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喜歡吃蝦,凌絕塵早就練就了一手剝蝦的技巧,修長好看的手指翻動了幾下,一顆完整的蝦肉就出現在顧夜的口中。吃了幾個蝦子,顧夜心氣兒早就順了。下一顆剝好的蝦仁,被她送到了凌絕塵的口中。
褚慕杉表示沒眼看。說好的懲罰呢?難道蝦仁不是肉?他算看透了,自家妹子也就是個沒爪的老虎,被寧王妹夫吃得死死的。
“塵哥哥真好,沒你在身邊的時候,這麼好吃的蝦,我都吃不到嘴裡呢!”顧夜對於老公的良好表現,從不吝惜甜言蜜語。
褚慕杉忍不住出聲抗議道:“妹妹,你說這話就沒良心了。難道哥哥們沒幫你剝過蝦肉?”
顧夜一臉嫌棄地看着他手中的一個蝦肉,撇嘴道:“你看看你的手,油乎乎的,剝出來的蝦肉都不完整,讓人一點食慾都沒有。”
褚慕杉看向剝蝦的凌絕塵,對方一臉專注地剝着蝦殼,修長的手指靈巧無比,除了指頭的部分,其他都乾乾淨淨,不像他,滿手都是油和湯汁。
再看人家剝出來的蝦肉,瑩白、完整,再沾上一點湯汁,讓人一看就有食慾……這就是差別!換成他,他也會選擇寧王妹夫剝的蝦。再加上,人家那張俊得讓人妒忌的臉,剝蝦時專注的表情,整個賞心悅目、秀色可餐……
咳咳,他怎麼會對自己妹夫用上“秀色可餐”的詞語?一定是被妹妹帶歪的,這丫頭嘴裡成天都是稀奇古怪的詞彙,他被帶偏了。
褚慕杉哼了哼,道:“你現在有人幫你剝蝦了,自然不稀罕哥哥們了。算了,我剝的我自己吃!”
顧夜忙安撫哥哥的情緒:“六哥彆氣,給你塊紅燒肉,撫慰一下你受傷的心靈。”
顧夜瞧着這小夥計的年紀,不過十四五歲,長得很是討喜,沒有再爲難他:“算了,兩個就兩個吧。這不是還有其他的菜嗎?你下去吧!”
顧夜嗦着兔頭面頰上的肉肉,偷空白了她一眼,舔了舔油乎乎的手道:“你算什麼客人?不速之客沒權利要求這要求那的。客隨主便,懂不懂?這麼一大桌子的好菜,還不夠你吃的?”
“那……再吃一塊?”顧夜覺得,吃貨的世界沒有什麼是紅燒肉不能解決的,如果一塊不行,那就兩塊!
顧夜不滿地道:“我把最後兩塊紅燒肉給了你,都不說一句原諒的話。塵哥哥一顆蝦仁就把你給收買了。合着……你們纔是真愛,啊?”
樓梯上的人聽了,紛紛靠邊給後面的人讓路。顧夜扶着長公主,躲避不及,被撞了胳膊,一頭朝着樓梯下栽去。她下意識地捂着臉——這張臉她還挺滿意的,尤其是鼻子,又挺又直,別給摔平了。
然後,她猶豫了一下下,把盤子裡的一隻兔頭夾在自己碗裡,另一隻,往長公主面前推了推,道:“母親,嚐嚐這麻辣兔頭,雖然看着有些可怕,吃起來可帶勁兒了。”
和嘉公主把手縮回來,改去夾旁邊的烤鴨。顧夜馬上又道:“鴨鴨這麼可愛,你怎麼可以吃鴨鴨?”
和嘉懊惱地改去夾一旁的鍋包肉,顧夜緊接着道:“豬豬這麼可愛,你怎麼可以吃它的肉肉!”
“撫慰不了!心都傷透了!”不過,褚慕杉還是很沒出息地吃掉了那塊紅燒肉。
說着,小夥計端上倆麻辣兔頭。顧夜的注意力,馬上被兔頭給吸引住了。看着兔頭的數量,她不滿地道:“怎麼才倆?還不夠我一個人吃的呢!”
凌絕塵一臉“同是天涯被告小狀的人”的表情,把剝好的一顆蝦肉,放在小舅哥碗中。褚慕杉死死盯着這塊蝦肉:這是——在向他示威?不過,人家剝的蝦肉,的確比他剝的好。這點他承認!
小夥計剛來不久,掌櫃的一再叮囑,說這一桌必須讓每一個客人滿意。完了,連掌櫃都恭敬對待的女主子不高興了,他是不是要被辭退了。
在她以爲自己鐵定會骨碌下去的時候,領口突然一緊,被人拎着後領給提溜起來。她乾嘔了一下,翻着小白眼瞪自己的“救臉恩人”,氣呼呼地道:“你不會拎我其他地方,會勒死人的!”
和嘉公主看着她兇殘地掰開兔頭,吃裡面的腦花,抱着自己抖了一下,道:“兔子這麼可愛,你怎麼忍心啃它的頭?”
顧夜夾了一根自己深惡痛絕的青菜,放在她面前:“吃菜菜,不生病!”
