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攔一個沈寒蒔沒問題,我擋一個武功未全復的青籬也沒問題,但是我若攔兩個拼命的人,問題就大了。
劍與槍,又一次交擊在一起,我看到兩道氣息從交擊處爆漲,青籬面色一白,脣緊抿了下,喉嚨深深地嚥了下。
他的傷!
劍退,槍追,衝着青籬的胸口。
我想也不想撲出去,擋在青籬面前,手掌抓向槍桿,“寒蒔,住手。”
寒蒔住沒住手我不知道,但是當我握上寒蒔槍身的一刻,我的身後穿來尖銳的劍嘯。
雙手抓着寒蒔的槍身,我生怕他衝動,用盡力氣才壓制下他,完全沒想到,青籬居然比他還要衝動。
被我抓着,寒蒔不敢掙扎,只能眼睜睜地看那劍風及體。
我又怎麼捨得青籬傷他?這位爺可是我拿自己小命換來的!
鬆手,反身,抓向青籬的手腕。
劍勢竭,槍風又至。
我去!
一隻手抓着青籬的手腕,一隻手抓着沈寒蒔的手腕,我怒瞪着兩人,“你們什麼意思?”
白如冰的手晃過我的眼前,帶起一波寒冽之氣撲向寒蒔的臉,“你是什麼人?”
青籬怎麼可能不知道沈寒蒔是誰,他這麼問,絕不是問他“澤蘭”將軍的身份,而肯定是從剛纔的交手中發覺了沈寒蒔的純氣存在,他問的是這個身份!
沈寒蒔冷笑,手掌翻飛,接下青籬一招,“她男人!”
兩人對擊一掌,就在我鼻尖前兩指寬的位置,掌風四溢,刮的我臉生生的疼。
什麼叫冰火九重天啊,一陣寒風,一陣熱風,兩個人一人一掌,打的不亦樂乎,我雙手抓着他們的手腕,不敢躲閃,也不能躲閃。
就看到兩個巴掌在我面前噼裡啪啦飛快地交鋒着,點、劃、勾、抹,間或夾雜着兩人的聲音。
“今日不說出你的身份,我不會放你走。”這是青籬的聲音,透着火氣。
“怎麼,狐狸精人還沒進門,先想着爭寵奪位了?”不僅火氣外露,還帶着挑釁。
月餘不見,沈寒蒔不僅武功長進了,嘴巴也更壞了。
“奪位?”青籬笑了,笑的嘴角都翹了起來。
從未見過青籬笑這麼燦爛,這分明是——笑給寒蒔看嘛。那笑容裡挑釁、挑禍、意味深長,瞎子都能看到!
他眼中的意思,連我都想抽他了。
——第一次都是我的,誰先來後到啊。
這也太赤裸裸了!青籬被妖怪附身了吧,這、這絕不會是青籬啊。
果然,沈寒蒔一拳揮去,炙熱的風吹起我的頭髮,刮過我的臉頰,半邊臉頰好燙!
我肯定,我的臉最少有三日要紅腫了,這麼炙熱的內力,我可是拿臉皮在生生地扛啊,內功全開,也修煉不出刀槍不入的厚臉皮啊。
青籬一掌推過,冰冷的氣息擦過我的身體,半邊臉好凍好凍,只怕又是三兩日的青紫了。
兩人的指尖在我面前飛舞幻化着,沈寒蒔變拳爲掌,撥開青籬的手掌。
“啪!”我眼冒金星,半邊臉又冷又燙。
冷是青籬的內氣,燙是……誰被抽了一巴掌在臉上,都是燙的!
兩個人看着我,我吸着氣,咬着牙,“你們夠了沒有?”
兩張俊美的容顏同時轉開,繼續。
“噼裡啪啦”
那手掌快的,跟穿花蝴蝶似的,唯一能看出來的,是他們放低了位置,把手從我的臉前往下挪了,至少我暫時不用擔心臉疼了。
但是,已經很疼了啊。
不僅手快,我還能感受到自己手上握着的兩個人的手腕,不斷有真氣撞過來,分明是想脫離我的桎梏,只要我有一絲的鬆懈,他們保證拎起武器打做一團。
我壓制着,抵抗着,這樣小幅度的拳掌相交,怎麼都好過傷人性命的武器。
正當我全力壓制他們的時候,沈寒蒔一拳打向青籬,青籬手腕一縮,借力推力,將沈寒蒔的拳導向一旁。
“咚!”
“嗷!”
