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雲奎靜靜地看着顧嵐，看着這個他曾經瘋狂迷戀過的女人，看着這個他曾經欽慕不已的人……
可惜的是，他們不是一條道路。
可以說是一條光明一條黑暗，他不喜歡什麼相愛相殺的戲碼，主要是他也知道顧嵐根本不會因爲所謂的感情而去改變她前進的方向。
景雲奎深邃的雙眸裡倒影着顧嵐的影子，在一片血紅的燈光之中，顧嵐身材挺拔仍舊滿臉痞氣，顧嵐的氣質和這種詭異的氛圍幾乎是不謀而合。
景雲奎注視着顧嵐，顧嵐也看向景雲奎，她歪了歪頭，腦後的狼尾髮尾跟着幅度不算太大地晃了晃，顧嵐勾着脣角。
“然後呢？說完了麼？你們誰是誰根本不重要，不過想把我攆走，不太行。”
顧嵐的眼底有一抹晦暗的光閃過。
這個世界越來越糟糕了，怎麼他們都記得她想要拯救這個世界，卻忘記她也很喜歡這種詭異的世界？
如果人命在這裡代表的是籌碼。
她這個很多條命的怪物，是不是也能上牌桌來玩一玩？
景雲奎的目光深深，他看到顧嵐的眼底彷彿有瘋狂的火焰在燃燒，他似乎微微愣了一下，隨後才說。
“我覺得，你還是不要玩這個遊戲比較好，我並不會因爲你是顧嵐而對你有所放鬆……我的目的是——”
顧嵐伸出手指，食指的指腹按住了景雲奎的嘴脣。
景雲奎的嘴脣冰冷，他的身體越來越像一具在停屍房裡凍了很久的屍體，顧嵐的指腹就輕輕地嵌在景雲奎的嘴脣上，景雲奎的嘴脣微微凹陷，觸感像是果凍一般。
景雲奎的瞳孔微顫。
顧嵐看到這個畫面腦海裡自動腦補了一句彈幕——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瞳孔地震？
顧嵐想着，她靠近景雲奎，兩個人臉的距離貼近，景雲奎能夠感覺到顧嵐那似乎比正常人要灼熱了許多的呼吸，景雲奎感覺自己清晰的腦子此時變得一團糟。
景雲奎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他腦內亂七八糟的思緒甚至讓他沒有聽清顧嵐的話。
顧嵐說完了，拍了拍他的肩頭，“好兄弟，保重。我們一會見。”
說完，顧嵐轉身就走，景雲奎下意識想顧嵐走了一步，他沒有聽清楚顧嵐的話，但是他也不好意思再問一遍再重複第二遍，“顧嵐，你……”
顧嵐背對着景雲奎，很隨意地揮了揮手。
“啊，我知道，放心，我會一路走好。”
景雲奎並不是想說“你一路走好”，這話聽起來像是出殯送死人的，他抿着薄脣看着顧嵐走到那兩個昏倒的人面前，一手提留着一個準備帶他們上樓梯。
顧嵐真沒有回頭，景雲奎也大概明白顧嵐的意思了。
這種遊戲，顧嵐也是想要參與的，她不在意他想要做的是什麼，她只要身在其中，就想要和遊戲一起進行，景雲奎突然有一種微妙的感悟——
“你不是想救贖所有人？”
顧嵐一聽就笑了，“我連自己都救贖不了，我可沒有想過去救贖別人。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不管好壞，我開心就好。”
說完，顧嵐拖着兩個人往樓梯走，樓梯門口看起來還是乾乾淨淨的，門口暫時沒有什麼血跡，不過顧嵐覺得她拖着兩個人過去，這兩個人搞不好會被磕出鼻血。
顧嵐拖人的動作還算嫺熟。
“對了，景雲奎，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顧嵐在走廊內低語。
“雖然你不會因爲我是顧嵐而對我有所放鬆，不過嘛，我到底還是對你心軟。不管你做什麼，我吧，可能還是不希望你受傷。不希望你欺負人，也不希望別人欺負你。”
