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 毀了(求月票)
“不過是累了。”申屠尊卻嘴硬地反駁道,隨即便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玉汝恆見他如此,暗暗咬牙,隨即彎腰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累了,便回屋去。”
“我的事與你無關。”申屠尊將她的手揮開,不過如今的力氣卻很小,並未揮開。
玉汝恆冷視着他,用力將他從地上揪了起來,高大的身影籠罩在她的面前,她仰頭看着他,“你上次說過要聽話的。”
申屠尊薄脣微抿,“我何時說過?”
玉汝恆一手攬着扶着他的腰,另一隻手撐着他的肩膀,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申屠尊,看你嘴硬到何時?”
申屠尊只是任由着她扶着一步一步地向前走,雨後的天氣總是透着一股淡淡地清香,微風拂面,花香四溢,耳邊傳來翠鳥地喜悅聲,他深邃地雙眸垂下,直視着剛剛到自己胸口的身影,那柔順地青絲用一根簪子挽着,其他地盡數散落而下,一身素雅地長裙,腰間並未佩戴任何地配飾,只是這般便美得不食人間煙火,她的容貌變了,可是,這性子卻一點都沒有變。
他在想自己當時回到大驪之後,第一眼見她時,便已經認出她來吧,只是心裡不相信而已,那份執念早已經深入骨髓,根深蒂固。
心突然平靜了,這山谷,是他爲她而建,他曾經想過,有朝一日,能夠讓她陪着自己待在這山谷裡一段時間,哪怕一日也好,未料到如今她在自己身邊,看着她親手種的並蒂蓮,他又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他突然覺得自己這一世值了,因爲他擁有了與她獨處的時光,這是他一生所求。
玉汝恆扶着他向屋內走去,直至入了屋子,他卻不願意躺下,而是坐在一旁的軟榻上,“我想一個人待會?”
玉汝恆抿了抿脣,看着他那冷若冰霜的臉此刻越發地毫無血色,她想要說出的話卻最後吞了下去,卻不肯離開,只是坐在了對面。
他並不看她,他害怕自己這樣看下去,會心生不捨,那好不容易得到的滿足,再次地崩塌。
他隱藏在袖中的手緊緊地握着,直至那指甲嵌入肉內,他亦是感覺不到一絲的疼痛,那無盡地黑暗充斥着整顆心,倘若要下地獄,他一個人去便好,她要好好地活着。
玉汝恆始終盯着他的側臉,窗戶推開,窗外的景色猶如仙境,他喜歡穿褐色的錦袍,整個人透着一如從前地威嚴,冷漠與疏離,那柔柔地灑在他冰冷地臉龐上,似是結了一層寒霜。
她想要擡手去碰觸,可是手卻如何都擡不起來,她只覺得眼前的人不真實,她害怕自己輕輕一碰,他便如光影一般消散,她沒來由的一陣心痛,許是被自己這荒唐地想法驚嚇住,她連忙回過神來,騰地自軟她上站了起來。
申屠尊緩緩地轉眸看着她那雙溫和地眸子,慢慢地綻開一抹笑容,冰雪融化之後,乃是春意盎然,而他的笑大抵便是如此,原來冰塊笑起來竟然是這般地沁人心脾。
他笑得極少,許是生下來便不曾如此笑過,可是在她的面前,這些時日笑得卻是最多的,他有時候在想,自己這一生的笑怕都是在這幾日用光了,日後怕是不會再這般笑了……怕是沒有日後了……
玉汝恆俯身注視着他,那雙眸子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黑暗,此刻終於揭開,透着耀眼奪目的光芒,她再次地靠近,一順不順地看着,擡起手輕輕地撫上,輕撫着那眉眼,她連忙向後一退,轉身衝出了屋子。
站在院中大口地喘氣,自己怎得會做出那般地舉動呢?
申屠尊依舊坐着,那緊握成拳的手緩緩地鬆開,輕撫着被她碰觸過的地方,只覺得那一下一下地撫進了他的心,他按着胸口,疼嗎?痛嗎?