前者的聲音是拳頭打上我身體,後者的聲音是我的痛呼。
我的胸口,正停着一個拳頭,還凹着呢。
好痛,好痛。
我就算有內功護身,也練不出金剛不壞奶啊,我的小籠包爆了,肯定爆了!
再也不管那麼多了,我踉蹌着後退,手捂上胸口,拼命地吸着氣,不知道多吸兩口氣,能不能鼓起來?
寒蒔,你也太狠了吧?
我擡頭,正看到他歉疚的目光,嘴脣張了張,想要說什麼。
一旁的青籬表情冷寒,倒是眼底,掠過赧然。
沈寒蒔一瞥眼,怒火更漲,沒有了我,那槍重新得到了自由,一陣抖動中,林中的竹子又一次遭殃了。
喀喇聲不斷,一棵棵的竹子倒下,兩人的身影在空中糾纏着,劍光飛舞,槍影瀰漫,青色與白色,誰也不肯退讓。
“我要爲吟這些年吃的苦討回公道!”
“你不說出你的身份來歷,今日休想離開!”
兩個人真正是打出火氣來了,一次又一次的內力相拼,寒蒔的寒鐵槍本就沉重,內力更是深厚,青籬身法飄忽,林中的土被抖起一層層,枝葉悽慘破敗,我甚至還看到槍尖扎進土裡,挑起了一顆竹筍。
再打下去,青籬的內功是支撐不了的,我又一次撲進了兩人之中,這一次我學聰明瞭,一掌推開沈寒蒔的拳頭,同時按下青籬的手腕,“你們若再不住手,我要出手了!”
三個人,六隻手,攪在一起,我內功迸發而出,將兩個人死死壓制。
和我比單打獨鬥,都一邊涼快去!
“你想幫他?”沈寒蒔一聲哼。
青籬嘴角冷然,“你剛喊我什麼?”
我的天,他連師傅的身份都拿出來了,就是讓我別多管閒事。
可這不是閒事啊,這是我的家事。
我黑着臉,也不回答,也不打算鬆手,他們什麼時候撤了內力,我什麼時候撒手。
兩個人互望一眼,我的手腕間忽然傳來巨大的推力,他們兩個人竟然同時選擇把我推到一邊!
強大的內力涌了過來,四隻手同時推上我的手腕,我身體不由自主地衝出了兩步。
兩步本沒有什麼,在平常時候兩步的距離根本沒人在意,但是!
我忘記了,我的身上穿的是青籬的袍子,巨大的袍子,曳地的袍子,一向不喜繁冗的我根本不曾注意腳下,更不曾發現有人的腳踩住了袍角。
“嘶!”
當我衝出兩步,撕裂聲也同時響起,我整個背心都是涼涼的,絲袍整個被撕開,鋪滿我腳下的地面。
夏日,本就穿的少,袍子之下,我就只剩兜衣了,小小地圍着我的胸口,身後除了兩根系帶,當真是什麼都沒有了。
青籬啊青籬,你爲什麼喜歡穿這麼薄的衣服啊,以後能不能穿十層麻的,至少沒這麼容易撕裂。
當衣衫撕裂的一刻,眼前已多了一道白色的人影,以身體容納我,另一道鐵臂力量從身後強勢攬上我的腰。
寒蒔攬上的一瞬間,劍光從我的腰身間和他的手臂間穿過,那麼狹窄的縫隙,也唯有青籬這種精巧的腕力能做到了。
寒蒔縮手,槍尖從我肩頭飛出,刺向我面前的人。
兩個人在同一個時間打的是同樣的主意,這讓我動也不敢動,高手過招我的隨意動作,很可能會影響到他們任何一個人,只能等招式盡的那一刻,纔是機會。
劍光擦過我腰身,槍尖掠過我的肩頭,兩個人的招式同時盡,我想也不想,雙手彈出,敲上他們的脈門,我的力量用的不少,正巧在內力衰竭的一刻,兩個人又怎禁得住我充盈的功力,一時間,槍、劍、同時落地。
與其說我功力高,不如說我算的準,用的巧,至少此刻,他們都靜止了。
“嘶!”
“嘶!”
什麼聲音?
青籬那一劍,擦的是我的腰際,我的褻褲帶子被劍鋒颳了。
寒蒔那一槍,掃的是我的肩頭,我的兜衣帶子被槍氣掠了。
再加上我全力一擊時的內力鼓脹……
胸前,紅色緩緩飄落,飄落,飄落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