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擊的交鋒也不過眨眼即逝,巨鐮豎起一蕩將星塵淚反擊的突刺攔下,二人的身影也是順勢交錯穿過。
但也就只有那抹稍縱即逝的短暫瞬間,他們彼此間已然交換了一個眼神,各自心中暗暗一笑。
緊接着,趕在風星極與另一位雲劍族弟子攻勢降臨之前,二人赫然轉身,各自攻勢再臨,一樣的凌厲無匹,看上去竟然似乎彼此都想在這一招間便奪去對方的性命。
那一刻,周圍旁觀的其餘弟子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樣拼命的打法簡直就是玉石俱焚。不僅是他們,就連風星極見狀也下意識身形一晃,當他反應過來之刻,劍尖已然撞上了鐮刃。
乒乒乒——
火光飛濺,星塵淚緊貼着巨大鐮刀擦過,同時風韌身軀一扭竟然直接一記倒翻以仰面姿態從鋒利的鐮刃下掠過,而後左手一挽,焚寂涅炎倒持的炙熱劍刃見縫插針就勢一晃,赫然抵在了對方雪白的側頸之上。
瞬間,雙方動作一同凝固止住,而周圍所有人也是心中驚歎不止。
太快了,稍有偏差恐怕就是兩敗俱傷。
過了好一會兒,風韌的劍卻是不曾拿開,保持着架在那凰魄女子要害上的姿勢,而警告般的目光掃在任何一個意欲上前之人身上。
“放了她。”風星極一喝,雙眼中神色沉重:“挾持一個女子,這可不應該是我龍魂一脈的傳人應該做得出來的事情!”
“若是可以選擇,我也不想這麼做。我說過了,給我一點時間處理私事,完了之後便與你們共同前往北大陸器宗古族澄清一切。在那之前,我不能留在這裡浪費時間。”風韌冷冷回道,手中倒持的焚寂涅炎只需有一絲偏差,被他所挾持的女子便可能立即香消玉殞。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對此反應最大的竟然是西門欽,他緊握着雙拳,臉龐微微扭曲:“風韌,給我放了她,有本事與老子一決勝負!”
“哼,這話從你嘴裡聽到,真是無比的滑稽。若你真是條漢子,之前只敢躲在最後面,而且還不斷讓人暗放冷箭偷襲我,又算什麼?”風韌一喝,同時瞥了眼被他斜持的女子,心裡隱隱明白了些。
只不過,那名凰魄女子卻是絲毫不領情,冷眼瞥了一下西門欽再無別的動作。
雙方僵持的局勢維持了好一會兒後,風星極再次開口:“好吧,你走,把人留下。往後一個月的時間裡,我每天都在這裡等你來。若是你膽敢失約,我勢必傾盡自己一切能夠調動的力量也會將你從世間徹底抹殺!”
“放心好了,我可不是那種卑鄙小人能夠相提並論的。”風韌冷冷瞥了眼怒火中燒的西門欽,而後又說道:“不過,人暫時不能放。你我信得過,但是某些人我信不過。而且,想必他們也不會聽你的,還是讓這位小姐陪我一程吧。”
未等風星極回覆,那女子自己開口道:“我願意陪他走一程。”
“既然如此,我無話可說。”風星極一嘆退下,望了眼器宗的弟子。
端木真點點頭道:“我相信你,也相信他會說到做到的。”
眼見已有最爲直接關聯的兩族都表態了,另外幾隻古族倒也不好再阻攔,紛紛讓出了一條路供風韌帶人離去。
其中,天武族弟子敢怒不敢言尚且不提,凰魄族中竟然無一人發話,似乎對於那女子被挾持毫不在意。
十翼顫動,風韌伸手一環摟在那女子纖腰上帶着她迅速離開,留下了一句話:“放心吧,我會回來的。”
等到那兩道身影一同消失在空中之時,風星極仰頭嘆道:“大家也各自散了吧,有我龍魂一脈守在這裡就足夠了。徇私之事,還不會從我風星極手上做出來!”
另一邊,一名天武族弟子附在西門欽耳邊細語問道:“就這麼算了?”
“怎麼可能?”西門欽狠狠地一跺腳,心中哼道:“可惡!風韌,我勢必叫你這幾日內便含恨而終!”
……
一刻鐘後,已經朝着東南面飛掠出很遠的風韌估摸着應該沒有人跟在身後,便尋了一處山林降下,把懷中女子鬆開之時他擡手就勢一揮手中焚寂涅炎,淡淡的霧影驟然縈繞,將四周盡數籠罩變得朦朧一片。
若是從外界看,根本無法發現裡面的絲毫動靜。這便是他從那虛幻魂虎中吞噬得來的新力量,雖然還只有一部分被同化,卻已能動用。
做完這些,他終於鬆了口氣,還未來得及收起手中的焚寂涅炎,只聞見嚶嚀一聲,那女子已是撲到了他懷中雙臂一環,兩具軀體緊緊貼在一塊。
放下手中之劍倒插於地上,風韌撫摸着懷中女子柔順的秀髮,輕聲笑道;“蘭瑾,這幾年來你還好吧?”