即使痛徹心扉,即使痛得撕心裂肺,可是,只要她如適才那般輕輕地撫過,一切地傷痛便可治癒,他暗自苦笑,這世上怎會有這樣一個人,能夠讓他如此地執迷不悔呢?
玉汝恆深吸了幾口氣,這才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她轉身透過窗看着那道挺拔地身影,她抿了抿脣,暗暗罵道,申屠尊,你好樣的,竟然用美男計。
她轉身重新站在他的跟前,壓低頭,勾起他的下顎,也不知是爲了賭一口氣,還是昏了頭,她竟然主動地吻上了他的脣,那溫熱地脣瓣,印在他泛着絲絲冰冷地脣上,兩脣相碰,卻像是春雪融化,暖流肆意。
玉汝恆只覺得渾身一震,連忙向後退了一步,想要說什麼,白皙的臉頰泛着陣陣地紅暈,她卻倔強地挑眉,不肯認輸,“誰讓你勾引我的?”
申屠尊只是呆愣地坐着,深邃地雙眸溢滿了幽光,慢慢地轉眸看着窗外,“你贏了。”
玉汝恆見他如此輕易地認輸,心頭那股子悶氣徹底地爆發出來,她再次地衝上前去,擡手將他的頭擺正,低頭準確無誤地吻了上去,什麼叫她贏了?
申屠尊未料到她會如此大膽,那心頭的悸動充斥在他的心口,他擡起雙手輕輕地環上她的腰際,是那樣的小心翼翼,慢慢地將她推開,隨即起身向外走去。
玉汝恆身形向後一退,還未反應過來,他已經離開,她瞪視着那離去的背影,她竟然被他如此地推開了?
她連忙追了上去,擋在他的面前,“申屠尊,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你若是無聊,便去石洞內,那處有許多的書籍可看,就是不要做出此等事情。”申屠尊沉聲說罷,擡手便將她揮開。
玉汝恆站在原地看着他繼續向前走着的身影,她雙手叉腰,大有與他大幹一場的架勢,直至最後她才冷靜下來,她這是怎麼了?爲何申屠尊的一句話,便能逼得她失去理智。
她呆愣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申屠尊好不到哪裡去,他不想傷害她,不想讓她再對自己有任何地念頭,不論是恨還是愛,一切的一切他來承受便好,愛也好恨也罷。
這一日便如此匆匆過了,玉汝恆身上的寒氣消散了,再也不用半夜冷得渾身發抖,她卻習慣地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她索性踏出裡間,走出屋內,並未發現申屠尊的身影。
她擡眸看着遠方,只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獨自坐在翠竹下,她飛身落在他的身旁,半蹲着,卻看見他渾身凝着一層冰霜,她眸光一暗,沒來由的心驚着,擡起手放在他的鼻翼上,呼吸微弱,氣若游絲。
她連忙上前喚着他,可是無論如何都喚不醒,她連忙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揹着他,只覺得後背一陣冰冷刺骨,等將他揹回屋子,她連忙將炭火燃起,而後將錦被都裹在他的身上,一如他抱着她那般,她將他緊緊地抱着。
她垂眸看着他那張俊朗地容顏,緊閉着的雙眸,沒有任何地表情,如此看去倒真像一座冰雕,她幽幽地嘆了口氣,“申屠尊,難道讓你說出真相,讓你承認就那麼難?”
如此折騰了一夜,等她醒來時,哪裡還有申屠尊的身影,她微蹙着眉,而後下了牀榻,待洗漱妥當之後,入了廚房,那熟悉的背影,她不知爲何,突然一陣心安。
昨日他究竟去了何處?他身上的藥味跟血腥味究竟發生了什麼?
玉汝恆不知不覺已經入了廚房,申屠尊端着碗的手隱隱有些顫抖,他卻若無其事地轉身。
玉汝恆自他的手中拿過,突然將他的雙手攤開,那掌心的兩道匕首留下的傷疤已經漸漸地褪去,可是她知道,這終究留下了傷痕,她擡眸看着他,“這兩日你有什麼可做的?”
