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染在林子裡解決剩餘的黑衣人,除去被柳清菡偷襲的五人,還有靳殊離一刀斃命的一人,也有十多個,雖然有些武藝,不過在他眼裡就不夠看了,霍染和幾個侍衛直接把剩下的幾個人手刃,立馬趕去主子離開的地方。
等霍染走到河溪邊,看到面前的場景,豹眼瞪大,目瞪口呆,五大三粗的臉龐上滿是驚詫,頓時腳步一頓,揮起手示意後面的侍衛止步。
只見一塊靠近河溪邊的平整岩石上,一男一女相對而坐,男的無疑是靳殊離,女的則是柳清菡,靳殊離像是拿着擰溼的手帕給柳清菡擦眼睛,動作輕柔,一邊幫柳清菡把側邊的頭髮順到耳後,俊秀絕倫的臉龐帶着淡淡的笑意,琉璃一般的眼珠一瞬不眨的凝視對方,柔和了整個臉龐的鋒利銳氣和殺伐之氣,尤其是脣角那一抹淺淡的微笑溫煦的就跟三月的陽光,耀眼溫潤。
霍染揉了揉眼睛,還以爲是自己看錯了,這還是那積威深重,不苟言笑,性情果敢冷漠的攝政王。
“我昨晚肯定是沒有睡好,有了幻覺。”霍染擡起頭看了看已經快要落山的燦爛紅火一片的夕陽,就跟錦緞似的。
後面的幾個侍衛也是面面相覷,但是立刻幾個人十分識趣的各自眼觀鼻鼻觀心,站在離得靳殊離不遠的地方。
柳清菡受不了靳殊離那麼慢悠悠擦眼睛的動作,動作輕柔是輕柔,就是太細緻了,弄得她耐心全無,而且眼睛癢癢的,好幾次她想要自己擦拭,不過都被靳殊離不着痕跡的以各種理由打發了。
“哎,你再怎麼擦,我都困了。”柳清菡抱怨道,她一反剛剛熊抱靳殊離的親暱,語氣嫌棄的不行。說着打了個哈欠。
靳殊離又是好笑又是無奈道:“剛剛投懷送抱的是誰,需要懷抱叫我阿殊,不需要了就直接丟開叫我哎,真是沒有良心。”他話雖然是這麼說,卻一點沒有生氣的意思。
“好,好,我閉嘴,行行都是我的錯。”柳清菡撇了撇嘴。
“你躺我膝蓋上。”靳殊離看柳清菡神情睏倦,想了想,乾脆掰住柳清菡的肩膀,讓她仰趟枕在他膝蓋上。
柳清菡也絲毫沒有要客氣的意思,順勢躺下來,一面嘴上催促:“你快點啊。”
霍染和幾個近侍要是說剛剛看見兩人相處的一幕也不過是驚詫,現在聽見她們的對話,尤其是這名女子對主子語氣裡的隨意和小小的命令,則是震驚的不得了。
要知道月矅國的攝政王十六上戰場,浴血奮戰,戰功累累,手腕強勢狠辣,性情更是陰晴不定,殘暴唯我獨尊,矜貴高傲,對誰都是不假辭色的,就連一向與攝政王交情極好的三皇子雖然崇敬攝政王,同時懼怕攝政王,看似能跟攝政王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但是像是這樣命令式的語氣,還有理所當然的態度,就算他是攝政王的侄子,三皇子若是敢這樣,幾條命都不夠砍的,就連最親近的三皇子都不敢,更何況旁人。
而且攝政王的身份高貴自然不必多說,現在明面上雖然只是一個王爺,但是無論月矅國內外一致認爲靳殊離纔是月矅國的實至名歸的掌權人,不需要多久登上九五之尊的寶座簡直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靳殊離纔不管自己下屬心裡一陣翻山倒海,給柳清菡擦完了眼睛,又擦了擦她花貓似的臉頰,看她頭髮凌亂,只是用一根簪子固定挽起,乾脆直接打散,給她在耳側編了幾簇細密的麻花辮,拆了她衣袖邊的紅色絲帶,纏上。左右兩邊麻花辮攏着一起,用簪子固定在腦後。
