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了一會,擡起手摸索了一下牆壁,摸到了那個熟悉的開關,正打算按開,但想了想怕自己眼睛晃得疼,於是沒有開。
她聽着外面不算太大的聲音,聞着這股香氣,心裡那個懷疑漸漸有了眉目。
許南露心下基本上有了數,她覺得應該孔承非沒有走,大概是在給她熬粥。
而且她的猜測確實是對的。
外面的孔承非還不知道她已經醒來了,他還在從冰箱裡找出一小把青菜來,細細切成絲,然後放在了案板上。
青菜一定要在粥出鍋之前放進去,只能煮兩分鐘,不然味道就不夠新鮮了。
熬好了,他把粥開啓保溫模式,就沒再管,回房間去看許南露。
別說,這半夜十二點鐘,牀頭無聲無息地坐着一個人,那恐怖片一樣的效果差點把孔承非嚇一跳。
不過他立刻就反應了過來,牀頭坐着的那個人是許南露,是他喜歡的人,他正準備開燈,但想想許南露沒有開燈,應該是怕晃眼。
不然牀頭那裡有個開關,連他都知道,許南露沒道理不知道。
“你醒了?”
他走過去,小聲問對方。
就看到牀上那個朦朧的黑影晃動一下,扭過頭看着他,點點頭。
“我有點頭疼,可能是燒的。”
女人的聲音略帶一點沙啞,不過孔承非依舊能夠聽出來熟悉的腔調,他立刻就安了心。
沒辦法,他從小就不敢看恐怖片,但是孔欣很愛看,於是每次都拉着他,導致他現在看到什麼都能夠聯想到恐怖片。
所以說,現在他心裡放鬆了不少,然後就過去給許南露揉揉太陽穴,問她要不要喝粥,是香菇雞絲粥,他熬的可好了。
“你還會做飯?”
許南露其實是有點驚奇的,雖說她剛剛聽到外面的聲音就有了猜測,不過這和對方親口說出來的效果,還是不一樣的。
“是啊,我留學過嘛,歐美那邊的飯是真的麻煩,而且也不太好吃,所以我就學會自己做了。”
孔承非說着,隱隱帶了點炫耀的感覺,許南露沒辦法,只好誇誇他,說他真厲害如何如何的。
這男人說起來也是好哄,許南露只是沒太走心地誇了幾句,他就高興到幾乎要翹起尾巴來,美滋滋地去廚房把青菜給煮了,然後端了一碗粥過來。
那粥其實很燙,但是他沒找到墊布,只好徒手端過來,一路上在大大小小的沙發上、桌子上、各個地方都停泊了好幾次。
許南露拿他沒辦法,等他到了委委屈屈地訴苦,才沙啞着嗓子問他。
“你不會在碗下面拿個盤子墊着嗎。”
說完,她自己都笑了,這男人傻是傻了點,但是可愛的很。
她也沒辦法說其他的了,這傢伙其實這次倒是做的不錯,讓她居然有了一點點的心悸。
她可能,快要喜歡上他了。
許南露這樣想着,心裡卻也沒什麼抗拒,他和秦燁霖不是同樣的人,喜歡就喜歡吧,她真的覺得他很不錯。
如果是秦燁霖,可能會在這個時候把她送去醫院,然後叫醫生給她治好,再去叫個養生外賣什麼的。
她曾經一直以爲那樣就是最好的男人了。
可是現在聽到身邊的人,用最溫柔的語調和她講,醫生是如何說的,那些數值他一個都看不懂這些小事,她才發現,原來這就是幸福。
感受到溫暖其實很簡單,不需要你費多大的努力,只要付出心意就夠了,她只需要那一點點的心意。
“謝謝你啊,這麼晚了還在照顧我。”
她喝了粥,笑着對男人送上感謝,然後男人在黑暗中紅了臉。
他沒接話,只是立刻掏出耳溫槍來,在她耳朵上碰一下,量過體溫後滿意地說一聲降了點了。
許南露不知道爲什麼,竟然隱隱地猜到了他可能是在害羞,隨即她在心裡抽了自己一巴掌。
胡思亂想什麼呢,孔承非看起來不像那種動不動害羞的男人啊。
於是她就在不知不覺間又睡着了,發燒的病人要好好休息,孔承非發現她的呼吸均勻了之後,就輕手輕腳地把她放平躺下。
其實他的動作並沒有多輕,畢竟她是個大活人,體重也不輕的,男人要把她放平不使力氣是不可能的,所以許南露其實朦朧之間有感覺。
但是她潛意識裡依舊很放鬆,大概是知道身邊的人值得信任,於是一扭頭,又進入了睡眠的狀態,夢裡還在回味那碗粥的香氣。
真想天天喝到這樣的粥啊……
或許是生病了任性,那股小女孩一樣的嬌氣就出來了,她在夢境裡下意識地感嘆了一句,卻又覺得這樣是不應該的。
不應該什麼呢?她沒有細想,只是覺得不應該的。
應該要怎樣呢,接受對方的追求嗎?
孔承非緩緩舒了口氣,溫度終於開始降了。
他之前下午的時候,看到許南露的手機上有秦燁霖打來的電話,於是他就接了。
秦燁霖打過來以後說,小糯米晚上有課,就不會來許南露家裡了,他聽完以後立刻掛掉了電話。
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發現他不是本人——還有許南露的員工們。
之前還有另一個電話打過來,他替許南露接起來但是沒說話,聽到幾個女生嘰嘰喳喳地問老闆爲什麼還不回來。
他就說,老闆生病了,他在照顧許南露。
幾個小姑娘掛掉電話以後就“轟”地炸了鍋,因爲他居然這樣說話,難道他已經登堂入室了嗎。
隱隱約約中有一股正房氣息,小姑娘們開始大肆 討論起來,覺得楚辭可能是沒細問了,楚辭在一邊聽着,額頭的青筋幾乎要爆開。
“我什麼時候說我喜歡別人就一定要追求到了!”
過了半天,他拋下這麼一句話,憤憤地去了自己的房間。
林業和幾個女生都紛紛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覺得這小可憐失戀了,一定心裡很難過。
可是,楚辭對於許南露的喜歡,本來就是對於年長者、對於美麗的人的一種傾慕,並不像孔承非的愛一樣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