
“得了,這回我可不敢攬功,你也別謙虛了,考慮到面面俱到,我也就只是販賣而已,省了很多心。”齊老闆笑着說道:“說來也是慚愧,我也沒幫上什麼忙。”
“您纔是謙虛,我一個剛剛開始做生意的婦道人家,一沒錢財二沒門路,您千里迢迢運過去,就是販賣也要技巧,就連買東西一樣的攤位,要是主人會經營說話,不照樣有聲有色的,反倒是笨嘴拙舌的就是再好的商品也可能賣不出去。”柳清菡總是能說的人心情舒暢,反正齊老闆看柳清菡越看越順眼,心裡越是可惜她不是男子,要不聘爲女婿多好。
齊老闆笑呵呵的,就跟彌勒佛似的,全身舒泰,挺直的背部也仰躺在椅子上極爲放鬆。
“之前預付給你五百兩,我現在再給你三百兩。”齊老闆招了招手,讓後面跟着的夥計遞上銀票。
齊老闆給了錢,比前期更加興致勃勃的跟柳清菡談論筍乾的事情,言語中似乎有些遺憾只有初春能挖筍。
“也就這一車的筍,太少了,下次還是多派些人上山。”
“會增加人手,不過還是要再看看市場需要的分量,不好挖太多。”柳清菡說道。
柳清菡的顧忌齊老闆也知道,他雖然不清楚市場是什麼意思,不過大致意思還是明白,也就相當於種梨子的今年漲了價,來年就可能很多人種梨子,梨子氾濫太多也就不值錢了。
“那就再增加一車。”齊老闆說道馬車,突然一拍腦門,眼睛一亮:“差點忘記問了,你這馬車從哪兒買的,空間大,運輸貨物十分方便。”
柳清菡看齊老闆感興趣的樣子,說道:“是我自家制作的,現在還在修整一些細節。”
“柳掌櫃我跟你直接說吧,我想要訂購你們一輛這樣的車駕。”齊老闆開門見山說道:“你開個價,當然了,我們有幾分交情,生意上以後肯定大有往來,合作的事情也多着,還希望你能給個優惠。”
柳清菡知道自己這樣別具一格的馬車在這裡的市場上自然能叫價到五六百兩的大價錢,也清楚它的價值,因此柳清菡狀似沉吟好一會兒才道:“也行,那齊老闆你覺得多少錢合適?”
齊老闆說道:“二百兩。”
他說完,柳清菡眼睛不住看着他,笑而不語。
齊老闆咳嗽兩聲,似乎想要端一杯茶潤桑結果摸了個空,他尷尬的佯裝什麼事情都沒有,心裡後悔阻止柳清菡倒茶,也就不會看上去手足無處可擺,不過他好歹是商場上歷盡了沉浮,除了一開始的不好意思之外,迅速鎮定自若下來,這種失態的情況還是在他中年的歲數極爲難發生的事情。也許是柳清菡的眼神太具有穿透力,看的人發毛。
“齊老闆也是真敢喊價。”其實換做柳清菡她也會喊得很低,這一點從她之前買馬就看得出。
“哈哈,依我們的交情還有以後生意上的來往更加頻繁,這一點錢對於現在的柳掌櫃應該算不得什麼。”齊老闆開始打哈哈。
兩人一番脣槍舌劍,你來我往一番才把馬車的價格談妥。最後四百兩定價。齊老闆其實也挺滿意這個價位的,符合他心理預期,只是在商言商,自然要最大利益賺取,他纔會把價錢壓得那麼低。
柳清菡心裡想的是沒想到做馬車的利潤還挺高的,這四百兩銀子到時候給秦風幾人分一分。她雖然畫了圖,但是也就僅僅是畫圖,大部分的氣力都是他們幾個完成的。這是一來,二來也可以增加他們的積極性,對於這項行業會更加投入。柳清菡微微勾脣一笑,她當然知道他們幾個投奔衛驍翊是希望衛驍翊官復原職回去的,虧他們以爲她一無所知,柳清菡早就門清的很,不過很快她一定會讓他們樂不思蜀。
柳清菡先去了村長家一趟,開門的安嬸,她看見柳清菡臉色一白,柳清菡當做沒有看見,直問她村長在哪裡就跟對待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在,在裡頭,我們去叫他。”
“謝謝。”柳清菡說道。
村長似乎是剛乾完農活回來,看見柳清菡稍微一怔:“你怎麼來了,不用忙農活?”
