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夜空,星子閃爍,撕心裂肺的喊聲響徹寧府的上空,晏君卿幾次想要衝進去,都被顏念死命的拉住。
“相爺,相信我,現在陛下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你。”
晏君卿推門的動作一頓,緩緩轉頭,就見顏念抿着薄脣,一瞬不瞬盯着他,“陛下的臉毀了,現在又在痛苦折磨,這樣的她是不願意見你的,而且……陛下心性堅定,絕不會有事,我……我們必須相信她!”
絳雪……
晏君卿想起她被燒燬的半張臉,一片心扉被狠狠揉成一團。
然而,誠如顏念所說,他不能進去,因爲裡面的人不是普通女人,是南晉的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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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須相信她,沒有選擇。
這一夜,過不好的何止他們,寧府上上下下的人均是心提到嗓子眼兒,有些眼明腳快的早就已經溜之大吉!
終於,一聲響亮清脆的啼哭聲響徹大地,昭示着一個新生命的降臨。
片刻兒的功夫,接生婆便抱着小包子笑得癲狂而驚喜,尖着嗓子大聲嚎叫道:“恭喜啊!恭喜!夫人生的是個千金!”
她還不知道里面躺着的那位慘不忍睹的女人就是當今南晉最尊貴的女帝陛下,更不知道她手裡這個嬰兒日後將執掌江山。
晏君卿眼眸微冷,目不斜視,對那個一直被她稱爲“因爲君卿喜歡,所以我會生下來”的孩子視而不見,緊緊的盯住依然緊閉的房門。
一步之遙的女人是他今生摯愛,哪怕是已經傷成這樣,她還是爲了他生了這個孩子——可是絳雪,你又知不知道,我愛你,所以我愛這個孩子,若沒有你,孩子與我,皆是天下最可憐的人。
“給我吧。”看接生婆默不作聲而又不知所措,顏念穩步上前,輕聲道。
顏念從未想過,這個與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孩子,卻最早被他溫柔的抱起。
包子一張小臉皺巴巴的,全然看不出遺傳了晏君卿半點風采,不過一雙眼睛倒是像極了夜絳雪。
被顏念抱在懷裡似乎很高興,睜不開的眼睛彎成了小小月牙,吮着肉乎乎的指頭睡大覺。
晏君卿巋然不動,僵硬的脊樑證明着他是多麼的緊張。
清風拂動他鬢角的銀髮,這個遺世獨立,美若謫仙的男人第一次給人憔悴頹廢的感覺,他像是一張弓,繃得太緊,一個輕輕的力道就足以崩潰。
夜風不知何時鼓足了幹勁,拼命的吹動着槐樹枝頭的殘花,紛紛洋洋,灑了一地,就像他飄零碎落的心。
歲月如此靜好,他卻一夕忽老……
這一夜,太過漫長,擡眸便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當東邊的朝霞染紅了半邊天,給整個相城都蒙上一層淡淡的紗的時候,晏君卿依然昂首屹立在夜絳雪的門前。
太過長久的站立使得他渾身僵硬不堪,已然沒有了知覺。
“砰!”一聲脆響,時隔幾個時辰以後,房門再次被打開,花阡陌一臉倦怠,臉色蒼白的走了出來。
看見站立在門口的晏君卿,花阡陌的眸中閃過錯愕與震驚。