“嗯,當然,我很好……倒是你,一直不叫人省心,這一次竟然又整出了這麼大的亂子。到頭來,又只好我來幫一把了。”女子趴在他懷中輕聲細語,聲音裡竟然還隱有幾絲抽泣之音。
“若是可以的話,我也不想……”風韌一嘆,心中百感交集。之前幻想過十多種可能的脫身方法,甚至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被重創後讓人帶去北大陸。可是無論如何,他從未想到自己竟然能夠以這種方式脫身。
僅僅只是在稍縱即逝中交換一個眼神,那一刻他就明白了蘭瑾傳達過來的意思。二人的默契早已形成,就算分別幾年也沒有淡化。
席地而坐,風韌讓闊別許久的蘭瑾側躺在自己懷中,過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到底該說些什麼,最後只是輕聲問道:“這一次,不要再走了好嗎?”
嬌軀微微一顫,蘭瑾輕輕搖頭道:“不行,會讓他們起疑的。目前那些人中無一人知曉你我關係,若是之後再有發難,我回去還能夠暗中再幫你一把。雖然,同樣扥辦法不能用兩次。”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那件事情,我自己會去處理的,只要沒有西門欽在那裡攪渾水,憑藉着器宗和龍魂的公道,定能還我清白。”
聞言,蘭瑾坐起身來,近距離注視着風韌的雙眼,悽然一笑道:“沒有那麼簡單……風星極他欺騙了你。我們這一次前來接到的任務表面上是問罪於你,實際是儘可能剿滅中域裡露面的天譴遺族之人。所以說,你絕對不能跟他們走,不然的話只能是死路一條!”
頓時,風韌面露疑色:“其實我一直有一件事情不明白,知曉我體內流淌着天譴遺族血脈的人寥寥無幾,遠在北大陸的九大古族又是從何知道的?光憑我擁有着暗屬性的力量,似乎根本不能定論吧?”
蘭瑾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只是,對於天譴遺族,九大古族的理念一直是寧可錯殺,不能放過。所以,你始終是他們的目標。聽我一句勸好嗎?不要再回去應約了。若是你真想躲,他們又如何找得到你?”
“對,我真想躲的話,他們找不到。只是,我豈能言而無信?再者,之後只能過着躲躲藏藏的日子的話,又有什麼意思?”風韌緩緩將懷中的軟弱嬌軀抱緊,湊在蘭瑾耳邊細語道:“放心吧,我會活着回來的,即使是爲了你。”
噗嗤一笑,蘭瑾突然故意柳眉一豎,冷喝道:“老實交代,趁我不在的時候,類似的話你騙過多少個女孩?”
“也沒幾個。”風韌隨口回道,瞬時間,他也是意識到不對,只覺得一股寒意逐漸在自己身前翻滾。
“沒幾個又是幾個?除了曉璇和那個風輕柔外,你到底沾花惹草又胡搞了多少男女關係?莫非,你的那些名義上的部下全部收了?”蘭瑾的臉色瞬間由晴轉陰,而且看樣子似乎即將陰雨密佈。
“幾年沒見了,怎麼你的思維跨越性還是那麼令人無法理解?”風韌忍不住抱怨道,而後小心翼翼地交代:“除了她們,也就一兩個吧……”
“什麼?那你還準備再整幾個?”
頓時,蘭瑾一皺眉頭。
不過這劍拔弩張的氛圍很快就結束了,蘭瑾主動放下芥蒂,再次撲到風韌懷中,輕哼道:“看來,我還真是不能走了。想必只有糊里糊塗的曉璇一個,根本管不住你吧?”
而這話,卻是恰好觸碰到了風韌心中最爲傷心之處,他嗚咽道:“曉璇她……她目前暫時離我而去了,下落不明……”
“被你氣跑的?”話剛出口,蘭瑾也是瞬間意識到氣氛不對勁,清晰感覺到風韌傷感的他幽幽一嘆,抱起對方的腦袋靠在自己胸前,安慰道:“好了,我不走了,留下來陪你去把她找回來,怎麼樣?”
“嗯,一定。”風韌繼續嗚咽了一聲。
二人保持着彼此間親密接觸的姿勢過了好一會兒,一言不發,直到風韌突然破泣爲笑,調侃道:“過了兩年了吧?沒想到,你還是發育不良。”
“嗯?”蘭瑾略感疑惑,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一把將風韌從自己胸前推開,佯怒道:“你就能不能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而且,這個轉變是不是太大了點?”
緊接着,二人同時一笑,剛剛的那點憂鬱一掃而空。
轉身換了姿勢,蘭瑾重新躺回到了風韌懷中,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那些所謂的私事,又是什麼?”
聞言,風韌又是一嘆:“幫朋友解圍。現在的他們,恐怕情形並不比我之前被圍困時好上多少。”
說話的同時,他的手不自覺按在蘭瑾胸前揉了一揉,嘀咕道:“不對,好像比之前更有些肉感了,難道是我之前感覺錯誤了嗎?”
嘭!
擡手一拳砸在風韌膝蓋上,無視對方哀嚎的慘叫,蘭瑾陰沉着臉說道:“再敢動手動腳胡亂轉移話題的話,我一定讓你知道我的厲害。這兩年來,我的成長可也不小。若是都真格的,你哪有可能一招間把我擒住?”
“行行行,說正事。”風韌乾咳了幾聲,正欲再開口時,卻是突然感覺到一絲溫熱貼上了自己的臉龐,那是蘭瑾的輕輕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