“不了,留你自己吃吧!你要是再客氣下去,我可就真不客氣了哦!”長公主像逗孩子似的故意道。
小姑娘不是深沉有心機的,清清亮亮一眼就能看到底。能夠看出她多麼饞這麻辣兔頭,可面對她最愛的美食,還願意分給她。這孝心可不是表面上做出來的!
見褚慕杉還一臉鬱悶,她都快拍桌了:“我最喜歡的紅燒肉,唯一的兩塊已經都給你了,你還想鬧哪樣?再這樣,我可就跟孃親告狀,說你把我當潑出去的水,我說的話不好使了!”
看着顧夜強忍不捨,把兔頭跟她分享的小模樣,長公主笑得更慈愛了:“母親在庵中多食清淡,這麻辣的口味,一時半會兒還適應不了。你吃吧!”
“我沒病!”和嘉公主覺得這樣下去,她別想吃舒心了,忙識時務地道歉,“我錯了行嗎?你愛吃兔頭吃兔頭,愛吃豬尾巴吃豬尾巴,那是你的自由,我無權干涉,行了吧?”
“有這樣對待客人的嗎?不就一隻兔頭嗎?表嫂,咱倆的關係,竟然比不上一隻兔頭?太讓我傷心了!”和嘉公主也只是好奇而已。兔子的腦袋,又沒什麼肉,看着還怪怕人的,有這麼好吃?
突然,一雙罪惡的手,伸向了她另一隻兔頭。顧夜眼疾手快地把那隻手拍了回去,瞪向手的主人——和嘉公主:“幹嘛哪?竟然敢在虎口奪食,不怕有命吃沒命出這慶豐樓?”
這一桌,除了長公主婆婆她怕誰?公主?了不起?她也是皇上親封的“護國公主”呢!
看着小姑娘明顯鬆了口氣的模樣,長公主的笑意更深了。顧夜又勸了勸:“母親,這個真的很好吃,您真不打算嘗試一下?”
顧夜嘻嘻一笑,道:“您真不必跟媳婦客氣。您要是喜歡,這兩個都孝敬您都成!”
“那……回頭我再跟顏嬸一同研究研究‘五香兔頭’的做法,那個不很辣。”顧夜高高興興地捧起兔頭,準備開動。
他沒有解釋,只弱弱地問了句:“您要是覺得不夠,小的再讓廚房準備一大份?”
顧夜吃完一個兔頭,見和嘉把筷子伸向了香酥烤羊盤,馬上捏着嗓子道:“羊羊這麼可愛,你怎麼忍心吃它的肋骨?”
“道歉的態度不夠誠懇,表情太過兇狠,語調有些咬牙切齒!”顧夜在一旁品頭論足,對她的道歉顯然不夠滿意。
“你有完沒完啊?還讓不讓人吃了?”和嘉公主覺得表嫂有氣得人想掀桌的本事。自己不就嘴欠,說了她一句嗎?
容和長公主知道兒媳婦愛吃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像什麼臭豆腐啦,螺螄粉啦……還有這別人家都扔掉的兔頭,也能吃出花樣來。
褚慕杉被這對夫妻搞得沒脾氣,完全不想說話,只悶頭吃……碗裡的蝦肉。他用牙齒一點一點磨着,好像在嚼着某人的肉一般。可在顧夜眼中,卻是他很珍惜這粒蝦肉,不捨得嚥下去。
一頓飯因爲顧夜和和嘉公主兩個活寶,吃得是熱熱鬧鬧,容和長公主發現自己不小心又吃撐了。
打包了幾樣家裡不方便做的點心,顧夜滿足地下了樓。快到一樓的時候,突然身後樓梯上傳來一陣急促地腳步聲,二樓的方向傳來一陣騷亂,伴着焦急的哭喊:“囡囡,你怎麼了囡囡?快點去請大夫,快啊!囡囡——”
“吃你的吧,瞎說什麼呀!”凌絕塵直接往她嘴裡塞了一顆蝦肉,“我給他剝蝦,不因爲他是你哥嗎?是不是這菜裡醋放多了啊?”
“我沒有!”褚慕杉心裡更鬱悶了,“告狀精,原諒你了!”
“知道你有孝心,吃吧!這個看起來就狠辣,我怕自己腸胃受不了。等以後做了不那麼辣的,我再嘗試便是!”長公主對這個兒媳婦更滿意了。
凌絕塵趕忙解釋道:“情況緊急,我在抓你頭髮,還是拎你領子上糾結了一下下,果斷選擇了提你的領子……”
顧夜摸摸自己的頭髮,有些後怕,這要是選擇了另一樣,她豈不是有禿頭的危險?畢竟剛剛摔下去的力道,還挺重的……她又翻了個小白眼:“那我還得謝謝你嘍?”
“自家人,不必客氣!”凌絕塵一副坦然接受的模樣……
“寧王大人!小神醫!你是絕世小神醫?”害她差點成爲扁平無鼻人的傢伙,激動地伸出手來抓她。
顧夜靈活地往自家老公身旁一縮,凌絕塵主動攔在媳婦身前。顧夜從他身後伸出個小腦袋,道:“你別激動,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別動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