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慧原先是個鄉下丫頭,爹爹好賭,孃親懦弱無能,她家裡早就被親爹在賭桌上輸的家徒四壁的,被親爹賣給青樓妓院,她模樣生的還算是清秀,裝扮一下也是可以看得,只是性子木訥呆板不大會說話,一股子小家子氣的,被老鴇嫌棄做了個粗使丫頭。
她這丫頭沒有做幾個月,又因爲齊親王府採買身世清白丫鬟,充了個數被採買進齊親王府同樣是做粗使丫鬟,雖然顛沛流離,她性子還是闆闆正正,老老實實的,從沒有生過害人的心思,也因爲她做的都是粗使丫鬟,心思也極爲簡單。
之前陳明雪那麼對她,她跟一衆的丫鬟自然是極爲懼怕她的,有幾個心思活絡的丫鬟私底下嚼舌根子,說陳明雪又不是齊親王府的主子,遲早是要走的,也就不用對她那麼精心。還有的人說現在世子爺寵幸的是世子妃,這纔是真的要討好的人,又看世子爺也沒有怎麼過來關注,大家也就懶怠了,但是偏偏阿慧是個實誠的人,做不了她們這樣踩高捧低的,而且她有點遺傳她孃的性子,極爲容易心軟,膽子又小。
除了那一回因爲家中有事推不開身,從來沒有慢待過陳明雪,匆匆忙忙趕回去之後,看到地上的狼藉,阿慧原先以爲要造一頓毒打,哪知道陳明雪突然對她道歉,送她東西的。
阿慧對她的觀感也就沒有一開始的那樣糟糕了,反倒是同情陳明雪一個千金大小姐的,一個人在這齊親王府也有些可憐,心下更是想要盡心盡力侍奉對方。
對她的吩咐她也是沒有不照做的。
一大早就被陳明雪差遣去城郊頭買一包棗糕,城郊頭的棗糕最好吃又最出名,陳明雪還溫柔囑咐她說道,不用着急趕回來,又送了她點銅板的讓她自己買點吃的。
阿慧是個感恩戴德的人,千里迢迢的去城郊頭買了一包棗糕,一點也沒有抱怨行程的遠,就連自己嘴饞的糖葫蘆買了也沒有吃,急匆匆回來。
結果就看見門口跪着一大堆的丫鬟僕婦的,嚇得阿慧急忙問道:“這是怎麼了?”
一個跟她相熟的丫鬟狠狠瞪了她一眼,抱怨道:“阿慧,你這回把大家害慘了。”阿慧看着衆人怨恨的眼神,腦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只是出門按照陳小姐的吩咐辦事,怎麼會這樣,她還以爲是陳明雪懲罰的衆人。
一進門就看見將軍大人俊美如鑄的面孔陰沉沉的,大刀金馬坐在八寶凳上,看見阿慧進來俊臉更是可怖,眼神冷厲,五官裡的戾氣陡然沉重起來,阿慧看見將軍大人在,雙腿就忍不住癱軟起來,帶這樣疑惑的面容也變得慌亂失措,府裡面就沒有幾個不怕將軍大人的,更何況膽小的阿慧,可是她的慌亂,看在司馬驍翊眼裡全是做賊心虛,而且他的眼神劃過阿慧頭上的一根簪子,這簪子他雖然不認得,但是也看得出來名貴,區區一個丫鬟怎麼戴的起。狹長的眼眸就跟濃墨似的。
想到剛剛審問一衆奴僕,都說是一個叫阿慧的人假借陳明雪的命令,還說到簪子的事情,司馬驍翊問了陳明雪有沒有贈送簪子給對方,得到陳明雪的矢口否認。
司馬驍翊一想到府裡面居然會發生奴大欺主的事情,而且還是發生在他好兄弟女兒的身上,怒火高漲,他本來就是一個火爆的脾氣,只是在跟柳清菡在一起的時候收斂起來了,站起來一腳當面就把阿慧踹的拖地幾米遠。
