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讓他走

放手讓他走

“唰!”衣袂破空,一道人影落在我的面前。

我擡頭看了他一眼,是獨活。

只一眼,我便知道他完全精進了,那肌膚下流轉的神韻,那縈繞在身上的氣息,原先凜冽的邪氣和殺意在此刻已然內斂。這不是變弱了,而是沉澱之後的強勢。

我扯開笑意,“果然是獨活,說十日能完全領略,說到做到。”

“是九日。”他的手指在我面前搖着。

“嗯。”我點頭,“才九日。”

“知道爲什麼我會提前出關嗎?”他靠近我,眼角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我幾乎不用思量,就笑了,“知道。”

因爲我與他之間的感應,因爲我剛纔武功大成之後,“獨活劍”的震鳴,他雖然不再是劍魂,但他與“獨活劍”之間的感知依然存在,這種喜悅讓他也完全爆發了,一鼓作氣達到了巔峰。

他的手撫上我的臉頰,目光停留在我的臉上,欣賞着。

我知道他在開心,因爲我的真氣,有他的靈氣融入,現在的我的身上,有着他的氣息,那是融在我身體裡的氣息,他的千年靈氣。

“你開心,是因爲真正的我有你,你有我了。”我失笑。

他的武功是我悟出的,我的功力是他給予的,我和他這是真正分不清彼此了。

他眼眸一窒,眸光跳着,聲音在我耳邊如訴娓娓,“你有我,我有你?”

邪氣悄然瀰漫,不同於以前那種帶着殺氣的冷邪,現在我感受到的邪氣,是**、是魅惑、是壞壞的**。

我沒好氣地瞪他,“你什麼時候變壞了?”

“因爲你喜歡。”那包裹我的邪氣,又濃烈了幾分,不只是邪氣,還有些魅惑氣。

他武功大成,似乎也氣息也變了。

“不是我變了,是你承受了我的氣息,對我更加敏感了而已。”他輕挑眉頭,“所以我任何想法,都瞞不過你。”

我輕聲笑着,對他這個說法不置可否。

“你笑的好勉強。”他的手指停留在我的眼角,“爲他的離開而傷心?”

其實,他從一開始就猜到了吧,只是沒有說出口。

“我不必猜,你在他不在,自然是他趁着你練功的時候離開了。”獨活嘆氣,“他無法面對你。”

是的,無法面對。所以選擇用另外一張臉與我相處,用另外一種方式表達了他始終沒有說出口的愛戀,用另外一種形式帶走了我的承諾。

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

我與他算是夫妻,也有了結髮情緣,唯有沒有做到的是我和他,終究在一直猜疑着。

我對他,做不到深信不疑,他對我,做不到坦誠相對。

所以最後,我沒能告訴洛嵐,不是純淨如水的洛嵐沒能打動我,而是那個腹黑算計的容成鳳衣,已經深烙心底了。

他也沒有告訴我,那句表白,不是任洛嵐的心,而是容成鳳衣一直深藏的感情。

“去追吧。”獨活抓着我的手。

我搖了搖頭,把手從他的掌抽了出來,“不用追。”

“爲什麼?”

“他若能面對,就不必裝,我若能面對,也不必藏,既然彼此都不能面對,如何追?”我苦笑看他,“這個結果,大家都清楚。”

鳳衣的掩飾,至少給了我和他最後一段相處的時光,於我於他,已是完美句點。

“他沒有武功,傷勢未復,你不擔心?”

“擔心,但是以他的聰明,不會第二次露出行蹤,我若是大張旗鼓,被雅盯上了,反而對他更爲不利,我現在要做的,是與雅開戰,只有殺了她,鳳衣纔有真正的安全。”

他明瞭地點頭,“我們回去吧。”

是啊,該回去了。

回到“紫苑”,那裡有太多等候我的人,有太多期望,也有太多部署,而這一切都等待着我。

“興奮?”獨活忽然問我。

當然,只是這興奮不是快樂,是復仇的火焰開始燃燒,從最初的壓抑,到如今一切都即將水到渠成,我開始期待反擊的那一刻,而這一次我不會再心慈手軟,不會再犯百年前的錯誤,我和雅之間,該有個了斷了。

我還沒開口,獨活淡淡地飄來一句,“想到與**成親,你就興奮了是嗎?”