“清清,醒了。”靳殊離輕輕喚了幾聲。柳清菡嘟囔一聲,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站在一旁的向來大嗓門的霍染心說,主子您這是在喊人嗎?這麼輕聲細語的,就跟飄雨似的,能醒的過來纔有鬼。
靳殊離耐心叫了幾聲,看柳清菡睡得純熟,小心翼翼的手託在她的腦袋上,另一隻手從她膝蓋彎穿過,打橫抱起。層層疊疊的衣裙從他手臂上劃過。
“主子,我們要不要僱一輛馬……”霍染看走路穩健的靳殊離詢問。他嗓門本來就大,平常的音量都比常人要高几分貝的,在寂靜的林子裡格外突兀。
靳殊離長長的眉宇微蹙,桃花瓣的眼睛警告瞪了霍染一眼,一手更是直接把柳清菡攏進懷裡,一手掩住她的耳朵,立刻看了一眼手上抱着的人,看柳清菡沒有醒過來,睡得熟才稍微安心。
“主子要不要僱一輛馬車?”霍染後知後覺放輕嗓音,他一個大老爺們,嗓音本來就粗狂,自認爲再怎麼放輕的,還是響亮的多。
“噤聲。”靳殊離先是點了點頭,又淡淡瞥了霍染一眼。望了剛剛打鬥的方向,壓低聲音吩咐道:“扔到最近的亂葬崗,讓野狗分食了事。”
說完抱着柳清菡大步流星離開了。
……
靳清越在驛站的房間不斷來回踱步,根本不知道皇叔去哪裡了,如今這南楚國雖然說面上看似沒有跟他們撕破臉皮,不過這樣的奇恥大辱,只要是人就沒有辦法忍得,最令靳清越忌憚的是,南楚國的明宣帝不僅不怪罪,就連表現一點不滿的情緒都沒有,但是他清楚知道兩國的實際交情早就不如之前,要爆發是遲早的事情,這南楚國對於他們來說就跟虎穴龍潭,蟄伏的威脅太多。
在這種危機時刻的,皇叔還東奔西走的,找不着人,他心裡越想越是擔心,心裡焦急的就差點直接派人出去找了,只是他的一舉一動都在人家的眼線下,他不敢輕易妄動。
幸好很快靳殊離帶着一些侍衛很快就回來了,靳清越聽見小廝來稟報,連忙正要迎出去。
而這時,靳殊離已經抱着人跨進大門。侍衛關上大門,守在門外,霍染和守在門外等待吩咐。
“皇叔,您怎麼出去就抱了一個人回來,現下正是關鍵時刻,若是到時候暴露了您的蹤影,只怕這一回事難以善了。”靳清越一臉驚詫,心裡騰的升起一番怒火,看他懷裡的人,似乎是個女子。靳清越頓時頭痛起來,一切的禍端都是一直找尋的那個女人挑起的,怎麼到了這種時刻,皇叔還不放棄。他當皇叔又找到一個疑似那個女子的人。真是越來越離譜了。
靳殊離冷倪了靳清越一眼,示意他閉嘴,可惜靳清越這一回是真的氣急,本來等的心急如焚,還有對於靳殊離行事太過專橫獨斷的不滿,化成怒意,他聲音不僅不壓低反而更是大聲說道:“皇叔,清越一直以爲您是一個英明果決的人,如今爲了一個不知道面貌的女人,挑起兩國爭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難不成您也要學那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爲了博美人一笑,您若是不給清越一個解釋,這一回清越是說什麼都不能讓您執迷不悟,致自己於陷阱。”靳清越臉龐漲紅,怒火騰騰,聲音洪亮。
他剛剛說完,直接拔了手中的刀劍,直刺向靳殊離懷裡的女子。
靳殊離迅疾抱着人閃過,俊秀絕倫的臉龐閃過一絲暴虐怒意,一雙桃花眼眸如黑雲壓城一般沉下去,眉宇間兇狠之意傾瀉而出,硬邦邦斥責靳清越一聲:“放肆!”