他那一腳是收斂了力道,但是也足夠這個丫鬟受的了。
阿慧睜大眼睛,一臉痛苦的捂住自己肚子,到現在還是不懂自己爲什麼會被將軍大人踹。
“我問你,你哪來的膽子家傳主子命令,偷拿主子東西,更是騎在主子頭上到處撒野?”司馬驍翊冷冷質問道。
“奴婢沒有,奴婢沒有,是,是小姐吩咐的,我也沒有偷東西,是小姐送給我的,不信您問小姐。”阿慧艱難,跪在地上爬過去,流着眼淚期望的看向陳明雪,連連喊道:“小姐,小姐,您說句話,您爲奴婢說句話。”
陳明雪背過身,不看阿慧,顯然是默認剛剛司馬驍翊哪一種說法。阿慧不可置信瞪大眼睛。
“既然你說你冤枉,那你解釋解釋今天怎麼偷跑出府?”司馬驍翊逼問道。
阿慧才恍然大悟從懷裡掏出尚有餘溫的棗糕老老實實解釋道:“這是小姐,讓我給她買的棗糕。將軍大人,奴婢冤枉,沒有貪玩。”她一邊說着一邊連忙搖頭。
“死不悔改!愚鈍至極!明雪對棗子過敏,怎麼會吩咐你買棗糕?”司馬驍翊也懶得再看這丫頭醜態畢露,揮了揮手,大喊一聲:“來人,把這丫鬟帶下去打十板子,明日發買了。”
司馬驍翊處理完這奴大欺主的罪魁禍首,又想把其他的怠慢陳明雪的丫鬟全部剋扣半月的俸祿工錢,其他的丫鬟聽司馬驍翊這項命令,嚇得一個個磕頭都說自己識人不清的。
最後是陳明雪心善原諒底下一衆的人,又爲他們說好話,司馬驍翊纔沒有對其他的人做懲戒,也就是口頭上警告了衆人,那些原先慢待陳明雪的人,一面恨毒了胡亂傳命令的阿慧,一面又對陳明雪感恩戴德的。
而這次司馬驍翊爲陳明雪出頭的事件更是讓府裡面上下不敢慢待的,要知道就連李旺管事都被責罵一通,陳明雪氣焰更加囂張起來。
司馬驍翊更是因爲這件奴大欺主的事情不得不隔個四五天過來看望她一下,一來是對陳明雪的父親愧疚沒有照顧好對方,二來她是他府裡的客人,卻遇到這樣的事情。怎麼看都是他的責任和緣故。
陳明雪這一招雖然不是殺雞儆猴,但是效果和殺傷力都是十分巨大的,達到司馬驍翊經常來看自己的目的,又讓齊親王府的下人都不敢小覷她,對她更是禮遇。
荷雨跟柳清菡說了這件事,柳清菡自己倒是沒有什麼想法的,她認爲夫妻二人最重要的是信賴二字,她瞭解司馬驍翊也知道他要是真的對陳明雪有意思只怕不屑隱瞞。而且她也不喜歡亂猜亂想,疑神疑鬼的。
這一晃時間過去好幾個月,距離齊親王府的世子爺的兒子女兒,也就是齊親王的孫子孫兒滿了百日,因爲之前司馬驍翊出去打仗,滿月酒也沒有請,這一回齊親王府打算大肆操辦。滿月禮和百日禮疊加在一起操辦。
朝廷中的官員都有送禮上門,更有想把巴結司馬驍翊的人,卯足了勁送禮的。一時之間,齊親王府高朋滿座的,賓客絡繹不絕。作爲司馬驍翊的外家,榮寧國公府的一衆人也來了,涼國公府的人也來了,承宣使府也派人來了,總之是非常熱鬧。
榮寧國公府和涼國公府本來就是世家,之前涼國公被外調,兩家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在這當頭久別重逢,各自都是十分高興。榮寧國公爺和涼國公府一道去喝酒,而榮寧國老夫人則跟涼國公老夫人是手帕交,找了個地去聊天。