我感覺自己就像個吹飽了羊皮筏子,猛地被錐子紮了下,瞬間泄了氣。

我倒忘記了,回到“紫苑”的第一件事,是娶**!

當我這麼多愛人的面,娶一個我不愛他他也不愛我的男人,真是件讓人尷尬的事。更尷尬的是,我還要被獨活嘲諷。

“你不要用那種被**的眼神看我。”獨活老神在在地補上一句,“又不是我要和你成親。”

我黑着臉,“寒蒔不是個好師傅,不要和他學嘴毒。”

“是嗎?”他微微一笑,“要我學好師傅?”

他的表情很詭異,我頓時嗅到了什麼特別的味道。

果然,他那笑容森森的,“原來你喜歡那種技術,果然口味獨特。”

饒是我這種厚臉皮,也頓時轟的一下,覺得臉燒了起來。

這個該死的混蛋,我知道他說的是什麼,當初我和青籬在一起的場景,他全知道,全知道!!!

我咬牙切齒,手掌擡了起來。

獨活身形一竄,咻的一聲從我眼前消失,飛掠起奔向門外。

我毫不猶豫提起腳步,衝着他就追了下去。

我是第一次將身法施展到極致,他想來也是,我們一前一後如流星般,在山谷追逐。

內功在流轉,在釋放,我們誰也沒有停下的意思。我相信他和我一樣,都想知道自己的極限究竟在哪裡。

氣息越轉越快,我的身形也越來越快,絲毫沒有氣竭的意思,這個發現讓我驚喜,不斷地靠近他。

他也發覺了我的靠近,忽然回身,一掌迎面撲來。

好醇厚的內氣,他還真是不留情面呢,真刀真槍地上。

閃身,躲避,手指也飛快地彈了出去,指風在他躲閃間擦着他身體而過,他身邊的樹幹上,頓時出現五個指洞。

他索性不跑了,腳下一停,招式跳躍着詭幻的角度,籠罩了我周身大穴。

這招式好熟悉,我一眼就看出來,這正是我當初從玉璧上悟出來的武學,而他已經將那些劍招化爲了掌法,完全吸收己用了。

我們兩個人的手在空快地變換着,幾乎是招式一出,對方就已經變招,不給對方任何尋找破綻的機會,身邊的樹葉在飛旋,樹幹發出殘破的咯吱聲,地上的石子在滾動,土塊在崩裂。

而我,從面前人的眼讀到的是興奮,是快意。

兩個人不但沒有住手,反而越打越猛烈,如果說開始還有點收着怕對方承受不了,那麼現在的我們是毫無保留的。

他是靈體所幻,即便已是人身,依然擁有着比常人強悍的身體,更有着千年的智慧領悟力,靈氣沒有了,但是內功依舊在,這幾日的精進,幾乎是倍數的增長。

身邊沙土飛揚,一陣風吹過,他眼睛眯了下。

就這個機會,我的身體撲上,抓上他的衣襟,不敢真吐勁,只想控制他。

而他雙手一環,耍賴般地抱上我的腰身,兩人腳下不穩,滾落在地。

這傢伙,算準了我不敢出真氣,用這招算計我!

我趴在他的懷裡,聽着他激烈的心跳,還有自己的,噗通、噗通……

我深深地吐出一口氣,笑着。

雙手微一用力,緊緊地圈着他的腰身,埋首在他懷。

這個男人,如此真實,真實地存在於我的臂彎,屬於我。

輕柔的吻,在喘息彼此主動着,小小的淺啄在一開始之後就瞬間爆發,變成了狂熱的需索,深入的糾纏。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不知何時四周已經靜悄悄的,只有蟲兒嚯嚯的叫聲,還有頭頂上的星子,一眨一眨的。

天爲幕,地當**,人在側,此生已足。

我枕着他的手臂,看着天上的星星,咬着有些麻的脣瓣。

他好熱烈,每次都咬的我生疼,卻又喜歡他這種完全不受拘束的性子。

“你護我,我護你的愛人。”他的眼眸比星星還閃亮,聲音沉啞,有力。

我手指戳上他的胸口,“你這個鬼靈精。”

明明是想保護我,卻知道我的在意,把話轉了方向,我明明曉得他的投機取巧,卻如此受用。

他的手撫摸着我的發,在我的發間輕柔一吻,“睡吧,今夜我護你。”

我輕輕點了下頭,貼上他的胸口,依偎了進去。

**無話,只有人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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