靳清越還要再去刺。
靳殊離畢竟是在戰場上磨礪出來多年,武藝高強,哪怕手裡抱着一個人,動作敏捷靈活的令人咋舌,靳清越根本跟不上他的動作,很快靳殊離趁着一個空隙,一腳直接把靳清越手裡的刀劍踢出去。
柳清菡就算再困,對着親近的人卸下了警惕之心,但是這麼顛簸的大動靜,還能睡得着就真是豬了。
柳清菡睜開惺忪的眼眸,示意靳殊離把她放下。靳殊離看她心裡,頓時有些懊惱之意。
不過他還是收斂俊秀臉上的怒火,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匆匆跟柳清菡交代一聲,瞪了靳清越一眼示意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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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清越看是柳清菡早就呆愣,現在是什麼情況,他一直知道戰場上,皇叔跟司馬驍翊有幾次的交鋒,算是棋逢對手,但是現在皇叔怎麼會跟司馬驍翊的夫人在一起。這兩人的關係看似八竿子都搭不上邊。
靳殊離微微提高了聲音,清冷在房間裡清晰可聞:“出來。”
靳清越看靳殊離面上並沒有其他的多餘的表情,只是眼神幽幽,看不清楚情緒的,就連聲音都是那種硬邦邦冷硬的,跟平常一般無二。
靳清越半垂着頭隨着靳殊離出了門。
走到門外,靳清越還沒有提起這些疑問,靳殊離已經揚起手掌,一巴掌直接朝着靳清越毫不留情的扇過去,力氣半分沒有收斂,靳清越腦袋一偏,一邊的臉龐迅速紅腫起來,脣角溢出一點血跡。
靳殊離又是一巴掌把靳清越另外一邊的臉也打腫了,冷冰冰看了靳清越一眼說道:“言行無狀,回朝領罰。”
靳清越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看着靳殊離淡漠離去的身影,眼神帶着幾分探究,知道這一回皇叔是真的生氣了,氣還不輕,以往他就算再如何生氣,也從來沒有親自動手,就算他隱藏的再高明,波動的情緒,靳清越還是捕捉到了,靳清越跟在靳殊離身邊已久,如何能不知道靳殊離這明顯是真的動怒了。
夜晚
柳清菡之前眼睛因爲捲了東西進去,看不清楚靳殊離的樣貌,這一回看見靳殊離的面容,吃了一驚,不過頃刻間她捂嘴笑起來說道:“你怎麼長得跟路人甲似的,哈哈,你的花容月貌呢?”
靳殊離嘴角抽搐,果然這麼久沒有見面,還是一樣欠揍。
“這不是我的臉。”靳殊離其實不是個喜歡解釋的人,他也不是個過分重視容貌的人,不過他顯然知道柳清菡這人的秉性,那叫一個顏控,想也沒想也就解釋了一句。
柳清菡聽見這話更是好奇了,乾脆走進,摸了摸靳殊離的周邊的皮膚,不過她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一點的痕跡。
靳殊離拉着柳清菡的手臂坐下,不讓她再動手動腳的,說道:“清清,明日跟我一起走。”
“哈,去哪兒?”
“月矅國。”
“可是……對了,我讓你去幫我查探的消息,你查探來了沒?”柳清菡詢問道,她拍了拍額頭責怪自己說道:“我不過就擦過眼睛都能睡過去,還真跟豬似的,要是冬至湯圓他們有事……”柳清菡搖搖頭立刻甩開這種不好的念頭。
“你放心,那夥人早就被殺光了,我也已經派了手下很快你就知道具體情況,不要自己嚇自己了。”靳殊離垂了垂眼簾,眼眸閃過一絲暴虐的戾氣,擡起眼眸,琉璃一般的清澈的眼珠子,配上他溫煦的笑意就跟一個俊秀的溫潤的公子似的。
柳清菡一想也是,那些人被解決了,泠然和荷雨也是靠譜的,想來有她們照顧,肯定是沒有事了。柳清菡也就稍微寬心了些,心想着要是派出去的人快一點,應該就能匯合了。柳清菡這麼一想,心情瞬間就暢快了。
“你現在是不是什麼大人物?”柳清菡託着下巴,笑嘻嘻說道。
“恩。”
“那太好了,能抱大腿嗎?”柳清菡笑呵呵道。
靳殊離伸出一條腿一本正經說道:“你抱吧。”
柳清菡:“……”
……
司馬驍翊先是大怒,柳清菡帶着幾個丫鬟還有冬至湯圓不辭而別,立馬增派人手去城外攔人,一面派人去到處找,主要攔截人的地方在去柳溪村的路途中,他把所有柳清菡可能去的地方都想了一遍,可惜遲遲沒有找到人,司馬驍翊那叫一個焦頭爛額的。在家裡待不住也出去找尋了幾次,沒有找到,又抱着一絲希望,柳清菡只是賭氣,回了府,問了府裡的人不下十遍,夫人回來沒有。
可惜事情讓他十分失望,柳清菡還真是打算帶着那一雙兒女不辭而別。
就是涼國公府的人一直遞帖子上門拜訪或者其他的人,都被司馬驍翊一一拒之門外。
等到傍晚的時候,司馬驍翊聽見一個小廝來稟報說,夫人的馬車在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