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亮自己也不知道他爲什麼覺得顧嵐很親切,可能是因爲他傻吧……
顧嵐倒是聽到了其他的意思。
這個世界總體都和她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搞不好前世是個舊相識也說不準。
顧嵐勾了勾脣角,她擡起頭看着突然黯淡下來的燈光,笑着說。
“啊,這樣的話,那我們也是有緣分。燈滅了,我們往裡面走走吧。不知道我的朋友是不是被藏在這裡。”
雲哲到底在哪裡呢?
還有那位帶着不知道什麼東西的警察小哥哥,現在也消失不見了。
病院內的燈光慢慢熄滅了,一切緩緩隱藏在黑暗之中。
顧嵐很認真地思考着,她和阮秋亮在黑暗之中行走,她準備一個一個科室的找人……
不過這裡倖存的人都覺得顧嵐是要一個一個科室的吃人。
他們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躲藏,不敢讓顧嵐“抓到”他們,他們越來越往走廊偏僻的地方躲去。
阮秋亮不說話,他悄悄地跟在顧嵐身後,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最後只能抓抓自己的頭。
顧嵐現在也開始慢慢適應黑暗,畢竟她現在感覺自己是一個真正的“夜貓子”,她比其他人更習慣夜間工作,所以對此她也進行過一些特訓,讓眼睛稍微適應了一點黑暗。
其實顧嵐也無語了,爲什麼總是要把一切隱藏在黑暗之中?
就欺負人類晚上不能看到東西是吧。
醫院內的科室一門接着一門,走廊內全部都是門診部,大門都沒有鎖,但是按理來說雖然這個醫院是突然封閉的,除了一樓門診部的人之外二樓也有人。
顧嵐拖着下巴自言自語,“那問題來了,二樓的人都去哪兒了?”
阮秋亮跟在顧嵐身後,他小心地打量着黑暗,同時老實地迴應顧嵐的話,“不知道……不然我帶你去和大部隊匯合吧,他們都是很善良的人,他們會幫助你的。”
顧嵐聽到這句話就當沒聽見。
有時候老實人之所以被欺負,是因爲他們的思維真的太善良了,以爲這個世界上都是和他們一樣的人。
阮秋亮見顧嵐沒有搭理他,他也閉上了嘴巴,他跟在顧嵐在病院二樓緩緩行走,顧嵐走的很快,她推開最靠近電梯的診室的門,這個門裡的東西……
太黑了顧嵐看不到。
顧嵐沉默了一會,她站在診室的門口沉默了半晌,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嘴裡發出了詭異的聲音。
“嘿嘿嘿……”
黑黑黑,白天不懂夜的黑。
顧嵐的聲音在黑暗之中傳播出去,阮秋亮嚇了一跳他怕顧嵐被嚇傻了,他走到顧嵐身邊剛想要搭住顧嵐的肩膀,黑暗之中突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阮秋亮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被拖進了黑暗之中。
顧嵐猛然回頭——
她伸出手抓了抓,後面是空的。
那個傻乎乎的傢伙呢?
拽走不見了?
顧嵐擡起手在前面摩挲着,她緩慢地往前走……
身後一隻冰冷的手突然捂住了她的嘴。
這隻手非常地穩,捂住顧嵐的嘴巴之後對方並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站着,而本來跟在顧嵐身後的阮秋亮突然就安靜了下去,像是死了一樣的沒有聲音。
此情此景,顧嵐擡起手摸了摸捂住她嘴巴的手。
嗯……這個觸感這個長度……
“**?”
顧嵐嘴裡發出了意味不明的聲音,捂着她嘴的人將自己冰冷的脣靠近顧嵐的耳朵,他沒有說話,壓抑着呼吸,連呼吸聲都剋制的很好。
顧嵐覺得有點好笑,她拽開捂住自己嘴巴的手,“雲哲,玩夠了沒有?”
雲哲冰冷的嘴脣靠近着顧嵐的耳朵,黑暗之中他的臉完全看不見,只能夠感覺到他似乎和平時那個乖乖的寶寶不太一樣,雲哲沒有迴應顧嵐的話……
他冰冷的手按着顧嵐的嘴,他感受着這個嘴脣的柔軟。
這是主人的觸感,主人溫熱的觸感……主人,在這裡……
在這裡,和其他男人一起。
“主人……我等不下去了。”
雲哲開口,他的聲音和以往不太一樣……聲音,有音調了!但是這種有音調的聲音帶着一種和雲哲可愛面孔完全不同的壓抑,甚至有些陰翳。
“主人,你身後的那個人,是誰?”
