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有那麼一瞬間。
楚心之覺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
“我最滿意的設計稿是……”約瑟夫很邪惡的頓了頓,大家下意識都屏住呼吸了,“楚心之。”
即使是表揚,他的聲音聽起來也沒有鼓勵、讚賞的意味。
平靜得沒有一絲起伏。
楚心之一愣。
是最滿意的設計稿?
不是最不滿意的?
她有點呆地轉過頭問周曉靜,“剛纔大師說了什麼?”
紀明輕笑,“老師說你的設計稿最令他滿意,你很棒。”
楚心之:“……”
她一激動,扭頭的方向居然搞錯了。
她準備問周曉靜的,結果頭扭向了紀明那邊。
總是挨批評,突然被表揚了,她還挺難以置信。
這是什麼心理。
約瑟夫最不滿意的設計稿沒有公佈名字。
大概是給別人留面子。
楚心之頓時覺得不公平了。
上次他怎麼就心安理得的讓她丟面子了。
不過,這話她沒說。
今天的培訓結束。
楚心之心情大好的出了工作室。
終於不用畫花瓶了。
感覺挺美好。
“這麼開心?”紀明主動找她說話。
楚心之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收回,掛在脣角,在夕陽下分外耀眼。
“啊?”她反應過來,“哦,是挺開心的,收表揚了嘛。”
紀明再一次說道,“你很厲害。”
被這麼一位天才設計師一再誇獎,楚心之再淡然也會覺得不好意思,“我看了你以前的作品,覺得你纔是真正的厲害。”
邁巴赫穿過人行道緩緩駛來。
“那個,我先走了。”楚心之拾級而下。
打開門。
鑽進副駕駛座。
盛北弦隨意瞥了眼窗外。
看到了那個男生。
白襯衫,九分黑西褲,揹着雙肩包,像剛踏出校門的大學生。
目下無塵。
也就能吸引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的眼光。
在他看來。
幼稚,青澀!
就是一毛頭小子。
完全不能跟他這樣的成熟有魅力的男人相比。
如此想着,盛北弦淡定地發動車子。
揚長而去。
紀明看了眼遠去的車尾,收回視線,擡步下了臺階。
接下來的幾天,每一個人的任務都不同。
有的人任務看起來小兒科一樣,簡單得要死。
有人的任務卻根本無法完成。
比如,楚心之的任務。
約瑟夫讓她把艾琪珠寶品牌新一季的所有新品都用自己的風格畫一遍。
艾琪珠寶,是約瑟夫自創的品牌。
諧音,愛妻。
約瑟夫的妻子在三十歲時因病魔纏身去世。此後,約瑟夫沒有再娶,也沒有孩子。
創立這個品牌就是爲了紀念他的妻子。
當這件事報道出來,不少人稱他是個癡情的男人。
艾琪珠寶新一季的新品足足有十幾套,每一套又包含了耳環、項鍊,戒指等,讓楚心之用自己的風格把它們畫一遍。
真是……一言難盡。
已經發布的新品,它的設計師已經將作品的靈魂都展現出來了,要想打破原有的侷限,畫出屬於自己的風格,不是一般的難。
畫的不好,說明個人實力不行。
畫的好了,也逃不開模仿的影子。
楚心之揉着額頭,頭髮都掉了好幾根。
這次的任務時限三天。
她沒有去工作室。
待在了家裡。
提前給兩個小傢伙打好了招呼,讓他們別來書房打擾她。
兩個小的就一直在一樓玩耍。
手機鈴聲突然想起。
老宅來的電話。
她看到手機界面顯示的日期。
星期六!