陳明雪攙着涼國公老夫人,榮寧國老夫人跟涼國公老夫人敘了敘舊,各自喜極而泣,她才注意到涼國公老夫身旁的站着一個年紀頗小的姑娘,笑着說道:“這就是明雪吧,瞧着是大姑娘了,以前剛剛到我這兒呢?”她比了比一個身高。
“是啊,這就是明雪,這段日子我們一大家子外調回來,沒有心力管她,因此託付了驍翊照顧,還多虧了驍翊,這丫頭才安分下來。”涼國公夫人打趣自己孫女道:“你別看這丫頭文文靜靜的,倔起來就是她爺爺也比不得,偏偏只聽驍翊一個人的話,以後還要驍翊多多管束她一下。”
“祖母,您說什麼呢?”陳明雪撒嬌說道,兩頰上飛上兩朵紅暈。
榮寧國公老夫人都這個歲數了,自然通透的很,聽涼國公老夫人表面上是說自己孫子對她家孫女多加照拂的,實則似乎還有別的心思。再看陳明雪小女兒家的害羞的嬌態更是心下了然了。頓時也起了點心思。
說實在的,比起柳清菡這個孫媳婦,她自然更加滿意陳明雪,出身世家大族,通身的氣派,跟司馬驍翊門當戶對的,單憑這一點柳清菡就是哪都比不上,而且司馬驍翊在朝爲官,世家大族的支持必不可少,這是公,私情來說,榮寧國公老夫人跟涼國公老夫是手帕交,多年的閨中好友,對方的孫女榮寧老夫人自然也是愛屋及烏的,而且陳明雪這閨女除了患有心疾其他的養養出挑,配她孫子並不虧。
她心裡這麼思忖,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只問道:“明雪如今幾歲了?讀過書沒有?平日裡吃什麼藥。”
明雪一一畢恭畢敬的回答了,態度落落大方,看的榮寧國公老夫人心裡更是滿意不得了,是個當家主母的料。
“那今年可就及笄了,剛好可以嫁人嘍。”榮寧國公老夫人也同樣打趣道,她這話一出,涼國公府老夫人跟她這麼年交情,那會不懂老友的心思的,看來榮寧老夫人也是有意的。
“在那些姐妹中,哥哥弟弟中,我最是心疼雪兒,這可憐的孩子一出生身體就不好,現如今她爹……哎,就一直想要給她找一個疼她的夫婿,左看右看,還是驍翊這孩子最入我眼,責任心強,又會疼人的,旁人我都不信任,偏偏只有驍翊這孩子最讓我滿意。”涼國公府老夫人說道愛子一臉傷心之色,榮寧老夫人給她帕子拭淚,她接下去說道:“我們一家子雖不是一脈,但是我們的交情就跟一脈似的,這更加親上加親了,再來,這孩子也是極爲心悅驍翊,只是好妹妹,雪兒我是放在心尖兒上疼的,這要是嫁過來,我是受不得她有一絲委屈的。”
榮寧國公府老夫人聽涼國公府老夫人這麼說,一手覆上對方的手上,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是自然的,你我的交情,我把明雪也是當孫女看待的,也絕對不容許旁人讓她受一絲委屈。要是明雪嫁過來自然是當家主母,跟驍翊娶得那個女子平妻。”
陳明雪聽榮寧老夫人這麼說,眉頭不經意微微一皺,眼眸帶着一絲不滿,她還當榮寧老夫人會把那個農家女貶爲妾侍,哪想到會跟她平起平坐的。