雲哲再次輕聲問,他捂着顧嵐嘴巴的手緩緩地放在了顧嵐的脖子上,這個纖細的脖子讓他的喉嚨發緊,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
因爲,跟在主人身後的,不是一直以來,只有他麼?
他是主人的影子,主人身後的位置,一直是他的。
雲哲越想越壓抑,越想越難受,而後他聽到了他主人說道。
“名字我也不知道,你把他抓走了?那你可以問問他。你去哪兒了,你怎麼才找到我?”
顧嵐確實不知道跟在她身後的男人的名字,他們認識的時間並不算久,不過雲哲既然能夠過來,那說明——
“那個警察……”
“主人。”
雲哲的手輕輕地捏了捏顧嵐的脖子,動作很輕,他捏完之後手不由地頓了頓怕顧嵐生氣,不過顧嵐覺得這姿勢和撓癢癢一樣,她也不知道雲哲想幹什麼。
不過雲哲想幹甚就幹什麼吧,這黑燈瞎火的,小孩子想學她“天乾物燥小心火燭”,不對,是“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雲哲想要綁架她玩玩也不是不行。
也許,就和過家家一樣玩?
所以雲哲輕輕捏了捏顧嵐的脖子是因爲吃醋嫉妒,而顧嵐白眼一翻,發出誇張的聲音。
“啊,我死了……”
雲哲:……
雲哲愣住了,完全不明白主人爲什麼會這樣說話,他趕忙繞到顧嵐的面前,黑暗之中顧嵐看不清他,但是他貌似能夠看得清顧嵐,雲哲的手捧着顧嵐的臉,他陰翳的語氣變得小心翼翼。
“主人,你生氣了麼?”
顧嵐用憋着氣的奇怪聲音說,“沒有,我死了。”
雲哲更加的擔憂,他的聲音越發的卑微,“主人,你如果生氣,你就打我吧。”
顧嵐沒說話。
顧嵐的沉默讓雲哲焦慮,雲哲更加忐忑聲音都變小了,他反思着對顧嵐很低聲地道歉。
“主人對不起,我不是想故意嚇你,也不是故意想捏我脖子。就是……我和那個智腦融合了,他給了我很多資料,我融合了那些資料之後就變成了這樣……”
“他有很多很奇怪的想法,不,我不能甩鍋,我也變成這樣。我不想剛和主人見面就說這種事情,我想主人多看看我。”
顧嵐聽到這裡很無語,她也想看啊,這黑燈瞎火地看啥啊。
雲哲不懂顧嵐內心的吐槽,他繼續壓低聲音說道。
“主人我……我對不起你,我沒有來保護主人,我沒有照顧到主人。主人我剛纔竟然要捏你那……那纖細脆弱血管都很可愛的脖子……不,我不該說這些。”
雲哲貌似有一些人格分裂的前兆了。
他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低,“主人,我該保護好你的,一如既往。主人我很想你,我每分每秒都想跟着你,我想跟在主人的身後……”
“你想跟在我的身後偷我錢包啊?”
顧嵐忍不住開口,而後她又閉上嘴,雲哲瞪大眼睛他忍不住笑了,滿眼都是驚喜。
“主人你願意理我了?”
顧嵐憋了半天到底沒憋出,沉默不是她的風格,雲哲笑了一下之後就收斂,他又變得小心翼翼,而後他就感覺到自己臉被主人捏住,而後他的臉被向兩邊扯。
顧嵐笑着說,“我不說話是因爲我都說了,我死了。死人怎麼說話啊?過家家玩過沒有?”
雲哲很誠實地說,“沒有玩過,而且……死人也可以說話的。”
雲哲的話音剛落,他們身後就傳來一陣低沉詭異的聲音,“是啊,死人,是會說話的……人死了也會從墓地裡出來……”
“出來蹦迪麼?睡醒了就從墓地裡爬出來蹦迪,蹦完了之後再躺回去?”
