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北弦跟隨包局長到了審訊室。
由包正茂親自審問。
楚心之被攔在了外面。
隔着一道鐵門,她看不到裡面的情況,甚至,連一點細微的聲音都聽不見。
心卻出奇的平靜。
殺人兇手只要肯開口,就一定有破綻。
只是時間問題。
她坐在外面一把休息椅上。
一名警察給楚心之倒了一杯熱水,放在邊上的小桌上。
“謝謝。”她捧着紙杯,沒喝。
審訊室裡。
做筆錄的警察給盛北弦撈來一把椅子。
鐵質的椅子和地面摩擦,發出一陣難聽的聲音。
在寂靜的空間裡,顯得尤爲刺耳。
盛北弦的眉微微蹙起,難以忍受這種聲音。
“盛少,請。”包正茂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盛北弦指尖在椅子上劃過,捻了捻,確定沒有灰塵才坐下。
包正茂坐在他對面。
兩人中間隔着一張木桌。
盛北弦的個子高,即使坐下來,也比包正茂高了不止一星半點。
筆挺修長的雙腿在狹小的桌椅下顯得侷促,他自然交疊雙腿,兩隻手交握,擱在木桌上。
“想問什麼就問吧。”
他的聲音清冷,猶如冬日裡路邊樹木覆上的一層霜。
說完這句話時,他看着包正茂。
深邃如海的眸子裡分外冷靜。
絲毫沒有因爲被誣陷的緊張和慌亂。
身上自始至終保持着上位者的傲人之態,仿若高高在上的帝王,無人能決定他的對錯、生死。
哪怕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他也能泰然處之。
包正茂眼中閃過欣賞。
他以前沒跟盛北弦打過交道。
通過傳聞了解過這個人。
十幾歲的年紀就管理偌大一個鼎盛國際,並將其發展到今天的地步,光靠頭腦恐怕不夠,關鍵是,手段!
盛北弦應該屬於手段狠戾那種人。
包正茂思緒百轉,按照規矩,問了他一些正常問題。
然後,纔是重頭大戲。
他把之前那個監控視頻完完整整地給盛北弦播放了一遍。
“孫異說,這幾個人的死都是他一手策劃的,是受了你的指使,你想說什麼?”
盛北弦看完視頻,有瞬間的失神。
旋即,恢復了冷肅的表情。
高蕾,楚錦書,沈曼莉,陶甫,姜振聰,乃至楚心之,他們出事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怪不得。
他當初給楚錦書設計了一個圈套,足以讓楚家傾家蕩產,卻半路被人攪和了,用毒品陷害楚錦書,提前送他進了監獄。
盛北弦腦海中有些東西漸漸明朗。
“盛少?”
“我沒什麼想說的。”盛北弦擡眸看向包正茂,墨色瞳仁裡藏了風暴,好像隨時能將人捲進去,聲音更是冷到了零度,“我答應你來一趟,只是想了解具體情況。我直言跟你說,這件事不是我做的,髒水往我身上潑並不明智。”
包正茂心一凜。
看盛北弦在盛家老宅的樣子,以爲他會配合警方調查。
眼下,卻又這樣說。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包正茂雖一向講求公平公正,但他畢竟是這起案件的負責人,被一個年紀比他小這麼多的男人威脅,他的面子也過不去。
“盛少,你要清楚,不是我們將髒水往你身上潑,而是兇手陳述的事實就是這樣。”包正茂聲音一冷。
“呵呵。你也說了,是兇手陳述的事實,而不是事情原本的真相。”盛北弦冷笑,眉骨往上聳動了一下,“借用我爺爺一句話,你們警方辦事都不講邏輯嗎?”
“兇手上下嘴皮子一碰,想咬誰就咬誰,我覺得你們的頭腦應該保持清晰。”
他手指敲打着桌面,發出一聲聲清脆的響聲,讓人覺得森然,“殺人也得有動機吧?”他靠在椅子上,神情一派悠閒,“高蕾?楚錦書?沈曼莉?陶甫?姜振聰?還有…。”他眸光一閃,“我的女人,他們當中哪一個需要我殺?”
包正茂一噎。
確實。
以盛北弦的身份地位,至於殺人?
尤其,這中間還包括他的老婆。
包正茂表情鬆動,看向邊上一位做筆錄的警察,“今天就先這樣吧。”
他拿起遙控器,打開了牆壁上的一道顯示屏。
牆壁上顯示的是另一間審訊室的情況。
有兩名警察在審問孫異。
楚心之手裡捧着的一杯水都冷卻了,還不見盛北弦從審訊室出來。
心裡不免有點擔心。
轉念一想,也沒什麼好擔心。
盛北弦應該能應付。
胡思亂想間,口袋裡穿來一陣急促的震動。
擔心接電話會吵到裡面正在工作的警察,楚心之拿着手機出去了。
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她猶豫了一下,接通了,“喂?”
“是我。”暗啞的聲音裡透着一絲別樣的魅惑。
像是繡鈍的鐵器相碰撞的聲音。
楚心之腦海中出現了狂放邪肆的一張臉。
不是因爲她對慕浥梟多麼熟悉,完全是因爲他的聲音太具辨識度。
呵。
慕浥梟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能爲了什麼?
可想而知。
但她不想聽。
手指摁下拒接鍵,裡面慕浥梟的音量陡然拔高,“我查到了幕後黑手!”
這一句話,楚心之完完整整地聽到了。
她的手指一頓,沒有摁下去。
“……你想說什麼?”
“出來見一面,在電話裡三言兩語說不清。”慕浥梟沒等她回答,繼續說,“我知道你在警局,我在旁邊一家餐廳裡,三號桌。”
沒給楚心之考慮時間,他直接掛了電話。
他猜到她一定會來。
果不其然——
等了有五分鐘,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