涼國公府老夫人就是不看自己孫女都知道她肯定是不滿意了,再說她自己也是不大滿意的,自己家的孫女可是大家族的嫡出千金小姐,一個出身低微的農家女哪能比得了的?跟自己孫女平起平坐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
“好妹妹,不是我說你,那姓柳的女子出身鄙陋,就是給驍翊當個妾侍都是天大的福氣和高攀,她那種家世只會給驍翊抹黑,傳到外人耳力也是不好聽。”涼國公府老夫人慢悠悠說道,一面注意榮寧國公府老夫人的表情,繼續說道:“便是我不把孫女嫁過去,我也是覺得十分不妥,她一介農婦,何德何能能居那般高位。”
榮寧國公老夫人聽她說的入理入情的,本來她心內就不大滿意柳清菡那種出身,只是那時候,司馬驍翊已經娶了對方,現在經過涼國公府老夫人的攛掇慫恿的更是細想起來,那柳清菡是哪一點都比不上陳明雪的,更是配不上自己孫子。
只是她又顧忌冬至湯圓曾外孫曾孫女的面上,她跟涼國公老夫人無話不談。她也就說了這點憂慮。
“這有何難?明雪極愛孩子,對他們肯定會視如己出。他們還是府中的嫡子嫡女,再說了,爲了這兩孩子,這生母的身份也不能太低了,免得讓人笑話了。”涼國公老夫人笑着說道,她是個老人精了,處處表面上是爲了對方的好,實則是爲自己的孫女謀福利。
這一番話說的榮寧國公府老夫人微微點頭,她想也是,爲了這兩寶貝孫子孫女好,說是一個農家村婦生的多麼丟人,要是換成陳明雪這樣的世家千金顯然要體面的多。而且自從上次一回看見兩個寶貝疙瘩的,榮寧老夫人自然喜歡把什麼好東西都奉上去。
一再囑咐陳明雪要好好照顧兩個寶貝,才下定了決定。也打算待會跟柳清菡說一聲,想必要是她真的看中這兩個孩子肯定也會贊同。
……
柳清菡給冬至湯圓換好了新衣服,手上戴着金鐲子,腳上也戴着金鐲子,就連脖頸上都掛着長命金鎖的,兩個白嫩小糰子身上金燦燦的。在牀鋪上兩手兩腳朝地爬呀爬的。兩個小傢伙已經開始搶佔地盤了。
圓溜溜的眼睛左顧右盼的,等看見柳清菡坐在梳妝檯前,兩個小娃娃都是伸手咿咿呀呀的要抱,一點也不安分,要說這兩個小傢伙最粘誰,首當其衝是柳清菡。
有時候柳清菡不在家裡,這兩個小糰子餓了,是不肯吃奶孃的奶的,一看不見孃親就哭。
柳清菡臂彎裡披着淡紫色披帛,一襲粉紫色的紗裙搖曳及地,挽了一個墮馬髻,斜插幾根串珠步搖,眉心貼着蓮花狀花鈿,國色天香,清麗絕倫,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兩個孩子的孃親到是跟兩個孩子的姐姐似的。
她看兩個小傢伙仰着小臉蛋,睜着琥珀色的圓溜溜的眼睛期待她來抱,那粉嫩的小臉看的泠然和荷雨連心都要酥了化了,萌的她們都想要抱了。看柳清菡慢悠悠的動作只想要催促她。
就在她們眼巴巴看着夫人要抱兩個小主子的時候,柳清菡一手輕輕戳上一個小寶寶的額頭,還不會站的小寶寶就跟個不倒翁似的一頭栽倒,又爬起來,柳清菡戳完又去戳另外一個,哪個爬起來就戳哪個,看的泠然和荷雨一輛黑線,這親孃是把孩子當玩具不成?