顧嵐忍不住接話道,而等她說完,她身後的“死人”彷彿真的被氣死了,沒再說話。
這讓顧嵐有點不好意思,顧嵐體貼地開口道。
“你繼續說哈。開開心心地說,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就當你沒聽見。”
顧嵐的話音落下後過了一段時間,“死人”兄弟貌似終於找回了做鬼的感覺,“你不怕我……這個地方,死人比鬼可怕……”
顧嵐再次忍不住接道。
“你別怕我就行,我幹什麼怕你。”
顧嵐覺得自己這樣講是不是太不給嚇人的兄弟面子了,於是顧嵐解釋道。
“一般來講,死人比鬼可怕,活人又比死人可怕。所以得到結論,我比你可怕。所以你懂吧,你應該沒我可怕。”
顧嵐說完,身後的“死人”再次沉默了,“死人”兄弟貌似被噎住都不知道該如何嚇人。
雲哲覺得這樣不太好,主人可喜歡逗鬼了,如果鬼不說話的話,那主人豈不是很無聊?
所以雲哲壓低聲音說道,“其實我主人並不可怕,她很善良很溫柔很漂亮很帥氣很有愛心很……(以下省略一百字),所以,你可以陪我主人玩玩麼?”
死人:……
它怎麼覺得渾身涼颼颼的?
顧嵐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顧嵐體貼地說,“你覺得腦後涼颼颼的可能是我掀開了你的頭蓋骨~我發現你的頭蓋骨圓圓的,正好摸啊。”
顧嵐摸着手裡圓圓的骨頭,忍不住懷念起來。
“摸着你圓圓的頭蓋骨,我就忍不住想到我去火葬場的時候,人焚燒後剩下的頭骨顏色都不一樣,如果是很健康的人頭骨是雪白雪白的,如果吃藥吃多了的話,頭骨可能是綠的。當然生前綠帽子戴多了,綠帽子染色把頭骨染成綠色的也不錯。”
雲哲忍了半天,等到顧嵐一句話結束,他才剋制不住自己內心微妙的嫉妒說道。
“主人,我的頭骨,比他圓……你摸過的。”
雲哲的語氣還有點委屈。
不得不說有了語氣的雲哲和原來語音和AI一樣的雲哲完全不同,起碼在“死人”兄弟耳朵裡聽來,他感覺這位男士有點像是個奇奇怪怪的人啊……主人,吃醋什麼的,難免不讓人想到第四愛。
而顧嵐則想到了在智腦的世界裡,雲哲的身體變成原始的快要報廢的人造人時的場景,她的眉目溫柔起來,一隻手拖着“死人”兄弟的頭骨,顧嵐溫聲說。
“嗯,我知道,還是你的頭蓋骨最好摸。圓圓的,還滑滑的,一看就是個健康聰明的好孩子。”
雲哲有點害羞,他輕輕咬了咬下脣。
主人一直把他當孩子……當孩子就當孩子吧,主人誇他聰明健康啊!記錄下來!一定要記錄下來!
想嚇嚇顧嵐的“死人”兄弟已經不想說話了。
它真的怕了,它是過來嚇人的,結果這兩個人是變態殺人狂麼,而且這個“主人”身邊的那個少年是它的同伴麼?正常人哪有頭骨給人摸啊!
“死人”兄弟想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腦殼,發現自己腦殼上確實缺了一塊,但是他是死人嘛,沒有知覺的,所以也沒啥大腦漏風的感覺。
而顧嵐此時也換了一個方向去感嘆“死人”兄弟。
“不過這位兄弟啊,你腦子裡也太空了,做死人可以,也要做一個有思維的死人,你這大腦空空如也很難不讓人想到你生前到底是不是一個沒有腦子的人?”
“死人”兄弟急了,“你……你憑什麼平白污人清白?我曾經可是讀書人,雙一流本科的大學生!國際金融的!不過我畢業那年正好趕上金融危機,情急之下,我就……”
“算了我不和你說了,再見,死變態。”
“死人”兄弟說完就要一蹦一跳地離開,這次,顧嵐抓住了它的胳膊,顧嵐順手將頭蓋骨又蓋到了它空空如也的腦殼上。
“誒,我這個人善良溫柔漂亮帥氣還有愛心,但是我脾氣不太好,你說我是變態,那我就真的變態給你看了哦。”
雲哲內心醋意翻涌,他想被主人變態,主人爲什麼要對別人變態呢……
“主人,我也……雲哲也可以啊。”
顧嵐理解了,“你也想對它變態啊。那來啊,一起。所謂三人行必有姦情,好兄弟我們一起上你肯定行。”
“死人”兄弟完全開始瑟瑟發抖了,它枯瘦的手捂住自己平平的沒有皮的前胸,顫抖着聲音問。
“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三分鐘後。
“救命啊!——”
黑乎乎的病院二樓發出了一聲劇烈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