她忙忘記了,忘記了今天是週末,要帶着孩子去老宅吃飯。
被約瑟夫折磨得腦子都不好使了。
她拿畫筆敲了敲自己腦門,接起電話,“喂。”
“楚楚,是我。”
“奶奶。”楚心之底氣不足地喊了一聲,不等盛老太太出聲要求,她立刻說道,“我一會就帶幾個孩子過去。”
“真的?!”老人的聲音聽起來很驚喜,“聽北弦說你最近特別忙,奶奶還以爲你沒有時間呢。那趕快過來吧,我讓林嫂提前把菜燉着。”
通話完。
楚心之放下筆,在衣帽間裡找了一身衣服換上。
下了樓。
小爍和彥彥撅着屁股在客廳裡地毯上堆積木。
堆成了一個高高的城堡。
比彥彥還高。
楚默趴在茶几上寫作業,偶爾跑過去幫他們堆。
“先別堆積木了,把鞋穿上,咱們去太爺爺家。”楚心之喊道。
她走過去,說,“默默,把作業帶上吧,咱們明天早上回。”
不光是楚默,她的畫紙和畫筆也得帶上。
楚默聽了。
忙把小書包拿起來,把桌上的書本都塞了進去。
兩個小傢伙玩得入迷,像沒聽到楚心之的話。
她抱起小爍,給他穿上了小鞋子。
彥彥幫忙給彥彥穿上鞋。
楚心之驅車,帶着幾個小的去了老宅。
中途給盛北弦打了電話。
讓他下午下班直接回老宅。
車子駛進盛家大院。
管家和林嫂聽到汽車的聲音,便猜到是他們過來了。
出門來把兩個小傢伙抱進了正廳。
家裡有客人。
一個女孩。
二十多歲的樣子。
淡藍色的旗袍裹住玲瓏曼妙的嬌軀,質地精良的旗袍上繡着繁枝暗紋,兩邊的開叉不是很誇張,該遮住的地方一點沒露。
不可否認。
這旗袍很襯女孩的氣質。
鵝蛋臉,柳葉眉,一雙水潤黑亮的眼睛顧盼生蓮,標準的櫻桃小口。
化了淡妝。
整個人兒看起來溫婉惹憐。
盛老爺子和盛老太太跟幾個孩子親近一番後,給楚心之介紹,“這是姚姍姍,你爺爺一個老戰友的孫女兒,他們一家剛搬到H市呢,已經來咱們家好幾回了,你沒碰上。”
叫姚姍姍的女孩主動向楚心之打招呼,“盛少夫人好。”
“你好。”楚心之說,“叫我楚楚就行了。”
剛大學畢業的話,年齡應該比她大一點點。
也算同齡人了。
馮婉看着姚姍姍。
越看越喜歡。
她就喜歡這種溫溫軟軟的兒媳婦。
楚心之看到馮婉的眼神。
瞬間明白了。
這是給盛北瑾找的相親對象?
盛老太太沒遮遮掩掩,“楚丫頭,你覺得姍姍配北瑾怎麼樣?”
“盛奶奶~”姚姍姍臉色通紅,有點不好意思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提起這種事。
“哈哈哈。”盛老太太知道她靦腆,笑說,“這裡又沒外人,說這些話不打緊。”
馮婉:“我看這孩子挺好的。生得漂亮,學歷又高,聽說在M國最好的大學上學呢。現在家也搬到了H市,以後走親方便。”
盛老爺子喝了口茶,沒插話,算是默認了馮婉的看法。
馮婉一看這形勢,越說越起勁,“姍姍是個溫婉的性子,跟我們家北瑾正好相配,他也是個脾性溫柔的人,兩人一起生活肯定和睦。”
“北瑾也說了,不出意外會一直留在H市,結婚後,你們生了孩子,我還能幫忙帶着,”
“阿姨!”姚姍姍都羞得擡不起頭了。
盛老太太拍拍馮婉的手背,示意她別說了。
兩人還沒見到面呢。
八字還沒一撇。
居然連孩子都扯出來了。
馮婉注意到老太太的眼神,噤了聲。
“楚楚,你覺得呢?”盛老太太堅持問楚心之的意見。
還以爲馮婉這麼一打岔,老太太就不問她的意見了。
她還真不知道說什麼。
直覺盛北瑾的性子大抵不會喜歡這樣的女生。
不過,她也不瞭解盛北瑾。
說不準。
“這個嘛,我覺得還是得看北瑾個人的意思,我說了不代表他的想法。”楚心之說。
盛老太太點點頭。
姚姍姍側眸看向楚心之。
楚心之的視線剛好跟她相觸。
看不出姚姍姍什麼心思。
喜歡盛北瑾?
那她剛纔說的話是惹她不樂意了?