柳清菡坐上牀上,才懶得抱兩個小傢伙,以前還好,也沒有那麼重,摟着兩個也算是勉強了,現在一個抱上來,就夠沉的慌的了。柳清菡嫌棄的看着兩個小寶寶的打扮就跟金娃娃的似的,從頭到腳都是金燦燦的金子。
她其實不是很喜歡這麼多的繁文縟節的,像是小孩這種百歲宴,抓週,她比較傾向於親朋好友一起吃頓飯。搞得跟展覽會似的,而且展覽的還是她兩個孩子,這麼想,她就有一陣不爽。算了,看一下也不會掉一塊肉,柳清菡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夫人,大堂安排好了,只等兩個小主子過去了。”一個丫鬟上前來稟告。
柳清菡掰開兩個小傢伙的攀爬,示意了一下,兩人接過。
泠然和荷雨兩個一手一個抱着兩個主子,後頭跟着好幾個照顧人的奶孃僕婦。
一衆人來到大堂,衆位賓客環繞,只見大堂上一張大圓桌上擺放着許多物件,印章,經書,筆墨紙硯,算盤,錢幣,賬冊,首飾,花朵,胭脂,吃食,玩具,應有盡有的。
司馬驍翊從衆人裡頭走出來,輕輕碰了碰兩個小傢伙的小臉蛋,攬着柳清菡走過來。
衆位賓客在場的有司馬驍翊的同僚,還有各種皇親國戚的,還有各種頗有名聲的學子,齊親王幾乎是把能請來的人都請來一遭了,也幸好大堂夠寬敞的,容下這麼多的人也不算什麼。
雖然很多人都見過柳清菡,像是之前與司馬驍翊有交情的關仲信,朱影文之流還有跟司馬驍翊頗爲不對付的黃大人,江大人等等,還有一衆沒有見過柳清菡的學子。看見將軍夫人出來的那一剎那還是有些回不了神,就跟被定住神似的。
只見柳清菡身穿一襲煙粉紫色紗裙,腰間一根束腰帶勒的腰身就跟不盈一握似的,臂彎纏着淺紫色的披帛,胸前掛着水藍色的瓔珞,隨着她的走動,裙襬上的流蘇一搖一擺,烏黑雲鬢上釵環也跟着啷噹作響的。
站在高大健碩的司馬驍翊身旁,他一手臂環住她的肩膀,更是襯得她嬌小玲瓏,纖細曼妙的,看的衆人一頓豔羨,不看將軍夫人的出身,單是這樣貌,身形就是很多男人受不了的。果然不愧是被稱爲京城第一美人。多的有人心下嘖嘖稱讚司馬驍翊有豔福。
司馬驍翊看衆人的心神集中到柳清菡身上,尤其是在場的很多男人,有些人還好會掩飾一下,有的人乾脆就直眉瞪目瞧着,他不動聲色的擋住那些視線,心中微微帶些氣惱之意。
鋒利眉眼一挑,兩雙漆黑的眼眸射入寒星掃視一圈,瞪得一衆放肆的觀看的人好歹是收斂了不少。才把視線移到今天的主角身上。
兩個小寶貝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風頭都被自己孃親搶走了,還歡樂的咿咿呀呀的朝着司馬驍翊和柳清菡要抱。
榮寧國公府老夫人剛剛也注意到柳清菡出場的一幕,微微皺了皺眉頭,經過跟涼國公老夫人說話,她對柳清菡的出身越來越不滿意,連帶着對她這個人也頗有些別的意味,看她樣貌太過出挑,明豔無雙的,要是換作平日自然是喜歡的,只是一戴上有色眼鏡,怎麼看都是一副禍水的模樣,只怕驍翊會爲了她,因私費公,做錯了事情,而且她現在一連生了兩個孩子,只怕會恃寵生嬌,氣焰囂張忘了自己的身份,榮寧國公府老夫人越是這麼想越是覺得要好好敲打一番。
泠然先把冬至小主子放到圓桌上,四周都有看守的人,也不怕小主子掉下來。
“好可愛啊。”一衆夫人看見白嫩嫩的冬至,穿着皇家矜貴的綢緞衣服,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長而翹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看的衆位夫人心生喜愛。
冬至坐在圓桌上,兩丸霧濛濛的黑瑪瑙似的眼睛在人羣中搜索自己的孃親和爹爹,看見柳清菡伸手就要抱抱,對桌上的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遲遲不動手的。
柳清菡看着他一臉懵逼的樣子,走上前幾步,拿起桌面的一個撥浪鼓的東西示意他開動了,冬至看自己孃親往桌子上拿了一個玩具,伸手就要拿,柳清菡趕忙放下,冬至看玩具突然沒有了,低下頭來,登時就看見桌面琳琅滿目的東西。
