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慕在看到敖平蒼的那一瞬間心陡然安放下來, 不知道爲什麼,她看不到他總覺得不安,好似他會再離開她般。
不再在意敖平蒼的冷漠, 她暗舒一口氣, 對着衆位將軍點了點頭, 看向敖傾羽時發現那人並未看她。
也罷!兩頂帳子離的並不遠, 他大概已經明白了。
轉而輕撩裙襬, 微臺玉足再次站到了敖平蒼身後。
天矇矇亮時他們已經在這裡議事了,如今大軍是個什麼情況,衆位將軍心裡都有了普, 再看敖平蒼,他不怒自威, 出奇的冷靜。
眼下敖傾羽不說話, 大帥不說話, 衆位將軍又沒有由頭,一時大帳再次陷入寂靜。
林子慕一入帳, 便被這氛圍給弄了個不自在,她自然知道縈繞在她、敖平蒼和敖傾羽間的那股子較勁,她本不願這樣下去,可她一個女子,既無權有沒有軍中職務, 冒然開口未免太不妥。
又等了一會兒, 見敖平蒼仍舊不發話, 她心裡有一絲不爽, 昨日弄的她那般疲累, 他倒是自在的很,如今還不說話擺着架子做甚!暗暗伸手尋着鎧甲的縫隙在敖平蒼的後腰出狠狠的擰了一圈。
當真是狠狠的, 毫不留情的擰了一圈,只擰的敖平蒼渾身一顫,被她擰了個措手不及,旋兒強自定了下來,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將將收回的手見他仍舊沒有動作作勢要再擰,那人後背好似長了眼睛,兀自將身體向前靠了靠開口道:“眼下大軍糧草不足,不得不與塵族相交,衆位以爲如何?”
等了許久王爺終於開了金口,衆位將軍早就將戰王當做了戰神,更何況現下確實如此,再找不到糧草,二十萬大軍非得餓死在這密林之中,恐怕最後連屍身都會成爲蟒獸的腹中餐。
敖傾羽聞言擡頭皺眉看向敖平蒼,一句皇叔藏在口中,還未喊出又低下了頭。
塵族是南疆皇族,他們被困在這屠鷹陣中百年之久,相交必然意味着要幫他們一同破陣。可皇族一出,那南疆大大小小百十個部落必然投靠他們,如此他們大正在這場戰爭中什麼也得不到。可,若不結交,二十萬大軍必定再踏不上家鄉的故土。
見帳中沒有人有異議,敖平蒼一聲令下,大軍開拔前往塵族住地。
敖平蒼率先起身,斜睨了一眼林子慕,眼角微微上挑夾着一絲笑意,將手伸向林子慕,等着她回握。
林子慕看着面前的那隻大手,回想起了當日大殿敖平蒼也是這樣對她,只是不知當時他是不是已經愛上她了。
她燦然一笑,擡起纖纖玉手放進了他的手裡,很快就被他嚴嚴實實的包住了。由着他牽着她出了軍帳。
兩人執手相握慢慢走出了軍帳,有那麼一束細密的晨光穿過層層疊疊錯綜複雜的樹葉的阻擋,在這麼一個即屬偶然又像命中註定的時刻,猝不及防而又溫柔至極的同時拂照在他們臉上,敖平蒼嘴角那絲微弱的如同朝露的笑容一下子就像北方三伏天裡的太陽,只耀眼的讓敖傾羽立刻不能直視。
他終究還是失去她了!只可惜他明白的太晚,只可惜他終究還是太懦弱!
大軍整裝不用一個時辰便已經完畢,隨着主帥的一聲令下,二十萬大軍齊聲遵命,密不透風的森林竟神奇的傳出了迴音,只是衆人都沉浸在即將到來的回鄉歸家的喜悅裡極少有人注意到這密林的異樣。
而與此同時,塵族住地,塵落斜倚在鳶尾花海的竹樓欄杆上望着遠方發呆,塵久小小的身體還不及欄杆高,他小小的眉頭皺着,整個人看起來很不開心。
他們已經在這裡待了兩個時辰了,姐姐一句話也不跟他說,他知道,如果姐姐的婚約沒有解除,今日應該是成婚的日子,而君洛也會成爲他真正的姐夫,只是此時一切都不可能了,君洛也不見了。
“姐?”塵久擡頭有些憋屈的低低的喊了一聲,然後突然大喊道:“姐,你快看!快看!那裡!那裡!”他邊喊邊跳,一手指着北方,在那裡,一片黑壓壓的東西從樹林裡竄出,隨即四散飛開。
塵落目光沉沉的看着那個地方,自她出生以來就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在她的世界裡只有這片塵族的住地有陽光,而只有這片鳶尾花海纔有高丘,才能讓她在陽光下看到遠方。
所以,此時,他是和他的大軍匯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