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聞言之後,突然一把奪過玉佩,偶後重重摔在地上,“你懂愛嗎?”
他恨恨問我,可臉上仍是那副溫和的模樣。
懂愛嗎?懂愛嗎?懂愛嗎?我的腦海中不停地響起這句話,然後眼前出現了一個絕美的女子。
“道士,你懂愛嗎?”她一邊笑一邊朝我走來。
時而是她,時而是大師兄,這兩人在我眼前交替着不斷出現。
頭疼痛欲裂,就像被針扎着一般,耳旁聽到一道聲音響起,“我倒要看看,你的心究竟是紅的,還是黑的?”
大師兄的臉上,霎時浮現出一絲極大的戾氣,宛若魔鬼一般,手朝着我身體抓來。
眼瞅大師兄的手朝我心口的位置逼近,無奈我手上使不出半分法力。
下一刻,我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心臟血淋淋地躺在大師兄手裡。
師父,二師兄,三師兄,靈玉,快來救救我!
似乎過了許久許久,久到我的血液彷彿已經流乾,可依然還是沒有等到任何人的出現。
我莫不是就要死了,真可謂是出師未捷身先死,我還等着記錄自己降妖路上的精彩事蹟呢。殊不料,妖沒降到半隻,反倒把自己的小命給搭了進去。
然則,似乎有哪裡不大對勁,大師兄怎麼可能這般對我?
打小開始,大師兄就愛我寵我,有什麼好吃的,他從不捨得自己吃,都會留給我,他豈會忍心殺我?豈會忍心傷害我?
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過來,這一定是夢,我方纔明明是在樹林裡的,想來定然是着了魔障了.
趕緊凝神靜氣,拼盡所有力氣從身上掏出一道符,朝着自己額頭貼去,嘴裡默默唸道:“東方甲乙木對卯,傷門對震四青龍;西方庚辛金對酉,驚門對兌二白虎;南方丙丁火對午,景門對離三朱雀;北方壬癸水對子,休門對坎六玄武;東南五巽杜門對辰巳,東北七艮生門對寅醜;西南八坤死門對未申,西北一乾開門對戊亥。”
片刻之後,再定眼一看,四周一片空闊,別說是人影,連只鳥影都沒有。
沒有半個生靈?那就說明陣法還沒破掉。
好厲害的陣法,好妖邪的樹林,連奇門八卦陣術都破解不了它。
陣法不止沒有破掉,被大師兄方纔已經摔碎的那枚玉佩,此刻正完好無損地躺在我的手心裡。
握着那枚玉佩,嘴裡一陣腥甜傳來,重重吐出幾口鮮血,身子隨之倒了下去。
待再次睜開眼睛,看到大師兄那張溫柔的臉,我的眼淚情不自禁落了下來。
想我風裡來雨裡去,經歷過的大風大浪也不算少,然而,這次着實是後了怕了。
師父常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山更比一山高。我還時常反駁,今日總算嚐到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滋味了。
“大師兄!”我開口叫道,待仔細看清,才發覺面前之人是二師兄。
二師兄怔了一怔,隨即說道:“壞丫頭,還好你沒事。”
“方纔沒事,可現在有事,能不能先把你胳膊取開再說,你再抱一會,我可就真斷氣了。”我斷斷續續說道。
“我說你是壞丫頭,可真沒錯,方纔真是嚇死我了。”二師兄放開我,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憑心而論,我自己也差點被嚇死,原本以爲,自己再也看不到明日的太陽升起了,可卻奇蹟般地醒了過來。
二師兄說是我自己醒過來的,可我知曉是他救了我。
我雖迷糊着,可自己有幾斤幾兩的本事,還是極爲清楚的,二師兄的法力,誠然已經超出了我的預計。
我心知,自打四年前的那日起,我就中了魔障,只不過這種魔障一直被壓制着,而這樹林就是誘因,差點把我引入無間煉獄。
我是醒了,可十分明瞭,這種魔障根本就沒有根除,保不準它哪天突然跳出來咬我一口,直到把我咬到氣絕聲亡爲止。
二師兄道:“放心,我會在你身邊陪着你的。”
有幾分奇怪,二師兄怎會知曉我在想些什麼,但最後什麼也沒問。
第二日清早,我才曉得自己和二師兄誤入了迷魂林。
迷魂林在茅山的西北邊,一直以來,都是我們修道之人的禁區。
凡是踏進過迷魂林裡的人,輕者癡呆瘋傻,重者墜入魔道。
一百多年前,紫陽觀裡有位頗具盛名的女道士,就是因爲誤入了迷魂林,不止毀去了所有的道行,還墮入魔道成爲一位魔女。
數十年前,天界的牡丹仙子也是誤入了迷魂林,雖則沒有墮入魔道,也尚未毀去所有道行,但法力因此損耗了五百多年。
師父曾經對我說過,凡是中了迷魂林魔障者,都是內心有所缺失之人。而只要是個凡人,內心就會有所缺失。
師父這次說錯了,興許,我的內心是有所缺失,但二師兄誠然是那個天下凡人間的個例。抑或者,二師兄的法力已然超乎了凡人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