“齊老闆回來了,這會兒掙了八百兩銀子。”柳清菡說道。
村長大喜過望來回踱步似乎十分高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天大的好事啊。”半響他才稍微平復自己亢奮的心情。
“五百兩修路夠嗎?”
“夠,夠,五百兩加上之間捐的錢財加上來有六百兩,我最近已經聯繫好了,立馬就要動工了。”村長連忙迴應。
“那這裡的三百兩扣除工人的費用,我們平分。”柳清菡說道。
村長聽柳清菡這話連連擺手:“全部的功勞都是你的,我幾乎都沒有做什麼。我是說真的,能給村裡籌到錢修路我已經心滿意足了,之後我會把筍山承包的事情全部交給你。我這一副身子老了不中用了。”
柳清菡知道村長除了給她辦好承包的事項其他確實也沒有做什麼,不過起碼村長跟她一樣承擔了風險,如果這一趟筍山虧空很可能爲了賠償傾家蕩產的抵上所有積蓄。
“村長,這錢你拿的心安理得,不要再說沒有做什麼貢獻,您也是跟我承擔一樣的風險,快收下吧,我還得回去幹活呢。”柳清菡把兌換的銀子放置在桌面上。轉身就走了。
“哎哎,你吃飯了沒有?留下來吃口吧。”村長挽留。
柳清菡看見一邊探腦袋的周身,臉上劃過幾分不自在,臉色難看,搖了搖頭:“你們下午才吃中午飯?我早就吃過來。”正要走,被一個軟軟的小糰子抱住。
柳清菡看着癟着嘴,白嫩嫩的小臉,一把把抱着她腿的小孩抱起來。
“平兒,不要任性,清涵姐姐還有事情要忙。”安嬸看見平兒纏着柳清菡,迅速跑出來,雙手想要接過,平兒頭一扭,雙手纏上柳清菡的脖子,嫩的像玫瑰花瓣的嘴脣塗在柳清菡臉上。態度堅決。
柳清菡看着異常討喜,鼓着腮幫子,堅決不肯下來的模樣,撲哧一聲笑道,捏了捏他的小臉蛋。
從懷裡掏了個柔軟方巾,裡面有各樣精緻的小糕點。
平兒看的眼神發亮,本來就烏黑烏黑跟大珍珠一樣的眼仁直愣愣看着,不過沒有急忙伸手抓,反而又在柳清菡臉上塗口水吻。然後伸着自己白嫩的小爪子,可愛的不得了。
柳清菡這個怪阿姨看的忍不住親了親他的小臉蛋。寵溺說道:“有平兒最愛吃的豌豆黃,還有水晶糕,不過只能一天吃一塊哦。”親自想要餵了他一小塊的豌豆黃,安嬸啊了一聲,下意識一拍,豌豆黃從柳清菡指尖掉了,平兒看的極爲肉痛,整張小臉糾結在一起。
“你胡亂叫什麼?”村長呵斥一聲。
“沒事,沒事,還有呢。”
正要再捻一塊就看見安嬸皺着眉頭似乎不虞,柳清菡動作一頓,把方巾捲起來,放到平兒前面的小兜裡。
“好了,平兒自己吃,清涵姐姐還有點事情。”
平兒還想要追她纏她,柳清菡就故意虎着一張臉:“要乖哦,不然下次不給你帶糕點啦。”
平兒鄭重點頭,只是包子臉怎麼看怎麼委屈。
等柳清菡走後,村長長嘆口氣看着安嬸冷淡道:“你別整天疑神疑鬼的,她不會怪你的。”轉身就進屋裡了。
安嬸呆愣在意原地,看見平兒掏出自己小兜裡的方巾,突然眼神一厲,猙獰一瞬間,一把抓過,遠遠地扔到牆角落。
平兒哇的一聲就哭了。
安嬸似乎是被平兒這陣哭聲驚醒,立馬跑過去撿起來,手足無措的哄平兒。