仔細回想一下,她也沒說不好的話。
感情這種事,本來就該遵循對方的意願啊。
又不是她說他們能在一起,他們就能在一起了。
姚姍姍中午在盛家吃的午飯。
看得出來。
家裡人應該都挺喜歡她的。
桌上放了不少按照她口味做的菜。
姚姍姍全程帶着微笑,陪老爺子、老太太、馮婉聊天。
偶爾也會主動找話題跟她聊。
午飯後,盛老爺子和盛老太太本來要睡午覺,兩個孩子過來了,他們連午覺也不睡了,陪着兩個孩子玩。
盛老太太交代,“楚楚啊,你和姍姍年齡差不多,應該有話聊,你們多多交流,交個朋友也不錯。”
姚姍姍來盛家有幾次了。
一次都沒見到盛北瑾。
他最近忙,一直住在外面。
聽老爺子說盛北瑾今晚晚飯前會回來,就留姚姍姍在這裡了。
楚心之正準備上樓繼續畫設計稿,被老太太這麼一說,她不好意思推脫,只好答應下來。
兩人坐在客廳。
林嫂端了洗好的水果過來。
她笑着說,“少夫人,有你喜歡吃的葡萄,上午剛買的,挺新鮮的。”
“好,謝謝林嫂。”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姚姍姍笑得甜美,“還是第一次見你本人呢,覺得你比網上的照片還要漂亮。”
楚心之:“……”
一上來就誇她,她不知道怎麼接話。
想起網上一個詞:尬聊。
她不太喜歡跟陌生人聊天。
結婚生了寶寶後,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的性子變軟和了,但有些習慣還是沒改。
“你喜歡盛北瑾?”好半晌,她問道。
這話可真直接。
姚姍姍一時間愣住了。
但見楚心之神情認真,不像是一句隨口的類似玩笑的話,她認真回道,“應該是喜歡吧。”
應該?
“我只見過他的照片。”姚姍姍補充說。
楚心之又接不上話了。
單憑照片喜歡上一個人,這種事情楚心之自認肯定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馮婉睡完午覺從房間裡出來。
有她陪着姚姍姍,楚心之終於解放了,上了三樓。
——
下午五點半。
邁巴赫駛進盛家老宅。
盛北弦進屋。
第一眼看到姚姍姍,也愣了一下。
家裡來客人了?
姚姍姍轉頭看向他。
男人高大挺拔,純黑色的筆挺西裝穿在身上,貴氣逼人。
五官俊美得不像話。
此刻正單手解着身前的扣子,手指修長白皙,動作優雅如翩翩公子。
身上的氣質卻足夠冷漠。
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姚姍姍差點將他認成了盛北瑾。
兄弟倆長得有幾分相似。
想了想,便猜到他是金字塔頂尖的那一位,盛家的長孫,盛北弦。
盛老太太給盛北弦介紹了姚姍姍。
他淡漠地點頭,打聲招呼後上了樓。
姚姍姍心裡莫名有些忐忑。
盛北弦這麼不好相處,盛北瑾大概不會也是這樣吧。
三樓。
楚心之畫累了,趴在桌子上閉目休息,手裡還握着鉛筆。
“你回來啦。”盛北弦剛踏進臥室,她的聲音就響起。
他愣了愣,故意放輕的腳步重新重了起來。
他笑,“聽到我的腳步聲了?”
楚心之從書桌上擡起頭,“聞到你味道了。”
盛北弦:“……”
他脣角含笑走過去,擠在她椅子上坐着。
“坐不下啊。”楚心之皺眉嗔道。
他單臂使力,將她穩穩抱在懷裡,讓她坐在他腿上。
“你看到下面那個女人了?”楚心之問。
盛北弦薄脣正在她頸間流連,聞言,擡起頭,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我說的是穿旗袍的,姚姍姍。”
“怎麼?”
“你覺得她跟北瑾配麼?”
