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從冉小梨腰間露出一隻水濛濛的大眼睛來,看了羅妍一眼,一句話不說又將臉埋在冉小梨身上,搖了搖頭。
什麼!她被個小姑娘嫌棄不好看了!羅妍不高興了,她鼓着腮幫子,哼哼唧唧爲自己打圓場,“小云朵啊,你還小,不懂欣賞姐姐能理解,姐姐不會怪你的。”
雲宣宣忍不住撲哧一笑,冉小梨也有些忍俊不禁。不過,當務之急是要搞定緊緊摟着自己名叫雲朵的小姑娘。
“小云朵,你一直趴着,會喘不了氣的,你把頭擡起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好不好。”冉小梨耐心的哄着她,怕她一直趴着呼吸不暢。
小云朵沉默了一陣,當真聽話的擡起腦袋,一雙溼漉漉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冉小梨。小嘴呼哧呼哧的喘着氣,臉憋的通紅。
羅妍吃驚不已,這丫頭她和冉小梨都是第一次見。待遇怎麼就差這麼多呢?難道在這小姑娘的審美里,自己真的不好看?
看清小云朵的臉時,冉小梨愣住了。這小姑娘的眉眼,脣鼻甚至是耳朵,都和凌雲爵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小云朵皮膚更白皙紅潤,比小爵胖一點點,看起來更加圓潤可愛。冉小梨覺得這世界玄幻了,久久沒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姐姐,你怎麼了?你是不是不喜歡朵兒抱着你?”懷裡的小人兒嘟着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冉小梨忙搖了搖頭,捏捏小云朵的臉頰,溫柔地問:“小云朵,你眼睛裡還有水珠子,剛剛是不是哭過啊?”
小云朵撅着嘴點點頭。
“能告訴姐姐,你爲什麼哭嗎?”冉小梨用大拇指的指腹輕輕替她擦掉眼角的淚,有些心疼地問。
目光瞥見雲宣宣,只見她正一臉驚奇地看着自己。但她很快就看着自己的女兒,眸中滿是寵愛和深深無奈。
問題的答案,或許有些沉重,冉小梨這麼猜想着。
“我在琴行練鋼琴,和班上的小寧吵架了,她說我是沒爸爸要的孩子。我就哭着跑回來問媽咪爲什麼爸爸不要我,她不告訴我。嗚嗚,姐姐,爲什麼爸爸不要我……”
小云朵說着說着就哭的稀里嘩啦,冉小梨慌忙躬身將她的小身板摟在懷裡,心疼地拍着她的背。
“小云朵……”她叫了一聲,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她的爸爸爲什麼不要她,冉小梨不知道。就像她也不知道,小爵的父母爲什麼拋下他一樣。她不知道怎麼安慰懷裡的小人兒,只好安靜的抱着她。
雲宣宣眼中閃過一絲心痛,她動了動嘴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羅妍也正一臉蒙逼中,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母女相認呢。搞得雲宣宣這個正兒八經的媽媽跟個局外人似的。
不過這小姑娘這麼小的年紀,沒有爸爸的話,確實很容易讓人說閒話。尤其是在同學面前,真容易自卑。羅妍不禁有些心疼小云朵,覺得她實在是可憐。
她擡眼看了看雲宣宣,見她就那麼安靜的看着這一幕,好奇寶寶屬性又活躍起來了。可她張了張嘴,還是沒問出聲。小云朵還在,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讓小孩知道比較好,況且這是宣姐的私事,她也沒有義務要如實告訴她們。
小云朵哭夠了,纔打着嗝自己給自己擦眼淚。冉小梨邊幫她擦眼淚邊說:“小云朵,媽媽不告訴你肯定有她自己的理由,懂事的小云朵一定會理解媽媽的對不對。”
小云朵又打了個嗝,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冉小梨目光放柔,又說:“你要知道,你比好多人都幸福呢,因爲你還有媽媽那麼愛你呀。姐姐認識好多比你小的弟弟妹妹,他們不僅沒有爸爸,而且還沒有媽媽。他們比你更難過呢,但他們都很樂觀,他們會珍惜自己已經有的一切哦。所以,小云朵,你一定要珍惜媽媽,好好愛媽媽哦。”
冉小梨曾經去過福利院做義工,那裡的孩子都無父無母。在院長和老師的教育下,這些孩子都活得很樂觀。對擁有的每一件東西都心存感激,珍惜每一個明天。
比起那些孩子,小云朵已經很幸運了。或者可以說,比起三歲之前的凌雲爵,小云朵已經非常幸運了。
三歲之前,凌雲爵被關在地下拳擊場訓練,在年滿兩歲半的時候,受訓的小孩就會被趕上拳擊臺,跟其他的小孩決鬥。如果不把對方打死或打殘,那麼自己就會是死去或殘掉的那一個。
沒有選擇,沒有退路,血腥、殘酷就是這些小孩子眼中的世界。如果不是小爵聰明,逃了出來,如果不是剛好被她發現,他或許還要繼續經受這些。每次想到這,冉小梨就心疼不已。
教一個還不諳世事的小孩子去搏鬥,去爲了生存傷害其他人,簡直是喪盡天良。後來,凌虛堂出手,挑了囚禁過凌雲爵的地下拳擊場,解救了一部分小孩子。
但這些孩子的心理已經受到了極大的創傷,將他們安頓好後,凌虛堂每週都會定期的給他們安排心理醫生和社工去跟他們接觸,調整他們的心理狀態。
他們需要經過很長時間的治療和恢復,才能重新融入社會。
小云朵雖然沒有父親,但她有云宣宣這樣優秀的母親。冉小梨相信,雲宣宣一定把她保護的很好,至少沒有看過那麼多社會的陰暗面。
“嗯,我……呃……知道了。”小云朵點點頭,邊打嗝邊抹眼淚,她趴在冉小梨胸前蹭了蹭腦袋,才轉身撲向自己媽媽的懷抱。
奶聲奶氣的叫了聲“媽咪。”雲宣宣眉眼彎彎,俯身將小云朵攬進懷裡,愛憐的撫摸着她柔軟的頭髮。
不一會兒,小云朵就被雲宣宣哄着去屋裡睡覺。替小云朵掖好被角,雲宣宣俯身在她額上烙下一個清淺的吻。深深地看了看她,才走出去。
冉小梨和羅妍站在外面等着,見雲宣宣出來,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她。
“阿妍,小梨,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