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靠不住的就是人心,尤其是男人的心!以後的事,誰知道呢!我又不靠他吃飯,將來他要是變心了,我的心也不會再停留在他的身上。兩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到處都是!女人,首先要自尊、自立、自強,纔不會成爲男人的附庸!讓男人捨不得離開,這纔是真本事!”
一個小小的女娃子,口中卻吐出這麼深奧的道理,的確挺驚悚的。顧麗兒和李秀兒對她心存崇拜,一副深以爲然的表情。恐怕她說糖是苦的,黃連是甜的,兩個小妮子依然會點頭附和。
李秀娘來到衍城後,卻愈發的沉默了。尤其是李秀兒和顧麗兒都被提拔跟在顧夜的身邊,學習高深的製藥技巧。而從小跟她們一起長大的她,卻依然在洗藥、撿藥、切藥、研藥中耗費生命。她總覺得,顧夜待她總是淡淡的,不如對顧麗兒和李秀兒親近。
她也不想想,自己一副悶聲不吭的性子,尤其是面對顧夜時,總彆彆扭扭的,顧夜出來玩能想到她已經不錯了!
李秀娘偷偷透過車窗,往外面那個身穿月白色衣袍,俊美無儔的男子看了一眼。她心中明知道這樣的男人,如天邊的明月,只能仰望,她永遠也靠近不了,可她的心依然一點一點淪陷。
當她看到凌公子,對待顧夜無下限的寵溺時,心中就會升起一絲不忿。一年前的顧葉兒(原主的名字),過得還不如她呢,憑什麼她可以,她就不行?如果她有顧葉兒一半的幸運,或許能讓那個明月般的男人心折的,就是她了吧?
顧葉兒有什麼好?小矮子一個,瘦瘦巴巴,小時候又傷了根本,將來會不會影響壽數,能不能生育還是個問題。凌公子到底看上她哪一點?李秀娘摸摸自己越來越白皙俏麗的臉,放在膝蓋上的另一隻手攥成拳頭。她不相信,男人會把送上門的豔福往外推。即使她的身份,不足以做他的正妻,就是做妾她也願意!
“秀娘,秀娘……你說對不對啊!”突然,她的胳膊被顧麗兒推了一下。她回過神來,看到三個小姑娘齊齊地看過來,雖然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還是敷衍地點點頭。
顧麗兒、李秀兒都是會鑽營的人,看顧葉兒發達了,就捧着她的臭腳。她纔不屑於逢迎她呢,纔會被顧葉兒冷落,到現在還窩在淨藥組。而她們都成了顧葉兒的心腹……那又怎麼樣?女人的幸福,終究是要靠夫家的。不知道凌公子,聽了顧葉兒方纔那番驚世之言,會是什麼反應呢?
凌絕塵察覺到一道閃爍的眼神從馬車裡不時瞟過來,眼角掃過去,卻看到製藥廠一個女工,在偷偷地看他。凌絕塵忍不住皺了皺眉。
“現在的蓮藕鮮脆可口,我讓人挖一些送過來!”君棋誠使喚小廝,乘船到自家莊子上挖蓮藕。他見顧茗已經挽起褲腳,拎着簍子往湖邊走去,便跟了上去。他的兩個同窗見狀,猶豫了片刻,也就放開了。嫡支的君九公子都下河摸魚了,他們還端什麼架子?及時行樂吧!
很快到了莊子上。雖然這時節,荷花已經凋謝,荷葉已經枯黃,可看到那一望無際碧藍的湖水,顧麗兒這些山裡的孩子,都忍不住歡呼起來。顧夜跟她們講起夏日來釣魚、採菱角和撿野鴨蛋的事,小姑娘都羨慕得不要不要的!
“你們是想釣魚,還是去摸螺螄?”塵哥哥給她弄了幾雙過膝的雨靴,正好可以用上!幾個女孩子見不用把腳露出來,也都選擇了去摸螺螄。
凌絕塵領着 一羣小姑娘小少年,來到一處比較淺的湖邊。男孩子女孩子們就歡呼着撲了過去。因着從未有人摸過,湖邊的螺螄很多,一個石塊下就能摸出好幾個。大的跟鴿子蛋差不多大小,小的只有指甲蓋那麼大。螺螄太多了,大家都專門撿着大的摸。
一直停留在她不遠處的凌絕塵,飛快地踩着水奔過來,卻被跟在顧夜身邊的李秀娘搶了先。她的眼角掃了一眼奔過來的凌絕塵,親暱地拉住顧夜的手,往岸邊走去,口中道:“怎麼這麼不小心?這螃蟹夾人,可不能硬拽,只要把螃蟹放在地上,它很快就會鬆開夾子的。不信你看……”
顧夜踩着不怎麼合腳的雨靴,彎腰摸着螺螄,一個個螺螄躺在淺水邊,任人宰割,她越撿越興奮。掀開一個石塊,下面黑色的影子動了動,飛快地逃走。顧夜看清這影子的模樣,驚喜地道:“螃蟹!現在的螃蟹最肥美,太棒了,別跑!”
能夠受顧夜邀請到莊子上游玩的,都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她的好姐妹。他對顧夜的態度,相信那人只要不瞎,應該猜測出他的心思,卻依然戀上他,這女人的人品也好不到哪兒去。他不放心讓這樣的女人留在小丫頭的身邊!
她上去一把按住了那隻螃蟹,可非常悲劇地被夾住指頭上的肉,頓時疼得她“哎呦哎呦”叫喚個不停。
果然,螃蟹落地以後,急於逃走,便鬆開了大鉗子。李秀娘用手鉗住它的背部,把螃蟹放進了魚簍中。凌絕塵不帶任何情感的眼神,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忙來到小妮子面前,捧着她的手問道:“疼不疼?”
“疼!”小姑娘那雙明媚的大眼睛,此時瀲灩着水光,濃密纖長的睫毛上,掛着一滴淚珠。她蹙着一雙秀氣的眉,把手上的食指伸到他的面前,可憐巴巴地道,“塵哥哥,幫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纖細柔嫩的手指上,留下了紫色的深深印記,凌絕塵的心像是被誰用針紮了一下,他輕輕地吹着傷口,柔聲道:“吹吹,痛痛飛走了!小葉兒不怕,塵哥哥在呢!”
“呀!好神奇,塵哥哥一吹,就不疼了!”顧夜耍寶地咧開紅潤的小嘴,笑得沒心沒肺。
凌絕塵點了點小姑娘的鼻子,寵溺地道:“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