“沒注意看。”
話落,他俯身攫取她的脣,啃咬了好一會。
她這幾天忙得很,他都快見不到她了。
——
六點一刻。
盛北瑾回來了。
一身墨綠色的軍裝,黑色軍靴,手裡提着給兩位老人帶的禮品。
“真是,回自己家帶什麼禮物。”盛老爺子笑呵呵起身,親自拉着盛北瑾坐在沙發上。
姚姍姍見到了盛北瑾。
比她想象中還要令人印象深刻。
穿軍裝的男人果然很帥。
他皮膚比盛北弦黑一點,是那種很健康的小麥色。
跟老爺子說話時,帶着笑。
感覺是個很溫柔的男人。
她爺爺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起盛北瑾,說他年級輕輕了不得。
能得爺爺稱讚的人,肯定是人中之龍。
盛北瑾跟老爺子聊了兩句後,才注意到對面坐着一個女孩子。
不知是姚姍姍不夠出衆,還是他的注意力在別的方面。
總歸,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她。
這對一個女孩子來說,還挺打擊人的。
姚姍姍不等盛老太太介紹,主動開口,“你好,我是姚姍姍,我爺爺是姚爲國。”
姚姍姍是誰,盛北瑾不知道。
可她的爺爺姚爲國,他卻是知道的。
老一輩的戰士都笑稱他爲“要爲國”。
是個戰功卓越的老將軍。
“你好,盛北瑾。”
“聽我爺爺提起過你。”姚姍姍笑笑。
盛北瑾點頭,沒接話。
馮婉聽着兩人的對話,在一邊乾着急。
這個時候,應該問問興趣愛好之類的啊。
事情卻不按馮婉期待的發展。
盛北瑾站起身,“想起有點事沒處理完,我去打個電話。”
盛老爺子知道他的工作性質,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去忙自己的。
氣氛陡然變得尷尬起來。
姚姍姍的小臉有些白。
如果盛北瑾第一眼就對她感興趣,肯定不會以工作爲由避開她。
是的。
在她看來,盛北瑾去處理工作是藉口。
馮婉拉着姚姍姍柔軟的手,“姍姍,別介意哈,軍人就是這樣,比較忙。”
“阿姨,我能理解。”姚姍姍咬脣,識大體的說。
馮婉看了看門外。
真要氣死了。
事實上,盛北瑾確實是找藉口離開了。
他站在外面走廊裡抽菸。
實在沒心情考慮感情的事。
第一,盛以輝還在M國治療,他要了解治療進度,還要顧着上頭下達的任務。
第二,沒有令他心動的女孩子。
“哥,你怎麼在這兒?”
盛北瑜從外面回來。
盛北瑾掐滅了剩下的半支菸,他煙癮不大,偶爾會抽一支,“屋裡悶,出來透透氣。”
盛北瑜沒急着進去,站在外面陪他。
“爸的情況怎麼樣?”
“上週去M國看了,摩菲正在給他治療,說是能治好。”
盛北瑜鬆了一口氣。
盛北瑾轉移話題,“說說你。程昊能下牀了嗎?”
他離家一年,這丫頭居然不追着傅景堯了。
是好事。
只要她不執着於傅景堯,哪怕嫁個還躺在病牀上的男人,他也樂意。
“躺了大半年了,哪能這麼快下牀走動。”盛北瑜笑道,程昊能醒來她已經很滿足了。
她拽着盛北瑾的胳膊,“走啦,進去,快吃晚飯了。”
回到正廳。
馮婉正拉着姚姍姍說話。
“事情處理完了?”盛老爺子問。
“處理什麼事情啊,哥在外面抽菸。”盛北瑾拎起過盤裡一串葡萄吃起來,“欸,家裡來客人了?”
她也沒見過姚姍姍。
每天早出晚歸,去醫院或者去工作室,姚姍姍來的幾次都沒跟她碰上。
盛北瑾:“……”
豬隊友!
“咳咳。”盛老爺子一口茶噴了出來。
個臭小子,連他都騙!
姚姍姍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心裡知道跟被人明明白白說出來是兩碼事。
馮婉也愣住了,瞪了盛北瑜一眼,“你這孩子,說什麼呢?”
“我……”盛北瑜看看馮婉,又看看姚姍姍,瞬間明白了什麼。這女人是媽給哥介紹的對象,哥大概不喜歡,故意找藉口出去了,結果……她一不小心說出了真相。“呵呵,可能我撞見的時候,哥已經打完電話了。”
越解釋越顯得她在胡扯。
“北瑾啊,你覺得姍姍怎麼樣?”盛老太太乾脆直入正題,“小姑娘挺喜歡你的,她都來咱們家好幾回了。她爺爺是我們的老戰友,算是知根知底。”
盛北瑾眉心微不可見地擰了一下,看向姚姍姍。
小姑娘低着頭。
事實上,從進屋到現在,他都沒仔細看這姑娘長什麼樣子。
不是說挺喜歡他的嗎?