申屠尊只是擡步向前走去,接着將飯菜放好,“我只想你離開。”
玉汝恆嘴角一撇,這個人,她要走,他偏偏要讓她留,她如今要留着,他又偏偏讓她走?憑什麼都是他說了算?
“說好十日便是十日。”玉汝恆沉聲道,隨即坐下,親自盛了湯放在他的面前。
申屠尊冷冷地應道,“隨便。”
玉汝恆冷哼一聲,低頭喝湯,卻不時地看着他,見他面色不改,突然想到什麼,“你何時出谷?”
“等你下戰書。”申屠尊冷聲道。
“戰書?”玉汝恆勾脣冷笑,“等我的大軍兵臨城下再說。”
“好。”申屠尊神情依舊是冰冷的。
玉汝恆見他如此,便不再說話,卻不知爲何,心頭像是被一塊石頭堵得難受,他難道就不曾顧忌她的感受嗎?
二人習慣地沉默,習慣地如此安靜,習慣地各做各的,可是,她知曉,他總是會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遠遠地看着她,卻總是隱藏地極好。
她如今半蹲在自己種的並蒂蓮旁,看着那長出來的葉子,嘴角掛着淡淡地笑容,低聲道,“等你長大了,我便來看你。”
“不用了。”申屠尊的聲音卻冰冷地自身後傳來。
玉汝恆轉眸看着他,“你攔不住我。”
“你若來,我便將這處毀了。”申屠尊沉聲道。
玉汝恆擡眸看着他,眸光微暗,“申屠尊,你敢!”
“這世上沒有我不敢的,你很清楚。”申屠尊說的很堅決,一如既往地冰冷。
玉汝恆突然站起身,對面着他,“好,你敢毀,便連我也毀了。”
申屠尊微微一愣,卻無聲地轉身離開,毀了這裡是不想你對這裡有任何地牽掛,你怎麼不懂呢?
玉汝恆直視着他的背影,恨不得撲上去咬他幾口,當她剛來到這山谷時,她的確很討厭,可是,如今,她卻想在離開之後,有朝一日能回來看看,也不知爲何,只覺得這裡承載着一些回憶,這裡有雲輕的氣息,也有……
她不敢深想,只是轉身重新蹲下,盯着那並蒂蓮看着,“我會回來看你。”
申屠尊一步一步地走着,每走一步都顯得極爲沉重,明天最後一日了,他也該滿足了。
這些時日,山谷內每日過得都是驚心動魄,外頭也好不到哪裡去。
邊關,司徒墨離不知爲何,總覺得有些心慌,浮屠被抓去無涯門之後便再未傳來消息,他派去的人皆是有去無回。
“奇怪了,我剛收到密函,說是申屠尊在無涯門出現過。”申屠凌走了進來,不解地開口。
“什麼?”司徒墨離突然站了起來,匆忙走上前去看着申屠凌說道。
“你看。”申屠凌將密函遞給他。
司徒墨離看罷之後,“我們的人根本上不去無涯門,看到一個像申屠尊的身影閃過,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更何況,這個時候他不是陪着小玉子嘛。”
說到這個“陪”字,司徒墨離那說得是咬牙切齒。
申屠凌低聲道,“這件事情很奇怪。”
“明兒是最後一日,小玉子回來我們便知曉了。”司徒墨離漆黑地雙眸微眯,“你覺得小玉子會好嗎?”