他歪頭想了想,就近隨意拿起一樣東西,揣進兜裡,又把另外一件東西揣進兜裡,每拿一樣東西都要確認看一眼自己孃親。
榮寧國公爺和榮寧國公老夫人,齊親王爺的看見自己寶貝先是一手拿了印章的,又一手拿了筆紙,都是十分高興,齊親王爺說道:“好好,不愧是咱家的寶貝。”
“這印章代表以後要承天恩祖德,官運亨通,而這文具則是代表以後好學,有一筆錦繡文章,能夠三元及第。想必以後小公子一定是狀元之才。”衆位賓客笑着稱讚道。
看衆位長輩熱淚盈眶一般的高興,還有衆位賓客的誇讚之詞,壓根就不怕一個小孩受不起的,只管撿好聽的說,也不管這小嬰兒能不能做到,柳清菡覺得其實吧,這沒啥難度,這長輩想要小孩抓的東西都放在他周圍,能不抓纔怪。
她到是想要把幾樣東西遠離這小東西一點,看他抓那個。不過這也就是她隨意想想,也知道他們不會同意的。
冬至把自己手裡的東西全部一兜全部給了自己孃親,咿咿呀呀的高興的很,柳清菡笑着過去抱他下來。
輪到湯圓上場了,桌面上又添了幾件東西,像是剪子,尺子,鏟子之類的。
這小傢伙可比她哥哥要皮多了,在大家的眼巴巴的目光中,朝着添加在她周圍的剪子,尺子,一爪子過去,就在大家以爲她會抓的時候,她一把推開,一骨碌扭着屁股朝着一個方向跑去。
柳清菡看她跑的方向就知道壞了,這小丫頭最愛閃亮亮的寶石,夜明珠之類的東西了,看見她一隻小嫩爪直接揪住一把彎刀,上面鑲嵌着紅寶石。
衆人傻眼了,要是之前的小公子拿了這彎刀還好能說,虎父無犬子,現在是要說虎父無犬女?這女子要是正如男人彪悍真的能嫁的出去,自然這稱讚的勇猛的話語是不能說了。
司馬驍翊看着小丫頭抓了他故意添上的彎刀還有些驚喜,一把抱起,親了她一口說道:“哈哈,我家寶貝真厲害,這是要繼承爲父的衣鉢。”一點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的。
其他的人聽司馬驍翊這麼說也就是不大避諱說這類的話語,立馬掃除剛剛的滯悶,誇讚起來,大抵是有司馬驍翊的風範的。
榮寧國公爺和齊親王爺也都笑了,偏偏榮寧國公府老夫人笑意淡了,對於柳清菡教育孩子的方式也頗有微詞,這一個女孩子簡直比男孩子還皮,挑的不是剪刀尺子,反倒是最不應該拿的東西,這要是對一個人有偏見,那人什麼都是錯的。
等賓客散去了,也就留了一些交情好,感情好的親戚朋友的。
柳清菡剛剛把兩個小傢伙放入房間裡,隨後榮寧國公府老夫人就過來了,柳清菡給她施了一個禮,福了福身。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她低頭的時候,對方看她的時間長了一些。
榮寧國公府老夫人淡淡說道:“起來吧。”對上兩個曾孫子曾孫女那叫一個歡喜的。
她逗弄了一番曾孫子曾孫女的,才示意其他的奴僕下去。柳清菡看她這樣的架勢顯然是有話跟她說的。大房的孟夫人有些擔憂看着柳清菡。柳清菡還以爲是錯覺。
“你把冬至湯圓養的很好。”榮寧國公府老夫人先是稱讚她一句,只是她稱讚的時候,臉上並沒有帶什麼笑意,就跟念教科書的死板。
“謝謝外祖母。”柳清菡恭敬說道。
“清菡,我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是這樣的,我看涼國公府那閨女生的不錯,樣貌才情養養都不錯,又極爲賢惠溫柔,你如今一個人伺候驍翊,又要照顧兩個小兒估計不大方便,要是驍翊身邊再添一個人,你只怕更輕鬆一些。”榮寧國公老夫人委婉說道:“你看怎麼樣?”
柳清菡擡起頭,看向老夫人說道:“老夫人是想要把陳小姐納進來?”她已經能感覺到了老夫人來者不善的意思了。
榮寧老夫人顯然被柳清菡的無恥驚到了,她一直以爲柳清菡雖然出身不好,起碼性情還算是不錯,沒想到她心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