他現在就坐在這裡,她怎麼不擡頭看他。
裝嬌羞?
說實話,他不喜歡這種女人。
楚心之和盛北弦抱着孩子從樓上下來。
楚默跟在兩人身後。
“回來了。”盛北弦淡聲打招呼。
盛北瑾好像鬆了一口氣,接話道,“嗯。剛到沒多久。”
他起身從他懷裡抱走彥彥,“不認識我了?怎麼不叫人。”
“蘇蘇~”小傢伙嘴裡嚼着東西,吐字不清。
盛北瑾笑了笑,抱着他坐在沙發上。
一直沒回答老太太的問題。
確實不好回答。
你覺得這姑娘怎麼樣?
他如果說很好,結婚就成了板上釘釘的事。
他如果說不好,人家姑娘就坐在這裡,他不好說。
姚姍姍的一顆心算是涼透了。
晚飯都吃得索然無味。
儘管,馮婉在飯桌上一直給她夾菜,頗爲殷勤。
去廚房盛飯的時候,盛北瑾碰上了幫盛北弦盛飯的楚心之。
廚房裡沒有其他人。
“你覺得那姑娘跟我合適嗎?”盛北瑾突然問道。
楚心之盛飯的動作停下來。
一臉錯愕的看着他。
他本人問她這個問題不是很奇怪嗎?
合不合適還不是他自己說了算。
“我說合適,你們會在一起嗎?”她腦抽地來了這麼一句。
也不是腦抽,是賭氣。
怎麼人人都問她?
盛北瑾的老婆是誰跟她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好嗎?
“大概會考慮。”盛北瑾說,“單純相信你看人的眼光。”
楚心之:“……”我謝謝你的誇獎!
她端着碗往外走,“你自己看着辦。”
那就是不合適嘍。
盛北瑾這樣理解。
楚心之回到小餐廳,把碗遞給盛北弦。
姚姍姍若有所思地看着楚心之。
馮婉說,“剛纔不是去盛飯了嗎?怎麼沒盛?”
她在跟姚姍姍說話。
楚心之看向姚姍姍。
她剛纔去廚房了?
怎麼沒看見她進去。
“菜做得好好吃,感覺吃菜都吃飽了,不想吃飯了。”姚姍姍笑着說。
“瞧你這孩子瘦的,不吃飯怎麼行,吃一點也好啊。”
——
客廳。
盛北弦給兩個孩子洗澡去了。
姚姍姍沒有要走的意思。
馮婉也樂意,甚至要留她在盛家過夜。
大家都坐在客廳,盛北瑾自然不好獨自一人回房去。
留在客廳,不冷不熱得回答着馮婉的問題。
連盛老太太都感覺到他對姚姍姍的興趣不大。
雖盼着婚事早日定下來,但他喜歡纔是最重要的。
見此,盛老太太便沒問盛北瑾的想法。
楚心之起身,林嫂忙說,“少夫人幹什麼,我去就行了。”
“我就接杯水喝,不用管我。”
林嫂笑了笑。
楚心之拿了個乾淨的水杯去茶廳。
“我去一下洗手間。”姚姍姍抿着脣,聲音輕輕。
“我帶姚小姐去。”林嫂領着姚姍姍去了洗手間,自己轉身去了廚房。
從衛生間出來。
恰巧楚心之端着水從茶廳出來。
“盛少夫人。”姚姍姍聲音小小地道。
要不是楚心之剛好朝她那邊看了一眼,她幾乎都沒聽見她說話。
“什麼事?”