“我不知道。”申屠凌只是覺得申屠尊知曉玉汝恆乃是黎嫣,怕是會做出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在他的眼中,申屠尊永遠將江山看得最重。
司徒墨離嘆了口氣,“我如今是度日如年,只等着小玉子回來,只要她安然無恙便好,倘若不是,我必定……”
申屠凌知曉司徒墨離對於申屠尊始終不放心,可是如今事已至此,他們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待,只因他們所派去跟蹤的人皆是無功而返。
江銘珏走了進來,看着他們二人,“大遠出事了。”
“何事?”申屠凌見江銘珏面色沉重,低聲問道。
“好事。”江銘珏低聲道,“浮屠被抓走,皇兄趁機回了宮中。”
“既然景帝回去了,那此事便好辦了。”申屠凌微微點頭,低聲說道。
“不錯。”江銘珏卻皺着眉頭,“不過宮中發生了怪事。”
“何事?”申屠凌知曉江銘珏手中也有一股力量,不過他從來不會輕易地動用。
江銘珏低聲道,“有人看見了雲霄寒。”
“雲霄寒?”司徒墨離不免有些疑惑起來,“雲霄寒已經死了,怎會出現?”
“此事景帝自然有法子。”申屠凌卻覺得雲景行必定會解決,只是淡淡地說道。
“對了,秦素妍闖進了宮中。”江銘珏繼續說道。
“我說江兄,你能不能一口氣說完?”司徒墨離看着江銘珏冷聲說道。
“被皇兄的暗衛打傷,被柳芳華救走了。”江銘珏依舊慢悠悠地說道。
司徒墨離冷哼一聲,而後說道,“柳芳華不簡單。”
“凌寒更不簡單。”申屠凌直接說道,接着說道,“這一切怕是都跟凌寒有關,待小玉子回來之後,必定會有大事發生。”
“你說的不錯。”司徒墨離雙眸射出一抹冷光,“盛京那處已經穩定了。”
“不過是暫時的。”申屠凌低聲道。
山谷內,玉汝恆回到屋內的時候,看見申屠尊正收起一個錦盒,她連忙幾步上前從他手中奪過,打開之後,裡面放着的兩個瓶子都已經空了,她連忙將那兩個瓶子收了起來。
“給我。”申屠尊未料到她竟然將瓷瓶收了過去,沉聲道。
“憑什麼?”玉汝恆冷哼一聲,每次都是被他氣得跳腳,這次她自然不肯放過。
申屠尊雙眸一沉,“給我。”
“不給。”玉汝恆轉身便要離開。
手臂一用力,她身子一轉,便被禁錮在他的懷裡,他的手已經探入她的衣袖內,玉汝恆鑽進衣袖,仰頭看着他,“申屠尊,你越是緊張這兩個瓷瓶,越是心中有鬼。”
“不許胡鬧。”玉汝恆的話正中心事,他連忙要扯開她攥着袖袍的手指,玉汝恆卻突然抓住他的手,指尖泛着冰冷,她緊緊地拽着不放。
申屠尊卻突然鬆開,向後一退,冷視着她半晌,擡步向外走去。
玉汝恆冷哼一聲,得意地一笑,盯着那袖中的瓷瓶,雙眸碎出一抹寒光,這瓷瓶內的氣味與她前日聞到的一樣。
她擡步踏出屋子,便看見申屠尊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你即便是拿了也沒用。”
“是嗎?”玉汝恆冷笑道,“我家小不點醫術了得,必定能參詳一二。”
申屠尊不去理會她,只是沉聲道,“知道了又如何?”
玉汝恆隨即坐在他的面前,“申屠尊,逼死我的也是你,救我的也是你,在你的心中,我究竟算什麼?”
申屠尊怔愣地注視着她,過了許久之後才漸漸地回神,“你覺得什麼便是什麼。”
玉汝恆想要再開口的時候,申屠尊已經起身,“還有一日,過了明日,你便離開,永遠都不要回來。”
“申屠尊,我一定會回來。”玉汝恆冷聲道,“這山谷,你若是敢毀了,我便死在這裡,反正這命是你救的,我不要也罷。”
“你說什麼?”申屠尊猛然轉身冷視着她,“你敢不要?”
“你說一不二,我自然也是。”玉汝恆偏偏不信他會毀了山谷,她倒要看看,到底是這山谷重要,還是她重要,她不知道,自己竟然幼稚到了這等地步。
------題外話------
嗷嗚……申屠尊,我想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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