顧嵐說完就上了二樓。
一樓的大廳內有着詭異的紅光，景雲奎蒼白的臉色彷彿被血色染紅，他的薄脣輕輕動了動，聽着顧嵐遠去的唏噓聲，他的嘴角繃緊……
良久，景雲奎的脣角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這個笑容剛開始只是嘴角上翹，慢慢地，嘴角上升的弧度越來越大，溫柔卻也冷漠的景雲奎慢慢變成了001號的模樣，他站在原地幾乎忍不住自己的狂笑聲。
“閻霄，你聽到了麼……她在乎我。”
景雲奎身後的黑暗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但是景雲奎身後的男人最後仍舊沒有出現。
景雲奎卻已經完全剋制不住他的笑容，他雙手抱住自己，渾身由於極度興奮的狀態而不斷顫抖着，他看上去簡直太病態，笑容似乎是他無法控制的傷痕一般。
景雲奎自言自語着。
“顧嵐，顧嵐……你怎麼能夠這麼可愛呢……你這樣會讓我……更加想要……看到你……看到你的……”
……
綜合病院的樓梯和醫院開的各種診斷單一樣，又臭又長，顧嵐拖着兩個成年人上樓並不算太輕鬆。
所以，在爬上一段樓梯之後，顧嵐開始對兩個被她打暈的人做心肺復甦。
臉上有一道傷痕的膀大腰圓的男人體質不錯，他很快就醒來，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顧嵐掄起了拳頭，他死死咬着牙，在走廊不算明亮的燈光之下他的眼睛通紅。
“你！你在做什麼？！”
顧嵐勾了勾脣角，她的笑容和腦後的狼尾一樣痞氣，她蹲在男人身旁，雙手放在身前，動作隨意的像個痞子。
顧嵐溫聲說，“我在救你。現在起碼是這樣。”
男人喘着粗氣費力地站起來，顧嵐沒理他而繼續給旁邊的女人做人工按摩，顧嵐現在是女扮男裝，她按壓對方胸的動作在女人醒後讓女人尖叫。
女人尖叫一聲，奮力推開了顧嵐。
顧嵐看着女人這副樣子，笑着說，“叫聲挺大，看起來還不錯。現在遊戲有新規則了，第二個遊戲在二樓，你們快上去。哦，我忘記你們當時聽到沒有了，反正我重複一句準沒錯。”
膀大腰圓的男人和受傷的女人不知不覺地站在一起，他們都警惕地看着顧嵐，僵持了一會之後，膀大腰圓的男人開口道——
“誰會相信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嵐聳了聳肩，直接背對着他們往二樓上走，她一邊走一邊漫不經心地說。
“我也很好奇是怎麼回事的哦。你問我我也母雞，好了，我要上樓了，你們隨意。”
顧嵐說着，腳步很快，幾乎是兩個臺階並作一個的上了樓梯，她也沒有去管其他兩個人要做什麼反應，這個地方，每個人的命運被景雲奎抉擇着，同時也是被他們抉擇着。
顧嵐很快走到了二樓。
通向二樓的大門現在緊緊地從內部關閉了，顧嵐用力推了推，顧嵐本就怪力，她用力時二樓樓梯通向大樓的大門門鎖已經崩開了，門開了一條小縫。
不過門內裡的東西現在完全看不到，似乎是被檔案櫃擋住，可以聽到一陣重物移動的聲音，還有人們低語只能聽到聲音但是聽不到具體話語的嗡嗡聲。
顧嵐一點不覺得吃驚，她單手插在口袋裡，右手像是敲門一樣扣了扣她推開的門上，顧嵐的話語帶着笑意，就像是——
鬼在敲門一樣。
顧嵐的聲音愉悅，愉悅到更像是在門口覓食的鬼。
“嗨，你們的傢伙們你們好啊。走廊好空我好無聊，你們快放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