姚姍姍看了眼客廳裡衆人,都在聊天,沒人注意到她們。
“腦袋上好像沾了什麼東西,能不能幫我看一下。”她把頭偏向楚心之那邊,“不會有蟲子掉在頭髮上吧。”
楚心之看向她手指的位置,“什麼東西都沒有。”
“你確實?”姚姍姍說,“感覺有點癢,像蟲子在爬。”
楚心之沒看到頭髮上有蟲子。
難道鑽頭髮裡了。
“我幫你看看。”她擡起手。
“啪——”
巴掌的響聲突兀地響起。
楚心之舉着手,愣在了原地。
然後,她就看到站在自己跟前的姚姍姍捂着臉,欲泣未泣,“盛少夫人,你……”
“楚心之!你幹什麼打人啊?!”馮婉的尖叫聲打破了安靜。
槽!
楚心之心裡萬馬奔騰。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她都不相信這女人是個戲精!
故意說頭上有蟲子在爬,她一隻手端着水杯不方便,只能用另一隻手撥開她的髮絲幫她看,她手剛舉起,她就自己甩了自己一巴掌。
這樣子,看起來,就像她打了她。
這女人宮鬥戲看多了吧。
楚心之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客廳裡一大幫人就齊齊站起身,走了過來。
馮婉首當其衝。
堆了楚心之一把,“姍姍是客人,再怎麼樣也不能打人吧。”
猛地一推,楚心之沒站穩,往後退了兩步。
水杯裡的水灑在了手背上。
幸虧裡面是溫水。
馮婉小心翼翼拿下姚姍姍的手,“怎麼樣?臉沒事吧。”
白嫩的臉登時紅了一片。
清晰地看見一個手指印。
楚心之嗤笑。
對自己還挺狠。
這都能下得去手。
別是個傻子吧。
“阿姨,我……”姚姍姍眼眶紅了一圈。
盛老太太看到這情況,“楚楚,你。”
“奶奶,我沒打她。”楚心之面色平靜說,“我打她幹嘛啊,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這還是第一次見面呢。”
“我還想問問姚小姐,我爲什麼打你。”楚心之看着她。
“楚心之,你什麼意思,一會說沒打,一會又問爲什麼打她,這不自相矛盾嗎?”馮婉見自己中意的兒媳婦受了委屈,心裡自然不痛快。
盛北瑜拉了馮婉一把,“媽,你別亂說。”
還以爲爸走了,媽能改改性子,怎麼又……
姚姍姍看向盛北瑾,“你不想讓我跟盛二少爺在一起。”
楚心之:“……”
盛北瑾眉心一擰。
“這怎麼回事?”盛北弦從樓上下來。
姚姍姍愣了愣,沒想到他會下來。
邊上,林嫂小聲跟他說了一遍事情經過。
盛北弦挑眉,步伐優雅地走到楚心之邊上,“打了就打了,多大點事。”
衆人:“……”
“北弦……”馮婉正要說話,盛北弦一個凌厲的眼神遞過去,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語,他淡淡開口,“打你的臉了?你這麼激動。”
馮婉一噎。
“北弦,你怎麼說話的。”盛老爺子不悅道。
再怎麼說馮婉也是個長輩。
盛北弦淡淡掃了一眼姚姍姍,“你說楚楚打你。”
“……是。”
“爲什麼?”
“我去廚房盛飯那會兒,看到盛少夫人和二少爺說話,說二少爺跟我不合適。”她擡眸悄悄看了眼楚心之,“她大概、大概不希望我嫁到盛家。”
楚心之:“……”
這女人不僅是個戲精,還是個編劇!
她什麼時候說過她跟盛北瑾不合適了?
她的原話明明是讓盛北瑾自己看着辦。
神經病啊這個女人。
第一次碰見這種奇葩的事。
還挺窩火。
衆人都看着楚心之。
“大嫂似乎沒說過這句話。”盛北瑾說,“我倒是真不希望你嫁到盛家。”
他相信,楚心之不可能無故打人。
“北瑾!”馮婉提高了音量。
姚姍姍的臉刷白。
眼下,她已經管不上能不能嫁到盛家了。
她在這裡丟的面子必須找回來!
楚心之雖沒明說她跟盛北瑾不合適,但她話裡話外處處透着這個意思。而盛北瑾,似乎極爲看重她的意見,還說相信她的眼光,會考慮她的意見。
“阿姨,我可以不嫁到盛家,但我這一巴掌不能白挨,我爺爺素來疼我,肯定不願意看到我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