“乖啊,孃親剛剛看見蟲蟲,嚇一大跳呢。”
平兒淚眼朦朦的總算是點點頭,嘴裡吃着甜點也不生氣了。
……
柳清菡回了家一趟,又去田間陪衛驍翊,兩人披星戴月晚上回來,晚風吹拂,帶着柳樹的樹脂的清香,柳清菡挽着衛驍翊的手臂,一路哼着歌兒,衛驍翊側耳專心聆聽。
“調子雖然古怪,還是挺好聽的,只是沒有詞嗎?”衛驍翊等柳清菡哼完,發表意見。
“那我再來給你唱一首。”柳清菡想了想,衛驍翊這樣的古人估計聽不來流行音樂,清清嗓子乾脆給他唱一首古風的。
青鯉來時遙聞,春溪聲聲碎。
嗅的手植棠梨,初發輕黃蕊。
……
燭火惺忪卻可與她,漫聊徹夜。
早春暮春酒暖花深便好似一聲心事只得一人來解
……
衛驍翊安靜聽着她唱歌,眼神一瞬不瞬盯着她,耳朵迅速被她輕靈的嗓音俘獲,似乎怕錯過她的一顰一笑,村落亮起一盞一盞的昏暗的油燈,照在柳清菡臉上瓷白溫暖的,漂亮的有些不大真實。微風揚起她的臉側的青絲,彷彿隨時可能乘風歸去。
衛驍翊迅速一手扯住她的手臂,柳清菡朝着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開玩笑:“是吧,你媳婦兒多才多藝,你要看牢了。”
衛驍翊往常不會搭理柳清菡這樣的俏皮話,或者一笑置之,可是這次他俊臉肅穆,一臉認真鄭重就跟許下諾言似的:“我一定會好好看牢,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柳清菡雖然覺得實在是太肉麻了,心裡還是高興的不得了,嘴不對心說道:“什麼啊,聽得我掉了一層的雞皮疙瘩。我們快走吧,跟街上游蕩的鬼魂似的。”說的十分煞風景。
晚上回到家裡,柳清菡把齊老闆預訂的四百兩銀子啪的拍在桌子上。
“嫂子,這是?”蒼擎看着柳清菡一語不發,不會是要打發他們走吧?除了這個他們想不到爲什麼給他們這麼多錢,一行六人收斂聲息,面面相覷。
“怎麼?這個價格不滿意?沒關係,等你們技術精湛一點,就可以獅子大開口了。”柳清菡安慰道:“這是齊老闆跟你們預訂一輛馬車,也就是之前裝筍乾的那樣一輛。”
秦風六人瞬間一怔,顯然沒想到是這樣,幾個人迅速欣喜如狂,蒼擎,秦風,海鷹幾個眼疾手快立馬要搶過。其他慢一點的三人迅速加入混戰。這可是他們第一次掙錢,對於他們來說金額的大小也不是很重要就是很高興。
柳清菡也不管他們,任他們搶,就是提醒他們一句:“銀票脆弱着,你們小心撕碎了,就泡湯了。”
衛驍翊每次看見自己的下屬被柳清菡這樣逗弄都有一種無力感,真想這羣蠢貨全部給踹出去。
晚上柳清涵吃飯的時候,交給海鷹一張圖紙,問道:“這個能幫我做出來嗎?”
海鷹仔細看了看,有點看不大懂這是啥,看上去有點像犁具,不過即使她心中疑惑,她也沒有問反而點點頭:“可以。大概三天以內可以給你。”
柳清菡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